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佳多，乖》芒不果

5、第 5 章

　　那冰凉的液体淌到关乔鱼脸上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说实在话她承认她不是很擅长接吻，但是把人家搞哭也太离谱了吧。
　　“天呐，”她的手从地面上松开，掌心里沾了不少灰尘，她用另一只手去摸贺鸣脸颊上的泪水，“你怎么哭啦？我欺负你了吗？对不起，刚刚的气氛实在是太那个了，我错了，你不要告诉叶修......”
　　“没有，”贺鸣也很无语自己的不争气，但就是控制不了，连带着声音都哽咽了，肉眼上看上去更像是关乔鱼在欺负人，“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的妈呀，”关乔鱼只得把他拉起来，然后掏钥匙开门，顺便把狗绳塞到贺鸣手里让他拉好，“你先进来吧，外面好冷。”
　　贺鸣乖乖跟着进去，却还在忍不住抽，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关乔鱼朝狗嘘了一声，然后把它抱到沙发上去睡觉，幸亏这狗不爱叫，不然真的会把她给头痛死。
　　她给贺鸣扯了几张纸，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哭得相当之惨的大高个男孩，有些手足无措。
　　她是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了。
　　这也没人教过她啊，怎么哄男孩子。
　　“你还好吗？”她只得道，“我错啦，我不应该那样，行不？你想抱抱狗狗吗？”
　　她只能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哄他，说出口又觉得好像智障。
　　阿多似乎很通人性，见贺鸣一直在哭也不愿意睡觉，嘤嘤嘤地叫着在他脚边上打转，贺鸣只得把他抱起来，坐在沙发上终于止住了眼泪。
　　“对不起，”贺鸣道，觉得有点丢人，“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太那个了......”
　　“哪个啊，”关乔鱼莫名其妙，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看着贺鸣这个样子总感觉更喜欢了，“你为什么哭嘛，是不是我太唐突了，对不起嘛，可是我刚刚真的就是觉得你，嗯，很那个。”
　　那个来那个去的，但是贺鸣听懂了，心里觉得这几年的喜欢终于有结果了，又感动又觉得自己不容易，想着想着眼泪又要往下掉，把关乔鱼看傻眼了。
　　”诶呀，”她说，“完蛋了，大年三十是不能掉眼泪的，都怪我。”
　　“不怪你，”贺鸣终于能说话了，“对不起，我只是，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嗯？”
　　“我从第一次看到你打比赛就喜欢你了，我开始玩荣耀也是因为你，你退役的时候我才几岁，什么都不懂，长大后才知道，就一直想着你，什么消息都没有，觉得你很绝情，又觉得你很酷，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跟其他人太不一样了，你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要，但是我就是知道其实这些东西如果你想要的话你都可以拿到。”
　　“我不知道怎么才可以找到你，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所以我想你应该还多多少少会看一点荣耀，至少每届的冠军总会知道的吧，至少很出圈的冠军会知道的吧，所以我也想像兴欣一样，弄出一个大新闻一样的冠军，让就算是已经不再关注荣耀圈了的你知道。”
　　“然后告诉全世界，我是因为你才加入荣耀的，告诉全世界，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有优秀的气功师......”
　　“停，”关乔鱼终于忍不住抬手，“虽然真的很肉麻，但是难道我真的是老了吗，我竟然真的有被感动到。”
　　“我真的很努力地想见到你，”贺鸣道，“所以前段时间，我真的很感激竟然真的可以就这么遇到你，不用在冠军的舞台上面，当然，如果我有冠军就更好了，更能配得上你了。”
　　“我的天呐，”关乔鱼摁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的脑容量要爆炸了，“虽然我此时此刻真的很爱你，但你真的好像一个肉麻的言情小说阅读器，对不起亲爱的，嗯，谢谢你，贺鸣，真的很谢谢你。”
　　“你，不要谢我......”贺鸣又开始掉眼泪了。
　　关乔鱼心软了，觉得他这些年实在是委屈惨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她又觉得感动又觉得无语。恋爱脑吗？但是他技术和操作应该是真的好，不然义斩也不会这么挖他，可他拿冠军的目的只是为了追女孩子，实在是有点.......
