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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名单 ...

  •   什么书架?蒋良霖垂头沉思,是601的书架吗?不,应该不是。他都没得到可以在别人家里探查一圈的资格。

      脑袋中忽然灵光一现。面对杨梦曼对暗号式的说法,蒋良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报一个暗号,于是他道:“乱序?”

      杨梦曼点头:“我不知道你们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连鬼都帮你们。接下来的内容应该不适合让三位普通居民听了吧?可否劳驾转到602一谈?”

      此时她才显出几分客气,竟也没表现得难堪。蒋良霖还以为她会因为被鬼卖了而恼羞成怒。现在看来,她似乎更像是想让这种非唯物主义的力量证明其真实存在,现在证实之后反倒使她没那么起戒心。

      郎放冷哼一声,干脆道:“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别住602,你的运势只会越住越差。”

      方才那男鬼没有说杨梦曼具体因为什么被革职,不过到这份上真是人家姑娘的私事了,知道也不合适。

      郎放只有面对蒋良霖时语气会软化,其他对谁都是一副“你爱听不听”的冷漠模样,有时甚至还略带暴躁。杨梦曼和郎放的性子有些相冲,房内大有一股拉锯之势。

      说不上来如今是对峙还是两方思索,三位“普通居民”已经麻溜地打包东西,有大师提醒,她们恨不得今晚就搬出去。郎放再做补充:“如果你们搬家的阵仗大,请中午日光最盛的时候再过来搬家,不要半夜做过多搬动,易惹邪物跟随。”

      三位姑娘自是记下了,只收拾两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当下决定今晚去睡快捷酒店,三人挤一挤双人间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还是杨梦曼妥协了:“我也应该搬离602吗?”

      “是的,不过也请你不要去找段幸。”郎放对这小学弟观感还行,不想看他被牵连,“你身上不干净,弄清爽了再找他。”

      杨梦曼此时才微微动怒:“我怎么会牵连他?倒是你们别告诉他我的事才对。”

      “还有,你们认识这男鬼?是你们故意放他来602的么?你们和602的事到底什么关系?”杨梦曼连珠炮般问道。

      郎放已经在脱鞋套,杨梦曼不是诚心请他帮忙的那类人,他的这行也不允许他提醒别人,也就是不能做上门推销。所以说杨梦曼现在还没到委托他的时候,给出再多信息也没用。

      蒋良霖看不见那男鬼,但冥冥之中似乎又能感觉到他的方位。他拽拽郎放衣袖,悄声问道:“就让这鬼跟着咱人民警察么?”

      “嗯,他与杨梦曼有缘,杨梦曼的八字可以稳他的魂,他的存在又可以稳杨梦曼的心火,否则杨梦曼前些日子就该在602暴毙了。”

      “这么危险?”

      郎放正色道:“是。小霖,如果不是和我一同前来,你不能一人前来二栋,尤其是六楼和顶楼。”如今谜团太多,硬生生把灵异恐怖的氛围拉扯向了悬疑解密,郎放担心蒋良霖无所顾忌从而干出作死的事,或者说被什么东西“诱导”而作死。

      毕竟世上总有百密一疏,郎放也不能打包票说他是最厉害的那个人。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临走前杨梦曼要了蒋良霖的联系方式,蒋良霖忽地有些心虚:杨梦曼和郎放这么不对付,他还当着郎放的面加人家微信,这样不好吧?

      归返六栋的家,进门前郎放特意从书包里取出两把艾草,二人一人一簇站在房门前手拎着,点燃烧尽之后才能进门。

      一进门蒋良霖就奔往书房,拉开书柜的玻璃门。他当时的预感果然没错。

      书柜的密封性不错,没让灰尘飘进柜中,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挪动的痕迹。当时蒋良霖就注意到书籍的顺序极乱,他爸没有这样的书籍摆放习惯。

      郎放跟着蒋良霖进书房,问道:“刚才你们打哑谜的‘书架’指的是老爷的书架么?”

