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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兰台揭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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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高阳打开后备箱,提了两箱水果,他每次来看李朝志时都不会手上空空。他走在前,向李朝志的妻子徐妍和岳父岳父介绍蒋良霖:“嫂子和伯伯婶婶好,这是我上次说的郎先生的挚友蒋良霖,郎先生最近挺忙,但他还记挂着队长,就让朋友来看看。”
“蒋良霖,这是我们李队的妻子徐妍。”江高阳同样向蒋良霖介绍李队一家。
徐妍没拧过江高阳,还是接下了水果。她只浅浅扫了蒋良霖一眼,听说人家是做天师玄术一行的,不敢打量。
蒋良霖看出来对面这家人的拘束和敬畏,他连忙道:“别太客气,我水平不精,只是替好友先来看看情况,至少让他隔空也能想些办法。”
“蒋先生自谦了,先上去吧。”徐妍拢拢头发,在前带江高阳和蒋良霖上楼。
这居民楼和蒋良霖现在住的家有些相似,都是步梯。两位老人走在末尾,年纪大了,上楼难免气喘吁吁。蒋良霖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没想到李朝志家这么郑重。
好在这房子老归老,但布局和面积比蒋良霖家大上不少,住四位成年人不算拥挤。徐妍的母亲把江高阳送的水果洗了端上桌,老两口是实诚人,见女儿和女婿一家出事,二话不说就让女儿带女婿来自己的房子居住。
蒋良霖就不与李朝志一家太客气了,现在时间宝贵,他道:“徐姐,我听说李队这离职的半年内病情发展很快,方便的话能让我先看看他的病历吗?”
“我早就准备好了,等下。”徐妍起身回卧室取病历。两位老人拉了塑料椅坐在一旁,这让坐沙发的蒋良霖看了实在不好受,欲起身让两位老人坐沙发,结果江高阳拽住蒋良霖,蒋良霖只能作罢。
徐妍提着两大个白色塑胶袋出来,内里装有这期间李朝志的所有病历和就诊材料。
“老李刚醒了,想见蒋先生呢,要不我现在推他出来?”徐妍将病历交给蒋良霖后又问道。
蒋良霖点头,于是徐妍和她父亲一起进屋,将李朝志从床上抬至轮椅。坐在一旁的江高阳对队长的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毕竟是他刚入局时就带他的队长,所以江高阳冲上去帮徐妍推轮椅,蒋良霖则是掏出厚厚一沓病历开始翻看。
大概从去年年底开始,李朝志感觉身体不适,主要是头痛、头晕和咽喉不适,排除感冒之后,他还以为是年纪到了,得了高血压之类,但去医院查下来又没有这方面毛病。今年春天的时候,李朝志在工作中摔倒,之后就一直腿脚不好。
在离职前的一个月,李朝志被确诊胸椎骨巨细胞瘤,住院后医生决定先药物治疗再手术切除相应几节椎体,再将钛金属人工假体植入,然而奇异的事正是在李朝志的手术中发生了。
医生在造影中看到的肿瘤,竟然在手术切检后没有发现任何病变组织,任何。
手术后的李朝志没有任何改善,依旧疼痛,依旧半身瘫痪。要不是有这么多过程文件证明医生当时的诊断确实有理有据,他们会认为是医生误诊。但由于病情诊断和随后治疗方案的不明确,李朝志很难对症下药,只能什么治疗都用一遍,然而都是没用。
一场大病将这位体型壮硕的队长逼成干骨架子,体重从一百八十斤掉到了只有一百二十斤。
蒋良霖想起一个多月前江高阳来到他家找郎放时,郎放交给江高阳的两枚铜钱。他看李朝志还算有精神,便对李朝志道:“李队你好,上次那两枚硬币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李朝志面色枯槁,脸颊消瘦,下巴的胡茬也疏于打理,比他实际年龄的四十三岁看起来还大了十岁。兴许是蒋良霖的到来给李朝志带来了些许希望,李朝志的精神头还不错,沙哑着嗓子道:“你好你好,蒋先生。上次那两枚硬币,一毛钱的那枚缝在我的鞋底里,我老婆特意去买了布鞋,否则还没地方缝……一块钱的那枚让我直接吞的话有些大,所以当时想办法把它磨成粉冲水喝了。”
想到郎放对自己说过,这两枚硬币是打发人用的,蒋良霖有些于心不安。不过李朝志面露感激之情接着道:“蒋先生,那两枚硬币太有用了,喝了之后我的胸背疼痛得到极大的缓解……虽然现在还不能站起来,但好歹不用继续去医院接受治疗。”
这时李朝志才摸摸徐妍的手,让徐妍把怀里的东西交给蒋良霖。徐妍掏出那个牛皮纸信封的时候,蒋良霖什么都懂了,他赶紧阻拦道:“别这样,李队,我们没想要这些,全是因为江高阳和你们五支队的其他人一片好心,顺手帮个忙而已。“
“哎哟,嫂子,别这样!郎先生都还没来,今天是蒋先生先来看看……你们的经济情况……亮亮还在读书呢……”江高阳一看也着急啊,生怕蒋良霖把两口子为数不多的积蓄拿走。虽然他拿走是正当的,来救人性命收点报酬很正常,可他实在不忍看李队一家更捉襟见肘。
“李队,我和郎放主要是积阴德,要的是地下的荣华富贵,人间钱财只会拖累我们。”蒋良霖为了打消李朝志一家的念头,甘愿信口胡诌。
被蒋良霖这等大男人拦得没办法,徐妍只能暂时收起信封,说道:“那蒋先生,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今天您过来是先看看情况还是直接帮我们朝志?”
