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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恋爱进程 ...

  •   “你还真是放心。说不定我家以前真的是做人贩子的呢?”蒋良霖觉得杨梦曼用的这个说法其实并无问题,蒋家说是做好事,但说真的做了多好的事,蒋良霖看未必。

      杨梦曼是个坦荡人,她一直记挂郎放最初的出手相助,否则她还住在那凶宅里,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问题。

      她说:“当时我看我弟在名单上,说什么也得查一查吧,不然岂不是太敷衍了?你父亲在F大教书,所以我去过F大找过他的资料,他是N市人,所以我又去N市查,到头来没查到什么东西。”

      “后来我转去查名单上其他人的下落,本以为名单上所有孩子都送到了有背景的人家,但查下来发现并不是这样。比如名单上那个叫韩思佳的女孩,她的领养家庭就只是C市一个普通小吃店老板,因为是单亲妇人收养,不符合领养手续,她就没有被登记进系统里。我去C市拜访过她们的小吃店,她养母对她很好,供她一路读书读上去,现在韩思佳在G市读研。”

      “而且,”杨梦曼缓缓道,“名单上的人……他们的父母的确早就没了。我问过我弟,他和父母失离这么久,他怎么知道父母过世的,在被杨家收养之前又是怎么过活。他说他记不太清楚了,好像那段时间迷迷糊糊就混了过去,但肯定过得不差。这一点我承认,他来我家的时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孤儿,我还以为是我父母哪个亲朋家送来暂住的孩子。”

      杨梦舒小杨梦曼八岁,小蒋良霖四岁,算来他被送出蒋家的时候应该八岁,但杨梦曼那年已经十六。她记得这些细节也是正常的。

      “所以你家到底怎么回事?”杨梦曼问道。

      “就你想的那回事。封建迷信起家,你看郎放就知道。”蒋良霖想想,蒋家这个做法真是很未解放,童养媳这种陋习早该整顿了,结果蒋家一养还养十三个,搞选妃呢?

      杨梦曼一脸“我看你能抖多少出来”的表情,不语,转而划拉第二块蛋糕。

      蒋良霖清嗓,娓娓道来:“你可以理解成我家以前办了个小规模的孤儿院,收养这种父母双亡的孩子。后来我家出了些事,只能把这些孩子找了领养人送走。”

      “你们不会是在家里养童男童女吧?”杨梦曼道。

      “那还不至于。不过我家确实会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郎放就是被收养的其中一员。”蒋良霖说完,杨梦曼的眼神又变了。她知道郎放和蒋良霖之间关系不纯洁,如今知道他们早有渊源,她不会傻乎乎地认为他俩只是竹马竹马。

      蒋良霖摆摆手,驱散杨梦曼那怀疑的目光,道:“拐卖儿童买卖同罪,你……”

      “……走的是正规收养手续,说起来你家还真有非社会福利机构的证明,我回家查过。”

      哦?看来还考虑得挺齐全。蒋良霖越来越好奇蒋家的运作模式是什么样了。

      他爸走后,只给蒋良霖留个他一无所知的蒋家空壳。偏偏现在所有事都逼着蒋良霖捡起这空壳,了解其模式。

      杨梦曼说什么也不同意让蒋良霖直接联系杨梦舒,毕竟她不知道蒋良霖有没有什么事还瞒着她。

      从杨家的角度来说,杨梦舒早就没有联系蒋良霖的必要,反倒是蒋良霖有事要拜托他。至于这是什么事,杨梦曼不清楚,她只知道,蒋良霖不会全无目的地去找这名单上的人。

      最终蒋良霖妥协,编了个找杨梦舒的理由:“蒋家当时教过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离开蒋家之后似乎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了,但他们的生活还是会受其困扰。我和郎放要重新找到他们,彻底抹消他们这方面的隐患,这样才能心安。”

      “就像你家收养他的目的不纯那样,难说其他人不会因为这些属性觊觎他们。”蒋良霖话说到此。

      闻言,杨梦曼竟感受到了一丝紧迫性,她丝毫没有怀疑蒋良霖的话,反而道:“我弟偶尔会犯惊厥,但是我们带他去查过,他没有癫痫,身体也很好。这和你说的隐患有关吗?”