      蒋良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不快,说道:“杨梦曼刚才的意思应该是有人进过我家,翻过我爸的书架,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是不是杨梦曼做的,但她一提这个词我就明白了,因为我爸绝不会歪七扭八地陈列他的藏书。”蒋良霖指了几本为郎放示意,他又问道,“郎放,你能探查到有没有除了我和我爸之外的人动过这书架么?”

      “要看时限。”郎放的回应里透出几分抱歉,“超过一年就不行了,而且这些都是书,探查这些的材料恐怕会伤书。”

      这是蒋良霖与蒋文丰的回忆,也是郎放所惧怕的蒋文丰的遗物,他是不太敢接触的。包括之前蒋良霖收拾蒋文丰的箱子,郎放也是完全没有插手,因为他本能地回避蒋文丰。蒋文丰对郎放而言无疑是可怕的存在,一提到他就有一种马上要与蒋良霖再次分别的感觉。

      蒋良霖坐回沙发,背脊微弓,双臂竖在膝上,手指揉捏难受的鼻梁,整理思绪许久,理出三条线。

      第一:“杨梦曼或是杨梦曼认识的人在之前可能闯入过我家,拿走了我爸的东西,有可能这些东西正是我们要找的,包括且不限于名单。”

      第二:“无论是今天来找你的五支队的人,还是杨梦曼,602的事件有警方插手,而且也直指灵异方向。咱这儿真有这样的部门么?他们陷入僵局了么?恐怕不止602这一起吧?”最后一句是蒋良霖瞎猜的,但又不是无端猜测。

      第三:“牵扯到的鬼也太多了。正常看来,难道不应该只有死者的鬼魂么?冤有头债有主,可现在出现在现场的‘讨债鬼’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还有,602做成了那样的风水,我们在N市遇见的鬼怎么又会在H市相见?杨梦曼住进去干嘛?她是聂老太太的亲人?……这可真和我想象中的‘灵异事件’不一样。”

      蒋良霖一通烧脑过后,当即打开橙色软件下单白板,打算在家里布置一个电视剧那样的“案情板”。线索太多太杂,他陈列出来也方便郎放时时可看见并思考。

      可惜的是,郎放并不打算思考这些。对此,郎放的解释是:“干我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多管闲事’。那湿鞋女鬼的事其实我也可以不调查,只是我担心那尹涵雨的骨瓷制好后,他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倘若这是第四条线呢?”蒋良霖颇感费力,早知他有一天要来做大侦探,他就多看几本推理小说了。不过到头来小说还不如现实精彩,以为垂直跳进什么《H上鬼事》的剧本,结果现在持着祖宗加郎放的buff做个灵异推理家。推理不出来就全部卡住,推理出来也可能一无所获。

      蒋良霖决定放下这绝望的毛线球,洗澡睡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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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几天,郎放选了个宜请神的日子在家里摆了一桌子祭品食物,窗户大开,说要请蒋家老祖回来保风水,他觉得这些日子愈发心神不宁,总觉家中的结界不严实,半夜被鬼探半个身子看进来之类。

      请神完毕后,蒋良霖和郎放被迫把那一桌子祭品食物分三天吃光。别说,这做过祭品的菜无论是肉还是蔬果,都寡淡到像是嚼纸。蒋良霖问郎放,这请了老祖回来,那如果他们之后不打算住在此,是不是又要将老祖送走?

