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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兰台揭秘 ...

  •   愈是靠近这巨大人体,蒋良霖心中愈是平静。他想起以前偶然浏览到的一尊海底耶稣像,在意大利热那亚省某处,海面下十多米的地方有一高约两米多的耶稣像,双臂张开,宽恕世人,而眼前的这灰色人体就有那么点意思,盯久了竟发现它的神色有些悲悯,只是因为出现在浑浊的水中,才显得十分神秘和恐怖。

      但很可惜,悲悯也不是你可以把我卷进水里的理由。蒋良霖由握住小刀改为攥住小刀,他靠近巨大人体面部的眼球前,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刀刺入它的眼球。

      水里阻力大,说是刺,其实也就是比个招式。但郎放的刀多多少少有过人之处,只见这长约十多厘米的刀如刺入泥巴一样轻松,刀刃完全没入巨人的眼球。

      突然,原以为是个死物的灰白巨人忽然尖叫起来。面部表情陡然变得狰狞痛苦,环膝的手松开,在水中挥舞甚至乱抓。这简直是恐怖他妈给恐怖开门,恐怖到家了。

      蒋良霖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游不上去啊,总不能和这巨人干瞪眼直到他溺死吧?或许刺别的地方会更好?刺眼睛是不太道德……

      一阵清脆哨声扎入蒋良霖的耳膜,蒋良霖忽然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上有一股极大的牵引力,将他向上拽去。但水底正在愤怒的巨人不打算放过蒋良霖,它的动作快得离奇,几乎两秒内就由无辜的坐姿转为即将站起的半蹲,同时向蒋良霖伸过手来。

      巨人那被扎破的左眼已完全变为黑色,往外狂涌出乌黑的水,泉眼一样,一眼望去,仿佛要被那水洞吸进去。灰白人面缓缓张嘴,蒋良霖都能看见它的咽喉了,这他妈比什么鲸吞更有冲击力,蒋良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冬季旱期的江水中面临被大怪物吞吃的境地。

      那拽住蒋良霖的力气很劲,蒋良霖已经能看见折射进水里的外部光源了。可那巨人的手离得更近,几次擦着蒋良霖的脚过去,它抓蒋良霖就跟人类抓飞虫一样,成也体型差,败也体型差。

      水面上共有两船四人,郎放和姜小巧一艘船,胡青青和钱纵一艘船。在吹哨前,四人合力将蒋良霖之前那艘船给摆正过来。

      郎放的阴阳眼可见船上趴伏着那只水鬼——就是那只他从黄浦江中召出的水鬼。水鬼枯瘦的四肢紧紧贴着船肚,头部前后都是头发,完全不见面容。它的腰上绑有一根线,所连的便是水底下的蒋良霖。

      原本归于平静的水面,此时剧烈地波荡起来。郎放极快地递给水鬼某物,然后用长篙推开那艘小舟。三艘船在水面形成一个三角,在这三角刚成之时,三角中心的水面竟形成一个漩涡。终于,一个脑袋从漩涡中心冒出来,是蒋良霖。

      蒋良霖大口呼吸,他伸出右手,明显感觉到自己是因为这拽住他的力才没有马上被卷入漩涡底部。蒋良霖根本不敢重新往水底看,感觉自己随时会被水里的东西重新拽回去。

      “水下面!有巨人!在抓我!”蒋良霖的脸不停地被水冲击,话也说不清楚,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地蹦,但他还是希望告诉郎放他们水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一定傻透了,不过至少窥见了一点神秘之物的端倪。

      在另一艘船上的钱纵目测了一下他与蒋良霖的距离,当下就组装起他那进行风占的长杆,最长可以长至四米,应该刚好够。伸缩杆的质量极好,一节一节组装之后笔直又受力均匀。

      胡青青托着长杆后段,钱纵对准方向,将长杆慢慢伸过去,同时朝蒋良霖大喊:“抓住杆子!我拖你回来!”

