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名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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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般地，怀里塞了个“抱枕”后，蒋良霖一夜无梦，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前台打电话来询问他们退房事宜，蒋良霖毫不犹豫地续了一天，半睡半醒间用手机下了单，手机往床头一搁便继续睡。
他不知道前夜他究竟是几点才入睡，三点？三点半？都不重要了。秋是最适合盖薄被相拥而眠的季节，不必取暖，也不嫌人的体温过热，睡梦中不会出汗，没有空调或是风扇的噪音。
醒来之时连午饭的点都过了。蒋良霖怀里空空，浴室传来洗澡的动静。蒋良霖惊醒，他昨晚没干什么吧？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而已。只是身上的浴袍早就散开来，睡得糊涂邋遢。蒋良霖坐起身，系紧浴袍。
郎放洗完澡后，重穿昨天那身衣服，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地出来。昨夜快递送到的时候，他以为蒋良霖已经睡下，就没把蒋良霖喊醒。现在郎放头上搭着毛巾，他在洗澡前烧了一壶开水，他给蒋良霖倒上一杯，然后二指捻着符纸，用塑料壳火机点燃符纸，黑黄色灰烬落入热水中，染出浑浊的水泥色。
“等它凉了之后记得喝。”郎放晃晃杯子。符纸燃烧竟然没有烟气，也没有惊动房间的烟雾报警器，蒋良霖略微惊讶。
蒋良霖在外卖袋子里翻找新买的内裤，风一样溜进浴室冲凉。没想到郎放替他喊了客房服务，送了新的浴袍来。郎放敲门，说他搬了椅子放在浴室门前，浴袍放在椅子上，他等会开门就能拿到。
好体贴啊，蒋良霖不由得内心感慨。
让蒋良霖没想到的是，郎放竟然还真的替他解决了无衣可穿的难题。
他找了那位名叫姜小巧的朋友来做“外援”，手提着两大个优某库的衣服直上二十楼，按响门铃，进门第一句话是：“恭喜我们郎小放喜提外滩江景春宵一夜！”
郎放两步上前赶紧捂住他嘴巴。这他妈什么损友，要不是郎放在H市不剩什么熟人，加上熟人里只有姜小巧知道他结婚了的事，他是万万不会找这个戏精帮忙的。
姜小巧一探头发现郎放的“老公”正半倚着床头敲手机，秒怂。
“你家蒋少爷好帅啊。”姜小巧用蚊子声朝郎放感慨。他把手上袋子递给郎放，指指门外，说自己先出去，人家小两口换衣服可和他没关系。
于是姜小巧在门外等了几分钟，郎放重新开门，他和蒋良霖都换了一身新，这才没了非礼勿视的味道。
蒋良霖皱巴着脸把符水汤喝下，这才是郎放说的“镇神”之物——可这来得也太晚了一些吧？该失过的眠也都失了，今天醒来蒋良霖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
注意到郎放请了朋友来，蒋良霖强忍嘴里的苦涩之味，有礼貌地朝姜小巧道：“谢谢你替我们送衣服过来。吃过了吗？我请你喝下午茶。”
姜小巧内心天人交战。郎放的眼刀甩过来，希望他赶紧走，工具人朋友实锤。姜小巧实在好奇这位郎放在心里揣了数年的少爷，最后心一横答应了蒋良霖的邀约。W酒店的下午茶，不蹭白不蹭，他还当了一回外卖员呢，尽管郎放早已经把钱转给了姜小巧。
蒋良霖打算从姜小巧开始，入手了解郎放的人际圈。
说来还有另一件事。蒋良霖婚后开始处理海外资产，前些日子重新起了炒股的心，不过他在心里发了重誓，这钱绝不拿来做损人利己的坏事——他只是要为这个家攒点钱。
他之前在M集团做研究分析师，在国外他们这些从业者可以从事相关交易活动，不过他以前是“小富则安”、“钱够用就行”的心态，总之是颓废了几年。
成了家就是不一样。蒋良霖现在账上源源不断进钱，不过让他头疼的是，郎放现在完全不接自己上交的“工资”——而且他发现郎放根本没有在用自己给他的银行卡。
也就是说，郎放想尽办法把他赚的钱塞给自己，然后郎放的日常还在花他自己的剩余存款。
蒋良霖想了解郎放婚后这一个多月来到底有没有新进的收入。于是他拐着弯不经意地问姜小巧道：“最近郎放和你们见面的次数少了吗？我还挺担心他太照顾我所以减少了他的社交。”
他们在羿庭靠窗的座位坐下，蒋良霖看出姜小巧喜欢吃甜食，于是就点了W酒店最经典的红丝绒下午茶。
“郎放一直很‘顾家’的啦！他没事干的时候宅在家里三个月半年啥的都很正常。你们正是应该享受蜜月的时候好不好？”姜小巧一边叮嘱，一边往嘴里送甜点，幸福得冒泡。
郎放心想，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他脑子也转得快，觉得蒋良霖是在向姜小巧打听自己的情况。不知为何，郎放不太想让少爷知道自己平时的德性，便用手肘拐了拐姜小巧。他希望姜小巧能接收到这个信号。
可惜姜小巧不能。
“结婚以后你要管管郎放，让他不要去跟那些特别恐怖的单子。”姜小巧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向别人大倒关于郎放的苦水，“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捞他呢，以前我都是去医院捞他，别提多恐怖了。”
……
“姜小巧，这么甜的东西都堵不住你嗓子眼？”郎放冷冷道。