　　好吧，总归他是为了自己，谁让自己在他心目当中是必须用奖杯才能够娶回家的存在呢，这么想想还真是有点暗爽。
　　关乔鱼伸手去揉他的头，觉得毛茸茸的触感真不错，这么大只的一个男孩在自己面前哭鼻子，自己竟然会有种赏心悦目的快感。
　　变态了变态了。她想。
　　“搞什么啊，”关榕飞打开了房门，“这回又是谁喝多了？”
　　“别骂了别骂了，”关乔鱼冲里面喊，“新年快乐！老哥！”
　　“哼，新年快乐。”他嘭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贺鸣终于不哭了，但眼睛还是红红的。关乔鱼觉得他可爱坏了，此刻心中粉红少女心泡泡直冒，又不能那么直白，只能抱着狗发泄。
　　“怎么样了？”她说，“好点没？”
　　“嗯。”贺鸣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关乔鱼差点晕了。
　　“快十二点啦，”关乔鱼拿手机看时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你家里应该还等你过年呢。”
　　“那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肯定的，”关乔鱼笑，“我明天还等着你带我跟阿多去放烟花呢。”
　　于是贺鸣心满意足地走了，关乔鱼在窗户边上目送那辆白色的马丁嗡的一声离开，转身滚到沙发上去傻笑。
　　天老爷，竟然真的枯木逢春。她想，奔三的年纪捡到一只俏桃花，真的假的，跟做梦一样。
　　算了，她又想，谁管呢，管他是不是梦，实在不行找叶修叶秋去把人揍一顿就成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关乔鱼睡到自然醒，她都有点怀疑阿多是条人转世成的狗，昨晚给他临时在碗里填的狗粮早就没了也没见他乱吠，起来的时候关乔鱼看到关榕飞和阿多一人一狗正在无比和谐地在餐桌前面吃早餐。
　　对于他们良好的作息习惯关乔鱼对自己的晚起感到深深的惭愧。
　　“早啊，哥，”关乔鱼道，“早，狗。”
　　“早？”关榕飞头也不抬，“我以为我现在吃的是晚餐。”
　　“辞旧迎新了老哥，”关乔鱼蹲着给狗碗里添水，“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关榕飞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但好在还记得自己定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刚想问你，哪儿来的狗？”他抖了抖手里的油条。
　　“昨天刚捡的。”
　　关乔鱼刚起，脑子里低血糖晕得慌，这会儿才想起翻手机，一边看昨晚的消息一边喝粥，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存贺鸣的电话。
　　于是只得问叶修，但显然这夜游神不会这个点起床，只能转战叶秋。
　　“我不知道啊！”弟弟的回答很简洁，“我又不玩那破游戏。”
　　于是卒。
　　快中午的时候，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喇叭声。
　　关乔鱼吓得心脏病突发。
　　贺鸣今天换了辆奥迪，好家伙，总算便宜了点。
　　“睡得好吗？”贺鸣顶着俩黑眼圈问她，十分没有说服力。
　　“还行，”关乔鱼这是实话，她昨天的睡眠质量相当不错，甚至因此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贺鸣会显而易见的没睡好，“你号码和微信给我存一下呗，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贺鸣立刻掏出手机递了上去。
　　“你等我一会儿哈，”关乔鱼存好，在下面拖拉着自己的拖鞋，“这么早，是要出去干嘛吗？”
　　“你中午有事吗？”贺鸣问，“一起吃个饭？”
　　“你不用陪家里？”关乔鱼反问，却没有拒绝，“等我收拾一会儿，你先听会儿歌。”
　　于是贺鸣只得在车上待着，等了大概三十分钟，彻底变装之后的关乔鱼才打开了车门迈了进来。
　　“久等了，”铺面还是熟悉的香水味，关乔鱼像条死鱼一样瘫在椅子上，然后忙着系安全带，似乎是跑步跑急了，“去哪儿？”
　　“没带狗狗吗？”贺鸣问。
　　“吃饭不好带他吧，”关乔鱼坐了起来，“还是你要我去牵他下来？”
　　“算了算了，”贺鸣赶忙道，“带你去吃涮羊肉，能吃羊肉吗？”
　　关乔鱼笑了：“哪儿有北京人不能吃羊肉的。”
　　可世界就是这么小，他们在羊肉馆碰见了叶修一家。
　　可怜那二十奔三的国家一级熬夜选手叶修显然是被人硬从床上拉着过来的，此刻坐在那热气腾腾跟人间仙境一样的老字号羊肉馆大圆桌里依旧闭目养神，仿佛跟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已经羽化成仙。
　　叶家那几个长辈是认识关乔鱼的，连忙招呼她坐过来——他们也多多少少知道关家的情况，所以平时逢年过节都颇为照顾，甚至有次还恨不得撮合她跟他们随便哪个兄弟，差点把三个人排列组合的吓死。
　　关乔鱼只得挨个打招呼过去，顺带介绍边上的贺鸣。
　　“算是叶修的小徒弟，”关乔鱼解释道，“反正见面正儿八经都要喊声老师的。”
　　这话说得也是，上了正规的报道，里面所有的大神啊，大大啊，最后都得被改口成老师，不然太不严肃了。
　　长辈们听了多多少少觉得这么体面的一个小伙竟然还跟叶修那一直以来莫名其妙的职业有着联系，而且还要管叶修叫一声老师，瞬间就对以往嗤之以鼻的大小子肃然起敬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几巴掌把人拍起来要给小兄弟打个招呼。
　　叶修困得要死，却不得不稍微在老人家们面前听话点，毕竟三张多的人了，也稍微懂事了，对很多事都处于佛系状态，现在也学会了所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就正在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回应二人的招呼，点了点头，颇为高深莫测的，有种世外高人在修仙的感觉。
　　二人被夹在双胞胎中间，关乔鱼靠着叶秋，贺鸣靠着叶修。
　　“怎么大中午想起来吃涮羊肉啊？”关乔鱼问。
　　“你不也是，”叶秋眼睛也不眨地往碟子里放香菜，“老人家想起一出是一出，你的狗怎么样了。”
　　“很好，”关乔鱼说，“改天牵出来给你见一见。”
　　叶秋看了贺鸣一眼，手指敲了敲桌面，开始给关乔鱼发信息。
　　“你跟他好了？”
　　“或许你应该研习一下你的措辞语言，小秋。”
　　“能不能先别扯这些，你答应他了？”
　　“我答应什么了啊，”关乔鱼费力地在键盘上按字，还得保证不给贺鸣看到，“他什么也没说啊，除了一堆跟莎士比亚一样的冗长爱情故事。”
　　“天呐，”叶秋道，“他还知道莎士比亚。”
　　“人家是麻省理工毕业的好吗，”关乔鱼道，“你这个国内211。”
　　“......”
