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名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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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幸闪身，让蒋良霖看猫眼。
门外站着四位警察，衣着严整，的确像是那么一回事，不过蒋良霖未被震住。
他用围裙擦擦手，拾起餐桌上的手机拨打110，询问为什么会有警察上门。接线员登记了蒋良霖的地址，蒋良霖简单描述情形之后，她说会转到辖区派出所问问情况，届时辖区派出所会与他交代清楚。
段幸第一次被警察找上门，急得团团转，总觉得这么把人民警察晾在门外不好吧，便一直杵在门前盯猫眼。
门外为首的警察好像电话响了，他下楼几步去接，防止屋内的人听见电话内容。这小区老虽老，但隔音做得还不错，以前楼上的教授教训孩子不写作业，孩子在家里摔锅碗瓢盆，楼下的蒋良霖也才听个模糊动静，一切语声都听不真切。
未过几息，蒋良霖手机震动，毕竟他常年开静音模式。对面言简意赅地报出自己是F大职工宿舍区直属辖区xx派出所的警察，让他不要开门，他们派出所会派人上来核实情况。
放下手机的蒋良霖无事发生一般回厨房继续切牛肉。段幸几步小跑钻进厨房里，问道：“老大，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这是社区安全普法内容之一，你不看楼下告示栏的板报吗 ？”
这玩意儿谁看啊！也就你才看吧！段幸想，肯定是他这个老大读字速度太快了，眼睛一扫，还没想读呢，内容就全部记住了。学霸就是学霸，段幸双手比大拇指表示钦佩赞扬。
今晚蒋良霖打算做顿好的，以庆祝他将他爸所有遗物都搜查完毕——只可惜并没有找到任何像是名单的东西。
为了防止他爸搞什么密语暗号的一套，蒋良霖把他爸几乎所有手写的东西都筛了一遍，包括在书上做的勾画和读书笔记。没有，结论就是没有。
蒋良霖怕郎放失望，今晚才特意下厨做一顿，以免郎放听说一无所获的事实会太难过，毕竟如果没有头绪的话，蒋良霖大概真的只能活这一年了吧。
每每想起自己浑身剧痛晕倒在医院里的场景，蒋良霖就觉得他现在的心态特别像绝症病人，活是活了，但没完全活，总归是要死的，而且很快就死。
能做的只有享受生活了呗，还能咋的。
郎放一个小时前打电话说他们已经把骨灰送到制骨瓷的师傅那儿了，现在在赶回家的路上。料想郎放在开车，蒋良霖就不给郎放打电话了。他估摸着警察是来询问前几天二栋发生的那起命案的事。
就在蒋良霖与郎放购买银饰的当天，二栋的命案就在小区传开了，他们从步行街回来的时候特意在社区活动中心旁边的小广场驻足一会，打听到不少线索。
说来这事有些奇葩。按理说这种老小区的楼顶从来不允许违建，也就是说就连搭个小凉亭或是板房都不可以，尤其是在评文明先进城市的H市。但是二栋不知怎么的，楼顶一片被开出一个小花园，甚至还用水泥砌了个池子，有人专门在池子里养睡莲之类的观赏水生植物。
尸体就是在这么一个长约三米，宽约两米五，深约一米的水泥池里发现的。
花园和水池招蚊虫，水池还有漏水的可能性，一般住顶楼的人都会强烈反对。不过这水池就是住顶楼602的老太太一意孤行建的，对门601一家的老人早已去世，老人的子女便将601外租给F大的学生合租。水池正对老太太家的楼上，漏水也漏不到隔壁601，加上602家老太太人好，说她去世之后这个水池随便拆，就让老人家保留点侍弄花草的兴趣吧。楼下几户的纱窗也都是老太太出钱帮忙装的，算是解决了蚊虫一事，所以投诉其实并不多。
前些日子老太太中风住院，楼上的花草就有一段时间没人打理。楼顶不设门锁，因为老太太喜欢别人来参观她的花园。国庆期间，住601的大学生想着去楼顶的空地借栏杆晒晒被子，以前她们有空也经常这么做的，结果一上楼便闻到一股恶臭。
她随着臭味往花园深处走，结果隐隐约约看见水池的一半被某浮起之物占据。女大学生吓得当场尖叫，屁滚尿流地下楼报警。
警察来时看见一具已经泡成巨人观的女尸俯在水池中，经法医调查，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七到八天前，正巧是老太太中风入院的期间。
老小区的监控设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那么好，至多是在楼下门口处安装了监控。有些独居的女性会在自家门前装监控，可这在二栋还没有过。小区监控一般保留一个月，警察排查了近两周内出入二栋的人，竟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即便有陌生人出入，警察也很快调查清楚了这些非居住在二栋的拜访者的身份，就连外卖员都筛查了一遍。