      这就让蒋良霖有些难办。三艘船分别在三个方向,现在蒋良霖握刀的手是水鬼在牵引,他如果要跟着钱纵走,那必然要选择放手。正当蒋良霖一时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双腿上还是传来了一股大力,直接将他拽进水中,又逼他硬生生呛了几口水。

      蒋良霖心头火起,脾气再好的人此时也会生气,而且是怒发冲冠。在被拖拽进水的途中,蒋良霖用手电一直朝巨人照,越是害怕就越是要看清这家伙发狂的样子。蒋良霖看见巨人的背脊离水面只有薄薄一层,但像是害怕离开水那样,只能佝偻着身体。

      蒋良霖几乎是立刻就被拖进水下十几米深之处,双腿都被巨人攥在手中,无法游动。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人只要有一丝生机就不会放弃,蒋良霖浑身上下忽然爆发出一股极大的力量,那将他往上拽的力也是极大的,可蒋良霖现在就是要逆着这力,重新攥刀,往巨人的手捅去。

      刺入,拔出,再次刺入……蒋良霖足足刺了八刀,每一个刀孔都在往外渗黑水,而那巨人终于松手。蒋良霖另一手持着手电筒,照出巨人头颅所在之处,用力蹬水,几下后他游至巨人身旁,这回就是用刀狠狠扎入他的脖颈,然后直接松开郎放的刀,不顾一切地往上游。

      这回幸运女神站在了蒋良霖这边,他从水中再次冒头的这一刻,对郎放大吼:“往上拖!让这家伙的头露出来!”

      蒋良霖的方向感好到爆表,上浮的位置就在钱纵递来的长杆边。

      感觉到蒋良霖握住长杆后,胡青青使力,四米长的杆子竟然不到五秒就收了回来。钱纵一把将蒋良霖从水中拖上船,直到蒋良霖四肢全部离开水中,钱纵才松一口气。

      郎放在得到蒋良霖的信号后,指挥水鬼割断它身上那根看不见的绳索,再一吹长哨,原来那根绳索一分为两股,一股绑在水鬼身上,是为了水面作业的灵活机动,而另一股则直接向上吊去。

      瞭望台悬崖上,幽灵马打了个响鼻,接收到来自主人的信号,便掀蹄开走,身上绑缚的绳套那头是郎放的刀,这刀钉入了巨人的脖颈中,除非郎放或是蒋良霖,否则这刀是无法被拔出的。

      只见在幽灵马的大力之下,水中巨人在浓雾中被硬生生拔出水面,仿佛强逼它上吊一样。郎放指挥这几艘船退开,留出安全距离,以防巨人挣扎波及到他们。

      不过数息的时间,那巨人就被吊高数米,即便在浓雾中,也能想象到它像块腊肉一样被挂在悬崖上的场景,恐怖但大快人心。浓雾的能见度实在太差,几人打了手电也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巨人脚腕。

      那巨人在刚被吊出水面时狠狠挣扎了一波,可到它的腰部脱离水面时,巨人的挣扎就停了,只像条死鱼。蒋良霖估计得没错,这巨人不能离开水,所以它才在水中用那么别扭的姿势来捉他。

      直到确认巨人不再动弹之后,郎放才驾驶自己的船靠近钱纵的船。

      “这家伙死了吗?”蒋良霖连说俏皮话的心情也没有,郎放点点头,蹲在船边,用一个玻璃罐收了什么之后,扣上盖子,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蒋良霖知道,这是郎放在收回水鬼。

      今天的行动不是蒋良霖的单打独斗,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团体任务。

      在计划中,蒋良霖找船工买船,胡青青和姜小巧则是下午去了隔壁的村落买船,并在天黑之前将船停在不同的地方。

      他们分为三组行动,蒋良霖单独一组,郎放和姜小巧一组,钱纵和胡青青一组。蒋良霖将船停在悬崖底下时,往岩壁泼的酒就是召唤水鬼的仪式,也是一个信号,让其他两组的人做好准备。

