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明日如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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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良霖的梦到此为止。
这是他整合了过去昏迷的两个月以及醒来这几天梦境得出的故事。这些故事里有他的第一人称视角，他就是蒋歆，也有第三人称视角。蒋良霖现在想通，这些第三人称的故事想来也是蒋歆所知的，只不过被他所“监视”的人可能不知道这回事。
那么，蒋歆大概也知道这段烛龙与鼓龙的往事了。
这段二人见钦的故事是生日这天才梦见的，蒋良霖早晨醒来，已然不记得他昨晚讲到哪里，也不知道郎放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看时间已不早，蒋良霖为自己的作息哀叹，好在郎放在自己怀中睡得十分安然，这一幕还是安慰到了蒋良霖。
他实在不喜欢一闭眼就经历别人人生的感觉，做梦会影响睡眠质量，蒋良霖感觉自己就跟没睡一样。身体得到了休息，精神还紧绷着。
为了不弄醒郎放，蒋良霖陷在枕头里，反思自己要不要继续睡回笼。不过时间实在不早，他担心郎放空腹太久，醒来之后会不适，蒋良霖还是打电话要了早餐……不，午餐。
不知是不是昨天泡了温泉的缘故，郎放的睡眠质量反倒很好，蒋良霖下床和打电话的动静都没有弄醒郎放。待蒋良霖洗漱完出来，看见郎放还没醒，蒋良霖反倒开始莫名地担心起来，担心的过程中又不免反思自己太像老妈子，真让蒋良霖去喊郎放起床，蒋良霖又会多宁愿郎放再休息休息。好在郎放还是体贴蒋良霖，在蒋良霖一个人犯操心病的时候，郎放默默睁眼，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缓缓回神。
他也没睡好。
郎放梦见他与巨鸟谈话。结合蒋良霖睡前说的故事，郎放确认，他恐怕是与蒋良霖共享梦境了。蒋良霖之前闭眼就在经历这些吗？那可真辛苦啊，这不跟没睡没啥区别吗！
“终于醒了？等早餐送来了再起床吧，怕你会低血糖。”蒋良霖裹着浴袍趴到郎放身侧，不过郎放在被子里，蒋良霖压在被子表面，二人之间的氛围很亲昵，蒋良霖几乎要和郎放脸贴脸了。
换做以前的郎放，估计会不自在地往后退一退，但现在郎放好了很多，面对这种亲昵时不再局促尴尬。郎放低声道：“昨天我好像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郎放记得他听蒋良霖说了一些，但他实在不确定他听到哪里。
“……好巧，我也不记得我说到哪里了。我去开门。”蒋良霖一笑，他才不介意这些，他揉揉郎放的头毛，翻身起来去给送餐的服务生开门。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将午餐一一摆置在餐桌上。蒋良霖下意识来帮忙，忽地瞥见服务生胸前的姓名名牌。
黎澜？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眼熟，连带着感觉脸也有些眼熟。
蒋良霖停住手上动作，而这位名叫黎澜的服务生望蒋良霖一眼，没有为蒋良霖的突然停止而大惊小怪。他布完菜之后，推着餐车离开，而蒋良霖是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找自己的备忘录。
几秒后，他就找到了答案。
“郎放！”蒋良霖解开浴袍，赶紧拉开衣柜找衣服，他要追出去，“刚才的服务生是张澜——‘替身’！我刚才没反应过来，你在房间里等我，我出去找他。”
匆忙给自己套上衬衫长裤，蒋良霖拉开门，结果被杵在门前的黎澜吓一跳。黎澜推着餐车停在门外发怔，还没离开。
见蒋良霖急拉开门，黎澜推着餐车往旁边靠了靠，要给蒋良霖让出一条路来。
蒋良霖还在扣自己衬衫上的风纪扣，一看人就在门口，不知道杵着干嘛，蒋良霖小心问道：“请问你在门口干什么？”
说完，蒋良霖觉得自己这张嘴可真是不器用，这话说得像是赶人走一样。黎澜抱歉地推着餐车往前走，说：“我这就离开，不好意思。”
“等等！”蒋良霖及时编出一个理由，“我们房间的电视似乎有点问题，你能来排查一下问题吗？”
黎澜不疑有他，将餐车靠走廊一旁停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工具盒，便对蒋良霖道：“好的，您要离开房间吗？”
“趁我离开之前修好吧。”蒋良霖退回门内，示意黎澜进来。
郎放早在蒋良霖开始换衣的时候也跟上蒋良霖的速度，这时郎放也已经换下睡袍，穿好卫衣长裤。他听见蒋良霖刚才找的理由，说电视机坏了，郎放顺手便拔下某两根电视数据连接线。
打量着进来的黎澜，郎放对曾经的“张澜”其实印象很深，可他没想过张澜变成黎澜之后，性格转变会这么大。以他以前认识的张澜来说，这人绝不会做服务类工作的。
