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乔木》竹弋一

11、室友

　　门口那人看到乔穆这副愣在原地，发懵的样子，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他嘴角稍带起一点弧度，开口：“早上好。”
　　“咳，早上好。婶儿，你说的租客就是他？”乔穆表情有一丝惊讶。前者一看两人的反应就猜到他们应该认识，当即笑得更加和蔼，拉着两人往屋里走。
　　“看这样，你俩认识吧。那可真是巧了，小伙子，干脆你就租这吧。小穆，愣着干嘛，你领着人家到处瞧瞧啊，”邻居大妈的热情看起来比两个当事人都高。于是两人交换眼色，开始一唱一和，一会儿说自己会单独和对方详谈租房的事，一会儿又说谢谢她的介绍之类的话，才终于哄着邻居大妈下楼。
　　从门口一回来，乔穆就瘫坐在沙发上，头往后仰，发出内心深处的感叹：“啊，终于清净了。”陈南斯站在旁边，见他这样，也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问：“你们这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没～其他人都还好，就是碰着了打个招呼，有麻烦互相帮一下的关系。但这是刘婶儿，年轻时候给人做媒的，嘴皮子厉害着呢。”
　　“难怪。”陈南斯挑眉，一副怪不得的表情。乔穆忽然坐起来，抬眼看着他：“话说，你真要租房子？”
　　乔穆这在招租，陈南斯是真没想到。不过他俩一个要租房子，一个要出租房子，两人不仅认识，且还是补习上的合作伙伴。这一层一层关系累的，就像刘婶所说，真是巧了。可能，真就是缘分吧。陈南斯回答：“对啊，我是真的要租房子，所以你要租给我吗？”
　　“租啊，为什么不呢？况且你周末还要给我补习，住一起岂不更方便。”
　　两人一拍即合，短短一个周六，就敲定了补习合同以及租房合约。下午补课结束后，乔穆从房间里拿出一串备用钥匙。
　　“这是大门钥匙，小的那把是房间钥匙。”乔穆低头指着钥匙又指了指门，他带陈南斯简单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你就住这间屋吧，以前我哥住这儿，不过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东西可以随便用。我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陈南斯点点头，他边环视房间边说：“你还有哥哥？”
　　乔穆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通风：“嗯，但不是亲生的。”
　　屋子里陈设都很简单，但基本的家具都有，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木制书架。三层拼接，可以自由调整高度和宽度。隔板镂空可取，分则调节高度，合则呈现出层次分明的夜竹景象。
　　陈南斯情不自禁地上手摸了一下这个书架，眼里流露出赞叹：“书架很漂亮，我可以用吗？”
　　乔穆弯眼，走近，边上手边说：“当然可以。”他动手拨弄镂空挡板，对着陈南斯扬了扬下巴：“来，我教你怎么调这个。”
　　捣鼓完书架，乔穆又简单给陈南斯介绍了一下厨房的使用，卫生间的公用。
　　房子是三室一厅的，不大不小。还有一个房间，乔穆一直没有带他进去。“这是乔老头的房间，他已经……去世了，但我还是希望他的房间能保持原样，所以，钥匙就不给你了。”
　　他点点头，知趣地没有多问：“理解。”
　　“好啦。房子不大，就参观到这里吧。至于你想什么时候搬来都可以。哦对，你搬东西时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不用，我朋友会帮忙。”乔穆耸肩，表示行吧。末了，陈南斯又说：“我想明天搬过来，你方便吗？”
　　“这么急啊？也不是不行，明天你来就是，正好我在家。”
　　“好。”
　　时隔一年多，乔穆家终于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多一个人，好像房子里人味都更足一些。余辛芮自然也是知道这事，于是二话没说，周末一大早就过来帮忙，还带了猪肉，白菜，蘑菇，玉米等等，说要给他们包顿饺子，算是庆祝。
　　“大哥哥！乔穆哥哥！”刚打开门，小豆子就立马扑进来，叽叽喳喳地开始找他俩说话。乔穆一把抱住他，心情也很好，喜上眉梢。他将小孩掂量了一下，拍他屁股，声音带着笑意：“小破孩子又胖了，你要再这么胖下去，我都抱不动了。”
　　余辛芮扎着高马尾辫，干练清爽。她宠溺地摇摇头，走进屋将材料放下，侧眸又看到正在归置物品的陈南斯，于是亲切地向他打招呼。两人问过好，余辛芮便熟练地上前帮忙。
　　她对陈南斯非常有好感，其一是因为他救过乔穆，如果不是因为那天他留意到有人尾随乔穆，并及时赶到帮忙，那小子说不定就真栽那了。其二是因为他负责乔穆的补习。余辛芮和乔老头一样，都希望乔穆好好念书，以后能考个好大学，当年她自己成绩也不错，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没能继续读下去，只能在高一时就辍学了。这是她的一份遗憾，因此她有私心，就是希望乔穆不要步自己的后尘。而这其三，则是仅仅因为陈南斯这个人。她还记得那晚，她赶到医院看到这个人守在乔穆旁边，他就在那坐着，整个人却都散发出沉稳，镇定，以及一份内敛的书卷气质。一眼惊艳，便心生欣赏。