      蒋良霖事先可不知道会遇上这么一个大怪物,但凡他有一点预感,他都会去弄点鱼雷之类的东西来,就不至于这么被动。

      蒋良霖将水中发生的事大概告诉了其他人,众人还来不及多商量些什么,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顶的地方传来。

      胡青青是最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人。她让郎放重新将船退开,蒋良霖上郎放的船。待蒋良霖换船之后,胡青青蹲下,并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只有郎放的阴阳眼能看见一道狐影向上跳去,攀上若隐若现的灰白色巨人脚,然后就往浓雾里钻。

      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更大,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那灰白色巨人的皮竟然从上往下完整地剥落,像脱去蛇蜕一样。这巨大的脂衣滑下来,最后掉入水中,再往上看去,已看不见巨人的脚腕,看来是每脱一层皮就小上几分。

      那原以为已经失去的巨人,突然间再次挣扎,这次挣扎的时间更久,而且痛苦程度比刚才上吊还要多数倍的样子。蒋良霖看得连连叹息,他的神经今晚被养粗,胆子被养肥,这分钟只要这东西不伤害到他,他什么场景都能接受。

      他们大概等了一刻钟,这回胡青青下来时,所有人都能看清她的狐影。胡青青不是什么小狐狸,更接近传说中的狐仙,光长度都有近两米,比大狗还大狗。赤色狐狸嘴里叼着一个洁白如玉的东西,长约一米二,直到胡青青跳上船,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并用爪子按住时,大家才看清这到底是什么。

      这他妈的是个浑身莹白却全无五官的人形,浑身滑溜溜如玉又如泡发的年糕,它在船上拧动的样子恶心至极,蒋良霖甚至不想用生物二字来形容它。

      “这东西是白玉鬼俑,水底的小鬼吞了玉做的宝物之后,一层一层练出来了俑衣,这玩意很难很难缠,蒋先生你竟然能搞定,真不愧是蒋先生。”

      胡青青吹着彩虹屁,将后脖颈朝向蒋良霖,“刀在我的毛发里,你来把这白玉鬼俑给破了吧,它体内的东西你是必然要取得的。”

      蒋良霖从胡青青的毛中摸出郎放的刀,他今夜不关心什么体内不体内的东西,他只关心什么时候能他妈的结束。水下的恐怖抵不过这岸上看见的鬼俑脂衣和鬼俑本体的恶心,蒋良霖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年糕,这是年糕。

      郎放见蒋良霖的表情就知道蒋良霖被这玩意恶心到了,他问胡青青:“我能代劳吗?小霖看起来实在不行了。”

      胡青青思索一下,这刀本来就是郎放的,好像也行,于是她点点头。

      郎放神经粗如麻绳,他蹲下后迅速制住白玉鬼俑,鬼俑发出类似刮擦黑板的尖叫声,差点把船上其他人逼疯。郎放面无表情地手起刀落,刀法比表情更冷酷,十秒内就采用剥皮的方法把所有点定好,然后开始他的剥皮手艺。

      最终,郎放在白玉鬼俑的腹中找到了东西,鬼俑腹中还有一层又一层的脂衣,套娃似的,蒋良霖心想,还好让郎放来了,这解剖的手感又滑又腻,甚至看起来有些像解剖在水里死了多日的巨人观尸体。

      “小霖,白玉簪。”

      郎放剥出这玉器,边说着东西是什么,边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这才递给蒋良霖。

      蒋良霖用手电照着这白玉簪,仔细观察辨认后说道:“我从来没看过品质这么好的羊脂玉,雕工也是。”

      恕蒋良霖不是鉴宝行业的,看不出这白玉簪上雕着什么。可只是静静地凝视这玉簪,蒋良霖的胸口就传来奇异的疼痛酸胀之感。

      蒋良霖只能归结于这玉簪总是在噩梦中刺穿他的心,搞得他现在都有疼痛的条件反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兰台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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