闻言，姜小巧只是鸡贼笑笑，悄悄往旁边挪挪，离郎放远点。他不管，他要继续说：“郎小放啥都好，也挺惜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不是为自己活着。蒋先生，你对此怎么看？”
“不好。”蒋良霖优雅地端起咖啡杯，长腿交叠，穿着卫衣牛仔裤，坐出西装的风度，“不过我也是个麻烦人物。可以说，郎放如果哪天遇见麻烦，那都是在替我解决糟心事。”蒋良霖撇撇嘴，自己这不争气的倒霉体质。
“这样的话，你要对郎小放好点。”
姜小巧端着盘子，叉子轻敲拿破仑，眼神全然投在面前的甜点上，嘴上却道：“别人对郎小放好是没用的，他把大家都当一来一回的人情，还掉就两清。你是郎小放的‘少爷’，他觉得他对你好是天经地义……”
郎放真真听不下去，这什么“闺蜜”当着“渣男”现场控诉的场面。他夺过姜小巧手里的盘子，“滚蛋，别乱说话，姜小巧。”
“看，他很冷情的。”姜小巧也不恼，两手一摊，“他只在乎你。”
蒋良霖不了解郎放与别人相处的模式，不过看郎放对他朋友的态度……某种程度而言，郎放和自己很像啊，都是“这样的人也能有朋友？”的人。
“我会对郎放负责的，你放心。”蒋良霖将咖啡杯放回白瓷杯垫，俯身向前，以客气的姿态道，“姜先生，以后还请多指教了。我想认识郎放的朋友，多了解他一些，这样才方便我们过日子。我相信你是知道的，我和他结婚的过程是强扭的瓜，但我希望它尽量甜一些。”
姜小巧捂嘴看向郎放，眼神仿佛在说：天啊，你老公好会说话，和你之前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
郎放心里真是无语了，这和他认识的蒋良霖也不一样啊！他是突然开窍了吗？！
“不用这么客气……盘子还我，郎小放，你坐到你家少爷旁边去，不要在我身边打扰我用餐。”姜小巧把盘子抢回来，他选择毫不犹豫地交出郎放。
郎放自然是没鸟姜小巧。不过他和姜小巧的确有事要谈。
“尹涵雨的骨瓷拿到了吗？”郎放问姜小巧。他知道姜小巧至今还没离开H市的原因就是尹涵雨的这一单，否则以姜小巧那花蝴蝶的性子，他早就飞到别的城市做他的鬼界世纪某缘生意去了。
“明天去取，这几天日子都不好，不敢去。”
“为什么说‘不敢’？”郎放疑惑。
姜小巧停下进食，也开始喝咖啡，并做出头痛的动作：“尹涵雨自己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郎放思绪回转，立刻道：“昨晚我联系了钱纵，问他关于阎文的事，他说他要查查。”
“什么是阎文？你怎么突然去找钱纵了？”姜小巧惊讶道，“钱纵不是和你合不来吗？你掐了他多少招魂生意，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四舍五入你杀了人家爹妈几十次好不好。”
郎放鄙视道：“你这说法也太恐怖了。他只是做生意的时候恰好闯上我，用的法子又不利于我……我才阻止他的。他自己做生意关我屁事。阎文是一种记录死后礼法的文字，蒋家有老人研究过，钱纵说现在他们有人用阎文在做一个新生意，有关改生死簿延命的。”
“这是他们招魂师圈子里的事，不问他还能问谁？”郎放理所当然道。
这里又聊到蒋良霖的知识盲区，蒋良霖只能默默听姜小巧和郎放你一句我一句。
听了半天，他总算听出点名堂。
郎放觉得这事跟招魂师有关，具体涉及到一种给鬼魂延命的方式。据那个叫钱纵的人所说，阎文和地府生死簿上的文字非常相似，掌握阎文并在合适的时间做些动作，可以修改生死簿。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蒋良霖小小地举手，问道：“地府、阎王和黑白无常之类的……真的存在吗？”
姜小巧指指郎放，说：“这家伙就见过黑白无常啊。当然存在。”
“我们郎小放的阴阳眼可牛了，现在好像能看见地府官员的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估计用‘观落阴’之类的法子能直下地府。”
我靠，蒋良霖内心感慨，他知道很玄幻，但没想到这么玄幻。
“黑白无常长什么样子？”
郎放思忖片刻，答道：“和民间传说差不多，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白一黑……我是阳间的人，和阴间的鬼隔了一层，就像单面镜一样，我能看见他们，他们不一定会注意到我。但黑白无常不一样，我和他们打过交道。”
“说过话？交过手？郎放，你好牛。”蒋良霖竖起两个大拇指。
郎放谦虚道：“没有没有，只是对视过。我感觉他们能看见我。”
“也就是互不相犯的关系咯？”蒋良霖试图总结。
“差不多。不过这事如果真的是换魂，黑白无常应该要来干活了啊？”郎放说着说着，自己也不解起来，他来H市真是一次也没碰见过黑白无常。
他其实碰见他们的次数相当多，因为黑白无常是领路人，可以算是地府加班劳模，不是在找鬼魂的路上，就是在领鬼魂回地府的路上。
可郎放来H市一个多月来，竟是在任何地方都没再遇见过黑白无常，甚至其他鬼差也没有。
“总不该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吧？”郎放喃喃道。
蒋良霖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就是他们干不了活才出了这种事。”
说完之后蒋良霖才意识到他不该说的。他这张乌鸦嘴总是说啥来啥。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名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