      蒋良霖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惊讶,他这是乱编的啊!怎么这也能对上?!

      蒋良霖沉声道:“要见过才知道。”

      他没成想随口一编竟然还能和现实对上,不过这样也算是走了狗屎运,杨梦曼当即就打了个电话联系正在阳澄湖实习的杨梦舒,问他这星期有没有空,姐姐想请他吃个饭,说是要庆祝杨梦曼回到五支队。

      对面的杨梦舒没多想便答应了,他说他们养殖场是排班双休,这周他休周三和周六,看杨梦舒要约哪天。

      杨梦曼朝对面的蒋良霖比了个手势,问他是要约周三还是周六,蒋良霖选择周六。

      看今天的事完成得差不多,蒋良霖买单之后准备离开。杨梦曼和他拉扯几句,聊完名单又聊他们五支队现在正在办的这个黄浦江夜游船案件,蒋良霖忽然想到那天抢他戒指的尹涵,多问一句道:“你们取了那个尹涵的笔录吗?”

      “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他给的笔录很混乱,感觉精神上好像有些问题。”讲起尹涵,杨梦曼正头疼着呢,“说的都是一些很不符合常理的东西,让他解释,他又解释不了。”

      “出于案件的保密原则,我就不给你分享了。就一句话,很难搞。”

      蒋良霖点点头,他理解,在当前阶段,从警方这里套信息是不合规的。蒋良霖对尹涵好奇,但不能通过杨梦曼这条线。

      夜间九点,蒋良霖与杨梦曼告别。杨梦曼说要载蒋良霖回小区,蒋良霖谢绝,说自己晚上还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其实蒋良霖只是不想让杨梦曼知道自己晚上还要离开H市。

      一个多小时后,蒋良霖的车就到达了余氏医院停车场。

      他没有马上上楼,而是把车停在停车场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他下车打开后备箱,就着后备箱的灯光开始翻找他爸这三箱遗物。

      每本书都翻一遍,有笔记的地方都过一遍。蒋良霖足足站在那儿筛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清理出五本内容可疑的书,以及一本皮革笔记本。

      小蒋为老蒋的考虑而感到佩服。

      皮革笔记本是蒋文丰留下的一本索引,里面很多信息以密码的方式呈现。那五本书是蒋良霖暂且找到的密码本,也就是说,蒋文丰留的一些信息可以在这五本书中找字来组成。

      蒋良霖将东西全部放入书包,不禁感慨,他爸这套搞得像当特务似的,有这个必要吗?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蒋文丰不想蒋良霖看到这些东西,他干嘛分散地保护这些材料?

      怀揣着重重疑问,蒋良霖拍拍自己两颊,强打精神。他今天出门出了一整天,也不知道郎放怎么样了。

      蒋良霖作为已经登记过的陪床家属,待遇自然和邵雪不同。他有一张家属卡,可以直接刷电梯上楼。

      余氏医院的各个设施好归好,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孤独。大家都要求保证隐私性,所以人与人基本不来往,都在相互避嫌。

      蒋良霖刷开病房门,房间内灯暗下,投影仪仍开着,正在放映某部国产电视剧。投影仪的光亮映在熟睡之人的面上,郎放倚着斜升的床头,等蒋良霖等着等着便靠着睡着。蒋良霖感觉心中最柔软一处被此场景击中,心中怀有淡淡歉意,毕竟他早就到了医院,却在停车场拖了两个多小时才上来,现在都已经快一点了。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将牛皮纸包着的槐木靠在墙边。动作的动静极小,可即便是这样,郎放还是敏锐地从睡梦中醒来。

      “回来啦?”郎放看见墙边的蒋良霖,赶紧侧身摁开房间的灯。蒋良霖嘿嘿傻笑两声,问他:“今天还好吗?”