　　直觉告诉她，这样的人和周遭生于泥泞中的人不一样，他有着“格格不入”的光泽与锋芒。
　　好不容易理顺东西，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地出房间，结果发现那哥俩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
　　“喂，沙发那两位，你们中午不想吃饭了是吗？还不过来帮忙！”余辛芮见哥俩抱着说说笑笑，打成一团，实在忍不住开口。陈南斯将沙发上的“激烈场面”尽收眼底，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然后洗净手走到辛子旁边，和她一起择菜。择菜期间，两人不知不觉聊了起来。陈南斯也从中得知了一些关于长宁，关于乔穆，关于小豆子的事。
　　没过多会儿，电视里放着最新的电视剧，四个人围着一方小桌一起包饺子。桌中央摆着两个大盆，肉馅满满当当，饺子皮的面粉落在桌上零零散散地撒着，几个人时不时聊几句，或者比较谁包的饺子最好看。偶尔还会爆发出乔穆和小豆子的笑声。总而言之，家里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好久没有过这样了，自从乔老头离世，这间屋子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我看差不多，可以先下一锅了。你们等着，我去煮。”辛子在这些时候总是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家里。她端起水饺麻利地到厨房忙活。小豆子馋零嘴，也偷摸跟进厨房，不时里面传来那两人的声音。
　　陈南斯还在尽忠职守地包饺子，注意力都在那上面，手指捏转间一个饺子脱颖而出。乔穆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欸，咱俩给他们整个惊喜吧。”
　　“你要干嘛？”
　　“嘿嘿。”乔穆狡黠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盒硬币，一毛五毛一块的都有。陈南斯当即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向他伸手，讨要硬币。
　　趁辛子不在，两个人往第二批饺子里随机包了不少硬币。当小豆子吃到第一个硬币的时候，兴奋地说不出话。拿着一个一毛的硬币可劲炫耀：“乔穆哥哥，你看你看！我吃到硬币了，饺子里怎么会有硬币？”
　　辛子看透乔穆的把戏，正想拆穿他，但他先一步朝她比个“嘘”的手势。然后故作震惊道：“哇，小豆子，你居然吃到钢镚儿了。听说从饺子里吃出钢镚儿的人会转运。你太幸运了！”
　　“真的吗！”
　　小孩子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肉嘟嘟的笑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可见他是真的很开心。
　　这人，净会逗人家小孩儿。陈南斯刚在心里这么想道，下一秒，他也吃出一个钢镚儿。还是一元的。
　　小豆子看到陈南斯也吃到硬币，更加激动：“啊！大哥哥也吃到硬币了，好神奇啊！”闻言，乔穆也顺势望过去，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看起来又要开始演戏。陈南斯及时向他使眼色制止住他的弱智行为。
　　你敢那样跟我说话试试？
　　咳，不敢。
　　“那什么，要不咱们碰一个吧。”
　　小豆子第一个给面子，端起他的椰汁高高举杯。辛子和陈南斯也紧随其后。
　　“祝我和新室友同居愉快。”乔穆说话没过脑子，说完也没意识到不妥之处。
　　陈南斯睨了他一眼，说：“合作愉快。”
　　辛子看着他们仨，笑了笑，打心底里高兴：“这几个人里我最老，我就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心想事成。还有，欢迎小陈老师能和乔穆做室友，以后的补习要劳你费心了。”
　　“应该的。”
　　“还有我还有我！”小豆子也不甘示弱，他虎头虎脑地笑着，笑起来时两个酒窝挂在脸上：“我希望乔穆哥哥和大哥哥还有辛子姐姐要永远开心，永远陪着我。”
　　陈南斯听到小豆子把自己也算了进去有些许惊讶，但随后眉眼处舒展成温柔的模样，他摸了摸小豆子的头，就像第一次给他变魔术那样。
　　乔穆将两人和谐的互动看在眼里，忽然朝着他说：“看来小豆子真的很喜欢你啊。”
　　“嗯。”他看过来，声音居然有些小得意，“我也挺喜欢他，蛮可爱一小孩儿。”
　　最终，这顿饺子吃到最后，小豆子仍不知道硬币是人为包进去的，还傻乎乎地以为大家都吃到了硬币，都会转运，并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作者有话说

　　有看到这里的人吗？说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