在蒋良霖的记忆里，张澜也的确是个暴躁孩子。他和蒋良霖儿时的顽劣还不同——就是单纯的暴躁，还伴有一些多动的症状。在这些“替身”中，为数不多会和蒋良霖打架的孩子就是他，而幼时的张澜也因此多次受罚。
黎澜蹲下并仰头，检修电视机，很快便发现了郎放拔掉的那两根线，插上之后，他打开电视调试，忽然听见蒋良霖问他：“这位先生，我见你有些眼熟，请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黎澜手上换台的动作一顿，他回道：“没有吧。”
他不能对这位住贵宾房的客人说什么奇怪的话。黎澜的确觉得蒋良霖有些眼熟，可他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而他今天来这边送餐，其实是黎澜主动提出要帮同事换班。他从昨晚开始，心中就像是烧着一团火，有什么事亟待他去办，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办何事。在黎澜换班之后，他感觉这种焦躁感稍有缓解。
黎澜方才在门口停住半天也是在思考这件事。他知道这间房里住着两个男人，大概率也是那种关系，可黎澜绝对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他就在门口思索，自己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还是郎放一反温吞的对话节奏，他道：“黎澜，你怎么从H省来这里工作了？你养父母还好吗？”
这话才真的把黎澜震了一跳，他下意识以为这两人也是他父亲的债主之一，只能将遥控器放下，转身鞠躬，连珠炮道：“真的很抱歉，欠的钱我们正在想办法，您看我现在正在这里上班，请您再宽限一些时间……我的工资会全部拿来还债的……”
黎澜动作之熟练，让人看了都不免心酸。郎放与蒋良霖对视一眼，他又不是来刁难黎澜的，按理说蒋家在选择领养人这件事上肯定慎重考虑过，怎么会把黎澜送到赌鬼家庭？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的债主。”郎放去扶黎澜，黎澜比蒋良霖小几个月，但个子比郎放和蒋良霖都矮，他也是郎放曾经照顾过的弟弟，而黎澜肯定对很多人都这样低声下气过。郎放沿用了之前蒋良霖联系杨梦舒的话术，继续道，“我们是你被黎家收养之前的……同一个孤儿院里的人，你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
看见黎澜不解之中带有一丝警惕的眼神，郎放进一步解释：“我知道你们的记忆力多少有些受损，不太记得孤儿院的事……”
“我还记得一点。”黎澜礼貌地推开郎放，他身上的无线电传呼机在喊他，应该是让他去其他的房间。“虽然我不记得你们，但我好像对孤儿院有点印象。那是个挺好的地方，是吧？”
“……是的。”以前的蒋家，嗯，的确挺好的，郎放想。至少他们住的是庄园，家中可是有仆人和管家的。
黎澜点点头，他又看了蒋良霖一眼，发现蒋良霖脸上并没有狠色，看向自己的眼神反而是想让自己多呆一会。黎澜想了想，从房间电话下抽出房间的留言纸，写了一串号码，然后道：“我今天是帮人换班，下午四点下班，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们真的是和我同一个孤儿院的……兄弟吗？”黎澜找不出其他的词。
兄弟？算吧。郎放想帮黎澜换个词，被蒋良霖拦住。蒋良霖道：“是的。这个房间今天还是我们的，你下班过后能不能直接过来？”
“恐怕不行，这里不允许员工擅自在工作时间外进入酒店房间。”
“那我们在茶室的包厢等你，可以吗？”蒋良霖抽走记有黎澜手机号的纸张，立刻给黎澜发了条短信，交换号码以示诚意。
黎澜看向手机短信里的自我介绍，对面这个男人叫蒋良霖。
有些耳熟。是的，黎澜确认他听过这个名字。
“可以的，包厢号直接发给我就好。”黎澜离开前，在门口朝二人鞠躬，这是他们服务生的礼仪，从监控上可以直接看见的，每位服务生必做。
黎澜替他们关上了门。面对这一桌子菜，蒋良霖忽然有些难以下咽。
“他变化挺大……我爸怎么会把张澜交到滥赌的收养家庭？”蒋良霖才是心怀歉意的那个人，要不是他今天眼尖看见了标牌，加上这小子的脸又变化不太大，恐怕蒋良霖真的要和这位“替身”弟弟擦肩而过而浑然不知。
郎放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开动，他是血糖真的有些低，脑子有些转不动。待几口面包下肚，郎放的思考能力逐渐回归，他对蒋良霖道：“张澜说他对我们有印象，之前杨梦舒那儿却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希望这是个好兆头。”郎放衷心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明日如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