　　“我的意思是，”叶秋解释道，“他还很小，你知道吗，叶修跟我说他才二十岁。”
　　关乔鱼用了三个感叹号感慨她的惊讶。
　　“老魏怎么好意思坐在他边上吃饭，”她说，“他不会觉得时光飞逝电竞事业的新鲜血液已经快速更换到不需要他了吗？”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叶秋说，“所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他跟你之前可能还存在着很多难以逾越的沟壑，据我所知，你其实不是个很有毅力的人。”
　　“显而易见，我在你眼里的形象还有待完善，”关乔鱼说，“我是个消极主义者，凡事会以最坏的结果考虑，但那不意味着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我就会立刻放弃。”
　　“或许我该这么说，”叶秋想了想，继续敲字，“我觉得你陷入了某种思维陷阱里。”
　　“？”关乔鱼朝他偏头，结合面部表情表现出了自己全身心的疑惑。
　　“结合你很多年前曾经告诉我的，你恋爱的对象大多数都是处于不同类别的弱势群体。”
　　“噢，”关乔鱼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懂了，你别说了。”
　　“我得说完，”叶秋继续，“你有种某种类似于扶贫的心态，抱歉，这个措辞，所以你不大会去喜欢那些光芒四射的人，或者站在巅峰状态下的人，否则的话你早就喜欢我哥了，哼，虽然我觉得他也并不是那么值得让人喜欢。”
　　“你喜欢的是稍微脆弱点的，很容易被击垮的，能够让你去保护他软肋的东西，或者人。”
　　“存疑，”关乔鱼忍不住打断并纠正道，“男人还是要强壮一些的好，我喜欢的是能看见软肋的，能够有被击垮可能性的。”
　　“无所谓，”叶秋说，“反正贺鸣一定是跟你说了他把你当偶像当了这么多年，瞬间把自己降到了尘埃里，让你觉得十分可怜，对不对。”
　　关乔鱼心想真是一语中的，这小子当初干嘛要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国际商贸，学学心理学多好。
　　贺鸣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自己边上的讨论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只是略微好奇为什么关乔鱼一直在玩手机。
　　叶修终于被羊肉味道熏醒了，晃了晃脑袋开始夹菜。
　　“怎么今天没跟家里吃饭？”叶修看了一眼贺鸣。
　　“晚上回去吃，”贺鸣道，“前辈昨天没睡好？”
　　“六点才睡，”叶修说，“回家就是这点不好，干什么都得有人管。”
　　贺鸣只是笑笑，没再接话。
　　于是一顿饭结束后，贺鸣也没怎么找到机会跟关乔鱼好好聊聊，倒是还记得晚上要去放烟花的事，开车回去的时候若有所思。
　　关乔鱼确实是因为叶秋的话开始对贺鸣的这份感情的深度思考。
　　仔细想想，她压根就不怎么了解贺鸣，甚至于除了对方的名字和战队以外，其他方面一无所知。但关乔鱼就跟她的哥哥们一样，从根本上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她也不太过于在乎那些俗世里面很多人所在乎珍视的东西，或许更多时候她重视的只有那份感情。
　　所以贺鸣告诉了她他的那份感情，长达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动摇了。
　　但除此之外，她确实对贺鸣一无所知。
　　她尊重贺鸣，甚至很珍惜贺鸣，也是因此，她不想真的就像叶秋说的那样，只是仅仅因为自己喜好“扶贫”而去喜欢贺鸣，这样对这么一个男人而言，实在是太过轻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