“嫂子,方便的话能让我和李队聊聊吗,我得找到症结所在。”蒋良霖说。
徐妍点头,甚至追问道:“要不要让你们单独聊?需要的话我和爸妈都出去逛逛,不打扰你们!”
蒋良霖看出李朝志的妻子对此事应该是很着急了,生怕耽误蒋良霖的时间。不过他不需要家人都回避,反而道:“不用,你们都留下吧,照顾李队这么久,应当对之后的任何事都心里有数才行。不能让我们李队一直和家里报喜不报忧啊。”
闻言,徐妍推了李朝志一下,狠狠赞同蒋良霖的话,附和道:“看看人家蒋先生,就你,什么事都不和家里说,一出事就是大事……”
李朝志受病痛的折磨太久,以前他不会当着家人的面和人聊自己的任何不适,但家人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实在不好再将家人蒙在鼓里,遂只能答应蒋良霖,起底之前的事。
“李队,周经武跟我说过,你在寺庙里碰见了算命的人,说你破了别人的局,所以你被报复,身体遭罪,这事能再仔细聊聊吗?”
这事李朝志印象很深,因为是经那人提醒过后,李朝志才往这方面想的,否则他还一直认为自己纯粹是得了现代医学无法解决的奇病。
“那天是我老婆带我去隔壁Z市的灵隐寺烧香,烧完香出寺的时候,我老婆带着岳父岳母上厕所,我留在寺门外等他们。等了没一会,有个手里托着铜盘的人忽然拍我的肩膀,说我总是破一个人的局,我当时不太信,觉得这人是要骗钱,毕竟我是警察嘛,对这个比较警惕。”
“那个人拿了截草绳给我,说什么‘如果你身上有煞,草绳会自燃,否则无事发生’。我拿了草绳之后,那草绳真的自己燃烧起来,我赶紧脱手。当时我还是只觉得骗子来找我变魔术,干脆亮明警察身份。”
李朝志摸摸自己的脑袋,叹息道:“其实当时我不该这么早就说我是警察的,平时我挺冷静,不过那段时间真的状态太差了,脾气也不对劲。”
蒋良霖边听边点头,用眼神催促李朝志继续讲下去。
“然后那个道士说我爱信不信,反正他也解不了我的咒和煞。我这么一听就觉得这道士实在晦气,我刚从佛寺出来就听见这个,是谁心里都不舒坦,所以我追问了几句。”
“结果这道士给我圈定了个范围,说是我在J省执行任务的时候惹的事,回H市之后两地不通,本来早就该被报复成功,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蒋良霖说:“J省的市我听周经武说过一些,他在你离职之后调查了很多东西。看你的样子,你对道士圈出的范围有点想法,说吧。”
李朝志苦笑,只好让妻子去房间里拿东西出来。徐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皮质笔记本,李朝志翻到中间的页数,用手掌压了压笔记本的书脊,再递给蒋良霖:“为了不泄露具体的个人信息,我做了个全是化名的表,你大概看看。”
这张蛛网图足足占据两页B5笔记本,正好是摊开来的左右两面。
关系图做得十分简单,就是“犯人——被害者”以及“犯人——犯人”之间的关系。李朝志道:“我其实最开始是在Z市做警察,和我妻子也是在Z市认识的。我刚进警局的时候就是进了刑侦队,办的事件里不少是恶性事件。但我实在不擅长案件整理,所以后来小周帮我整理出来一些线索之后,我按照线索回想,才终于猜到一些线索。”
“在我刚进刑侦队的时候,拿的第一个三等功就是帮助破获了一起疑似与鞋觉有关的案件,在J省农村。我刚干工作那几年,查这种东西是查得很紧的,宁可错查,不会错放,处理也相当严格,所以一经有这样的推断,执行速度是很快的。我记得那是几位成年人带着孩子的自杀行为,当时成年人死了四人,两男两女,孩子们倒是都还活着。我们在自杀者的家里找到了一些看不懂的符文,后来这部分材料都上交到B市去了,Z市的留档很少。”
“因为长三角的交通互通情况比较好,这两省一市之间经常发生跨省案件。小周整理下来,发现我经手过的许多案件中会出现嫌疑人或是相关人士得中风的情况,这一点我是真不知情,这些跨省的案件结案之后我们很少再去回访。”
看来周经武和李朝志是经常通气的,那么蒋良霖也不遮掩了,从桌上拿来圆珠笔,翻开笔记本空白页,涂涂画画片刻后,他举起笔记本问道:“你看到的是哪种符文?”
蒋良霖一共写了三种。第一种是他从关宜平的手记上学的正统古阎文,第二种是周经武提供的图片资料里写在《水浒传》上的现代古阎文。
第三种比较特殊,是蒋良霖写完前两种之后在神思恍惚之下写就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写完了。他沉默打量这降灵一般的笔迹,想想还是一并展示出来。
没曾想李朝志飞一般地指出第三种,不可思议道:“是我们以前交上去的那个符文。”
“我当初得的那个三等功,就是在火里把写满这个符文的纸抢救出来。可能是我脑子不好使吧,这图案怎么都背不下来,但我绝对认识它!”
李朝志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