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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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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书放下,熄掉灯,渐渐进入梦乡。梦中看到傅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外星人JOHNSON手持一把切蛋糕的塑制刀,轻而缓慢地将傅的大脑无声无息地切开,半天之后,又将傅的胸腔打开,掏出一颗鲜红的心,盛在容器里化验。馨、文波、赵杰声,还有其他许许多多面孔堵在门口。“对不起,董事长忙着,不能见客……”朱平站在门口拼命地拦住人群,一遍又一遍地同人解释,半天后回头看时,发现傅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身后同自己微笑着致意。
镜头切换,发现自己凄凄惶惶满头大汗地在同人不停地解释:“不,我同他没什么,我不过是他的左膀右臂,我同他从来没有超出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在闹纷纷的人群中异常孤独,因没有人信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信。傅在镜头外,一副痛苦唯朱平知的极力镇静的样子。馨仍在身边,但她不肯帮我说话,只转头同文波及赵杰声怪怪地笑。很苦恼,梦中慌慌地逃出□□纸业大厦,随手招一辆计程车,也没有说地址,就那样给司机载着在纷纷扰扰的街道上东碰西撞地转来转去,直转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班,太阳出来,才开始新的一天。
“朱总早……”“朱总早……”一路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一路员工不停地打着招呼。是紧张而井然有序的一天,将头发高高地挽在脑后,着一身全体的职业装,我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冷静自信。不必看别人的目光,我也知自己看上去精神十足,令人眼睛一亮,任谁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彷徨。“最重要的并不是教别人如何做,而是如何给别人信心和希望。”第一日上班傅曾这样说,傅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坐进自己的办公室,转头看时,傅已坐在那里,一面玻璃之隔,傅的侧面仍是亲切而熟悉。各人自有天命,不应羡慕傅妻林素的幸福,然总是免不了心头一痛。是默默的一痛,十年来早已习惯了,投入到工作中,便成为一台没有私心杂念的机器,朱平对□□纸业,看上去总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半日后傅出来,经过我的办公桌时,习惯性地伸指敲一敲桌子,充作打招呼。抬头淡淡地看他一眼,正好与他目光相聚。那是一双可看进人心的眼睛,了解,然而不动声色,因而更令人心痛和无法心死。低下头时,傅已穿过办公室走出去。背影都是那么挺拔,一肩可担日月。不是今生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不去管自己的终身事,只是再也找不到一个类似的可担日月的人。朱平虽只有不到三十岁,然早已未老先衰,太年轻的人,已经配不起我这颗苍老的心。
傅是留德博士,曾在德国际性纸业公司任职,德想留住,正好国内放开政策给个人创业,两厢比较,便回来了。开始很艰难,没有资金,没有后盾,甚至没有用得住的人,就靠出卖自己的技术、配方一点一点干起来。傅是一个肯于拼命的人,曾陪他几日几夜做实验,倦了,轮流在桌上趴一会儿;饿了,便泡方便面或是吃盒饭。傅也是一个经得住失败的人,上千上万次实验才造就一个爱迪生,傅并不简单。有傅一半的勇气,或许父母不至惨死,而我自这样的创业过程中,获得良多足够自己半辈子用的东西。是傅的成功造就了现在强干独立、兼风兼雨的朱平,勿庸置疑。□□纸业一直走在行业前列,傅□□这个名字即便业外人士也不陌生,而朱平这个名字,又何尝不是,由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长至今日,我的确应该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