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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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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衫受了风寒,好几天才好。又过了半个月,常青衫才到了枫山。
八月初秋天渐凉,满山枫叶红悄悄。
常青衫站在山顶上,一览众山小。山顶的风光,云雾缭绕,向下俯瞰,万山丛中红林渐染。大好景色尽收眼底,她在夏与秋的交界处,站在山顶,俯瞰万物。
心中顿扫萎靡之气。胸中装山河,心中有家国。热爱着眼前的浩荡江山,思念着远在天涯的她。
常青衫站在万山之巅,风吹起她的衣袂。
常青衫脑海中闪过陆绥的笑容。这一闪而过的画面,回忆犹如潮水一般,不可阻挡地涌上心头。
常青衫想,如果陆绥在这儿就好了。这壮丽景色,只想与一人道。
常青衫又不禁自嘲一笑,她如今真真是个破落户了,又是个浪迹天涯的羁旅之客,自己的感情不被世俗所容。
她是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她值得拥有所有美好的事物。
她又怎么配得上她?
这不是纯粹的痴人说梦吗?
经此一游,山川见过,明月见过,风雨经过。唯有初心不改。
爱藏于心底,时不时出来嘲讽你,你算老几?
热爱的山川河流,越见越爱。深爱的人,越远越爱。近了,又离不开。
常青衫叹了口气,想,或许,等她回去,陆绥已经嫁给那位心上人了吧?她又能说什么呢?
满目的悠悠寥廓,能够填满她的心了。再遗憾的感情,终有一天,也会淡了去吧。陆绥有心上人了,自己又何必执着?
该忘就忘了吧。放下吧。
又过了一个半月。常青衫到了姑苏。
这天下着雨,常青衫打着伞,独立桥头。江南下起雨来,烟雾朦胧。青苔石阶,雨打在上面。是有北方比不得的婉约典朴。
姑苏的建筑,不同于山阴、永康、浦江等地的徽派建筑。富商们对外观设计很严苛,比如马头墙、小青瓦,砖雕石雕要求细致。严格讲究对称之美,古典大气。
而姑苏的苏派建筑,青石白瓦。古朴又沉静,富有诗情画意、清淡素雅。不讲究什么其他,自由清雅。
常青衫突然想起宣王府的样子,规模巨大,气势宏伟。
常青衫喜欢这里,因为这里自由,不受拘束。
怪不得古来文人骚客,都向往江南美景。
常青衫有点想在这儿安家了。
“小娘鱼,倷森么扑哦为咔?(小姑娘,你怎么不回家)”
嗯……这里一切都好,就是身为北方人,听不懂地方话而已。
一个多月了,自己应该不喜欢陆绥了吧?多情也好,无情也罢。都该结束了。
常青衫找了个客栈歇下,准备明天找个画舫游湖去。
这客栈不知道为什么,开在繁华地段,人却很少。而且连小二也没有,老板亲自招待。不过这样也好,清净。
常青衫坐在房间里,拿出来一沓纸,上面画着的,是陆绥。
常青衫犹豫着要不要扔了,又苦于是自己的心血,到底是没扔。又藏起来了。
正当她无所事事地拄着脑袋瞎想时,突然一阵敲门声。
常青衫疑惑地开门,一个小姑娘窜了出来。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人,常青衫突然觉得,陆绥算高挑了。
江南的姑娘,都这么小巧玲珑吗?
那姑娘冲常青衫一笑。
“嘭。”
那姑娘:……
那姑娘急了,在门口叫唤:“诶诶诶,别关门啊!我是隔壁房的,哎呀,人生何处不相逢,交个朋友嘛。”
常青衫打开门,看着她。
那姑娘见她开门,更高兴了,说:“我叫苏堪画。你叫什么?”
“常青衫。”
“你好冷淡哦。”
常青衫听了就要关门,苏堪画拦住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常青衫:……
过了半晌,常青衫才让开一条路。
苏堪画高高兴兴的进去了,常青衫翻了个白眼,把门关上了。
苏堪画手放在桌子上,指甲在上面敲。她见常青衫坐下了,问她:“你不倒杯茶吗?”
常青衫擦着刀,看她一眼。
苏堪画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说:“不用了不用了。”
常青衫放下刀,问:“你找我干嘛?”
苏堪画正了正色,说:“常姑娘,我告诉你啊,这间客栈里,有冤魂。”
常青衫神色不变,说:“哦?怎么说?”
苏堪画说:“这家客栈的主人,曾经杀过人。冤魂久久不散,于是半夜总会遇到一些细思极恐的事。比如,半夜的歌声,窗外的人影,还有,轻轻地说话声。”
常青衫笑一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苏堪画说:“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我一看你就是外地的,所以为了救你,我才冒险来这儿找你的。”
常青衫并不理会她。
“你不信?”
常青衫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别人都恨不得离这个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才好。怎么我一住进这里,你就来找我了?”
苏堪画支支吾吾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常青衫把她赶了出去。
苏堪画气得鼓起腮帮子,说:“我不骗你,不信今晚等着瞧!”
常青衫懒得搭理她。
她倒要看看,谁在装神弄鬼。
“哼,姐姐我听鬼故事长大的。”
晚上,常青衫睡去。
深夜,常青衫突然惊醒,因为她听见了房梁上有人。
常青衫直起身子,坐在床边,眼睛看向紧闭的窗子。
下一刻,窗子果然大开,有一个笑声回荡在房里。然后窗外闪过人影。窗子里进过风来,吹起常青衫的头发。才让人注意到,常青衫右眼处,有一个泪痣。却并不让人觉得很楚楚可怜,反而让人觉得又狠又不择手段。
很不合阴森恐怖的氛围。
常青衫捻捻手指上的灰,吹了一下,说:“你装神弄鬼,四处造谣,是为了什么?”
那笑声停了,随后唱起歌来。
“你看他欢声笑语,你看他血流满地,你看他欢声笑语,你看他狼狈脱离……”
常青衫:“有意思吗苏堪画?”
歌声未停。
常青衫站起身来,走向窗户,窗外还有人影在晃。
然后常青衫抓住那根连着“人影”的细线,一拽,歌声停了。再一拽……
“哎哎哎,姐我错了,我不该吓你,我这就下来。”
苏堪画沿着窗户一点点跳进房间里。
“好玩吗?”
苏堪画讨好地笑道:“我错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