另一件古怪的事是气味。女大学生一上到顶楼就闻到了尸体久泡腐坏的味道，可他们二栋的人之前竟然一点也没闻见，尤其是住601这户的三位女学生。
尸体泡胀所发出的腐败气味十分浓烈呛人，更何况那水池的水都是静水，久不更换，这腌尸体的味道一定会溢出，整个楼道都能闻见这异样。
法医鉴定死者是溺亡，没有挣扎痕迹，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体内也没有检查出有任何药物使用迹象。她的死亡过程像是静静沉入了这一米深的水中并将自己活活溺死，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事后鉴定的内容也不知道是怎么流出来的，但蒋良霖就是能在回家路上或是晚上散步时得到信息。这大概就像他会不自觉看小区门口告示栏的宣传语一样，不知怎么的，这些信息就汇集到了他脑子里，不费吹灰之力。当然，也不排除有某种刻意的可能性，不过蒋良霖发自真心觉得无所谓，大脑皮层发育和利用情况优秀，多装一点也装得下。
等蒋良霖一道黑椒牛仔骨做好，他才接到街道辖区派出所的电话。对方道：“您好，我已经和您家门外的警察沟通过了，他们是市局的，您麻烦的话开一下门吧？”
蒋良霖解围裙，洗手，擦手，这才踱到门口，打开防盗门。这下门外除了一开始的四位市局的警察，还加上三位辖区派出所的警察。警察们出示证件，蒋良霖从鞋柜里翻出鞋套，递给他们，“进来坐。”他可不想让邻居围观他被警察调查的全过程。
刚才这家伙还打电话先到辖区派出所，这分钟又邀请他们进去了？几位警察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位自然地接下鞋套，递给后面几位同事：“我们的调查的确需要一些时间，都进来吧。”说完，他转头对蒋良霖道：“谢谢。”竟是一点不对蒋良霖晾他半小时表示愤怒。
段幸很狗腿地用接了七杯水，一一递给人民警察。H市公安局派来的警察事先开口道：“不好意思，因为是重大刑事案件，我们的调查速度比较快，有时候没能及时通知辖区的同志。你是这房子的房主蒋良霖蒋先生对吧？”
“是的。江警官好。”蒋良霖伸出右手。他刚才看过这人的证件，名叫江高阳。
“你好。”两个字的寒暄过后，江高阳问道，“听说你是上周才搬回这套房子的？”
“嗯，回来整理一下我爸的遗物，然后考虑把这房子租出去。”蒋良霖面不改色地编起来。
“那你认识这位先生吗？根据我们的监控录像，这位先生经常与你同进同出。”江高阳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一张图片，将手机递给蒋良霖。
蒋良霖一看，嚯，这不是郎放吗？即便是这张模糊的监控录像截图，蒋良霖也能认出来家里这位放哥。“认识，怎么了？”
“是这样的，二栋的刑事案件相信你有所耳闻，我们局里针对这个案件成立了一个调查组。”江高阳说到这里，不禁喝口水，组织好语言才道，“上头要我们请这位先生去一趟。”
蒋良霖一时无语，不会是他想象的那个理由吧？他试探道：“他是嫌疑人？这不可能。这张监控照片是这栋楼底下的，说明你们不是因为他出入发生案件的二栋来找他。你们找他什么事？”
“这位先生不是嫌疑人，他也确实没有出入过二栋。不过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找他的原因。”江高阳看了看一旁的辖区警察局同志，有些话真的不能当着基层片警说啊！
“你们知道他的名字么？”蒋良霖听这位同志一直用“这位先生”称呼郎放，他很怀疑这些警察是代人请郎放，实际他们也不知道要请郎放去做什么。
江高阳道：“郎放郎先生。其实我们今天试着联系郎先生了，但他并不理会，这才只能登门拜访。”
话音刚落，防盗门传来钥匙开门声。郎放一边开门一边下意识道：“小霖，外面要下雨了，我要趁雨还没下的时候去布……”
七个警帽脑袋齐齐看向进门之人。
“……”郎放没说出口的话是：去布置一个聚秋水的盆。《庄子》有《秋水》一篇，北海若与河伯之辩。实际上秋水正是通灵之水，尤其是这种久积未落的秋日阴天暴雨，其初露是上好的通灵材料。
郎放一秒切回面瘫，冷冷问道：“请问你们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名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