      郎放说是要的,蒋良霖又想起他爸,他爸可从没有在家里搞过这种怪力乱神的一套。郎放说是因为蒋老爷本身就是能者,一身非人之气足以镇宅,他死后蒋良霖很快又搬走了,这家的风水就是在静置中慢慢破散掉的。

      这些天的相处真让蒋良霖以为郎放是他表哥了,可这样真的好么?蒋良霖养成了用手指摩挲项链的习惯。项链上吊着郎放买的戒指,就好像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们的关系是婚姻关系,并不是什么兄弟。

      事情毫无进展。五支队的人没有再来找过郎放,杨梦曼搬出602,在九栋重新租了房。名叫朱慈青的男鬼依旧跟着杨梦曼,郎放通过蒋良霖转告杨梦曼,住进新家要养一只黑猫,既能养朱慈青的气,又能替杨梦曼盯住上门追债的邪气。

      不是说好了不做倒贴生意么?郎放告知蒋良霖,这是朱慈青拜托的,杨梦曼纯属蹭上了。

      让蒋良霖没有意料到的是,他的高中竟然打算办一个大型校友会,负责人辗转要到了蒋良霖的微信,得知他归国养病之后仍是邀请他来参加校友会,至少要来吃个饭。

      蒋良霖本想拒绝,可郎放鼓励他一定要去,原话是这样的:“小霖,你现在就是缺活人的人气养着。总待在家里不是个办法,出去蹭一趟人气回来也值得。”

      “那就我一个人去?”蒋良霖不知是不是这些时日养出了惯性,总是和郎放腻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蒋良霖独自呆在家或是在朗朗白日下溜达,充分贯彻“不作死”的精神。他最是耐得住寂寞,况且他根本不觉得寂寞,现在把他推出去社交才头痛。

      蒋良霖补充道:“他说可以携伴去。”

      郎放一听便笑了,他手上正绘着黄纸,练伍柳让他试试画的符箓,“小霖真的要带我去吗?携伴的意思你知道的啊。”

      总不能是蒋良霖这短短小一个月就养出了分离焦虑吧?郎放安抚道:“人多的地方阳气足,是人是鬼都不会下手。我这里还有一些伍老爷子的符,担心的话我烧一杯符水给你喝……”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算了。”蒋良霖一时气闷,这种关系的不明朗让他很是心堵了一会儿,可硬要说他和郎放有什么关系,蒋良霖又觉得任何关系都不适合。说来说去他们就和以前的H市一样,半封建半殖民,封建的是他们的关系说法,殖民的是一种未名恐惧。

      郎放没说的是,少爷这么问已经让他很高兴了,但他不希望自己在那样的场合出场。

      若是同蒋良霖一起去那样的场合,被问起郎放在哪儿高就,郎放编不出什么非遗传人这样的谎,因为真的有人会查证,到头来还是损伤蒋良霖的面子。他就是一无业游民,蒋良霖是世俗意义的天之骄子,他的出现就像蒋良霖故意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可以但没必要。

      可蒋良霖出门那天就真的穿了洗得发白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郎放蹙眉:“小霖,同学会你难道不……”不穿正经一点么?

      蒋良霖浑不在意道:“穿得越磕碜,他们越不敢问。难道他们真的想看我混得很好么?大家不就期待看到这个?”他伸直手臂,转一圈展示给郎放看,“我要是穿得正经了,我估计马上就被介绍三十个相亲对象,男女不限的话就是六十个。”这话是开玩笑,但绝对也不假了。蒋良霖出去吃个饭又不是为了招桃花。

      “让人别惦记我而已。”蒋良霖忽然现出右手,问郎放道,“这是能戴的吧?”

      郎放赫然发现,蒋良霖竟将他送的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这是已婚的意思,蒋良霖到底什么意思?

      “能……不要在外面摘下来就行。”说完,郎放觉得自己这回答也够耐人寻味的。

      “妥。晚上我要是喝酒了,你到小区门口接接我。”蒋良霖粲然一笑,露出虎牙,抓着钥匙出门。留下郎放盘腿坐在茶几前,停下画符纸的笔,心中既酸涩又甜蜜,血都往脑袋涌,心脏狂跳静不下来。他深呼吸好几下也无法平复,打开窗往外眺望,还见到蒋良霖迈着长腿往小区门走,竟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头遥遥与他对视。

      蒋良霖挥挥手再次示以再见,郎放心思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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