      “还行,抽了几次血,余芳洲没有说什么。”郎放下床,打算帮蒋良霖卸东西,他说让蒋良霖寄过来的,没想到蒋良霖开车把东西直接带来了。蒋良霖拦住郎放,不让郎放亲手动,这都很轻松的活,压根不用郎放帮忙。

      边整理着包里的东西,蒋良霖边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郎放。今天发生的事多,蒋良霖不知不觉中又说了十多分钟,郎放坐在病床上听他说,连连点头。

      不过,郎放不打算把他今天所经历的事告诉蒋良霖。

      他们的病房外墙上至今还挂着三只虫鬼呢,活的。还是不要让蒋良霖知道比较好。

      “今天还有没有再吐?”

      “……午饭的时候吐过一回,但估计只是因为这个阶段不能吃鱼。”郎放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有关自己身体的事。

      蒋良霖了然,说道:“咱们把你不能吃的东西记录一下,下次让食堂送餐的时候不要送这些食物来。还是以能把东西吃进去不吐出来为主要目的,营养什么的暂时不要考虑。”

      郎放告诉他,中午他不能闻带鱼的味道,于是蒋良霖在自己的备忘录里又记下一条:不能吃带鱼。

      “你洗漱了吗?没有的话我陪你。”

      郎放想想这不大的浴室,笑着反问蒋良霖:“你要怎么陪?”

      “?”蒋良霖停下手中正在往外拿书的动作,直起后脖看回郎放,“就是……站在旁边陪你啊?”

      “也行。”郎放心想,蒋良霖还怕他刷个牙感到寂寞不是。

      蒋良霖赶紧推着郎放去洗漱,两人一个人刷牙,另一人就倚着洗手台继续叨叨今天发生的事。画面拉长、拉远,竟觉得不像是在住院,而是在外旅游,身住酒店,时间宝贵,情侣连体婴般不想分开,抓着对方刷牙的时间都要多说几句。

      在浴室的暖灯下,蒋良霖恍惚间发现,郎放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他伸手拨弄郎放的发尖,突然说道:“下次我给你剪头发吧。”

      郎放含着牙刷,对着镜子向身旁的人投出不解的眼神。

      “我以前在国外就是自己理头,技术还行。”蒋良霖微微侧眼便能看见郎放病号服下的锁骨,郎放的睫毛总是那么有存在感,很浓很长,勾显出郎放眼睛偏圆的轮廓。

      郎放吐出嘴里的泡沫,含糊道:“好,估计几个月以后我就没法出门了,那时候的头发就全部拜托你。”

      紧接着郎放感觉自己的腰从背后被搂住,蒋良霖将脸埋进郎放的颈窝,深吸一口,郎放很少在清醒的时候被蒋良霖这样抱着,一时间有些局促,想推开,又怕伤蒋良霖的心,只得让自己尽快适应。

      “你肯定可以出门。”

      原来在纠结自己说的这句话呢,郎放拍拍蒋良霖拦在自己腰间的手,让他放心,“是我想多了。”

      不,郎放其实没想多。

      郎放的气质十足是个男子,蒋良霖深知怀孕对郎放来说是什么,但深知不等于能感同身受,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郎放是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在迁就他,以至于蒋良霖不知道什么东西才能抵得上郎放所付出的尊严。

      他不可能让郎放去穿女装,也不可能把郎放关在家里,但事实就是,如果郎放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不仅要忍受身体巨大的不适,还要忍受社会的压力。

      算一算孩子的预产期在八月,正是炎夏,没有任何衣服能遮住生命的痕迹。蒋良霖可以全天陪在郎放身边,但毫无疑问地,郎放的行动因此大大受限。孩子出生后他们又不剩多少时间,这么说来,其实他和郎放压根只过了一个多月的二人世界,而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这时间浪费掉了。

      蒋良霖心中怀着多重的遗憾,但所有遗憾都可以归结于一点——他们的时间太短了。

      每每在这种温馨的时刻,蒋良霖才会意识到,他似乎有久久活下去的必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恋爱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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