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明日如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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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最朴素的西红柿鸡蛋面，出锅的时候刚好零点三十，蒋良霖坐到餐桌前，郎放坐得离餐桌较远，他不能半夜吃夜宵，睡觉的时候容易反酸。
“我们现在在S省X市，钱纵他们先去了A省，之后直接回长三角，我们要不要提前回N市？”郎放问道。他和蒋家人打太极打得实在没劲，在他和蒋良霖都换了联系方式之后，蒋家人花了一段时间才和他们重新建立联系，之后就催得很紧。重新和蒋家人建立联系也就是一周多前的事，现在他们每天都会找理由盘问郎放一回，郎放不好不应，不想闹得太僵，但蒋家人那边态度已经很不好了，让郎放十分头疼。
蒋良霖努力运转他的大脑，停了两个月，脑子半朽。他说：“先暂且再晾他们一两周，N市和H市都不能回，还不到时候。”见郎放不解，蒋良霖解释道，“不能回H市是因为那里是乱中之乱，你之前也说过了，到H市之后就没有再看见过黑白无常之类的鬼吏。N市的话，蒋家人也不简单，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他们。”
郎放歪头看蒋良霖，问他：“你说你昏迷的这两个月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蒋良霖呼噜呼噜地吸面条，一点不像是胃里空了两个月的人，应该控制饮食、少量多餐、循序渐进。“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吗？”蒋良霖反问道。
郎放仔细思索，蒋家人是不简单，人多了难免有勾心斗角，但郎放不太清楚蒋良霖讨厌的是蒋家人的哪部分，是他们的自私自利还是互相推脱？还是对蒋良霖的穷追不舍？
“简单点，用直觉去想。”蒋良霖提醒道。
郎放：“我感觉他们不太喜欢我。”不过……也很难说他们喜欢其他人啊？说不定这只是蒋家人的通病呢？
蒋良霖点点头：“他们不仅不太喜欢你，还不太喜欢我。”
这话一出，郎放大感意外，他印象里蒋家人对蒋良霖可是很好的，至少在蒋良霖小时候，蒋良霖的愿望就没有得不到满足的，上一代和上上代的“替身”都把蒋良霖当自己的儿子孙子看待，家庭和睦，欢声笑语。
可是蒋良霖这回是做局外人看待那段历史，他发现了很多问题。
“他们的态度很奇怪，对我好的时候把姿态放得极低，让我很长威风，简直是家里的小霸王，可当我去照顾你们，也就是‘替身’的时候，他们的话术就很多了，一会说我应该更独立，不能太过依赖你们，一会又说我多管闲事，‘替身’不是我的亲人更不是我的弟弟妹妹，不该过多关心。一开始我想，他们是讨厌这一代‘替身’吗？但后来我意识到，他们是不让我对身边的人示好，继而不能和你们任何一个人建立良好关系，除此之外，我和所有‘替身’的叔叔阿姨也不能建立健康的情感关系，每当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把我推开，不会及时满足我的情感需求，导致我儿时性格就十分反复无常，我想要的永远不能得到，我不想要的他们却过度给予。”
蒋良霖不是什么心理学大师，也没有什么当孩子的记忆，可他好歹是有观察力在的。蒋良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天性，因为如果说他十二岁以前的状态才是他的天性所在，那当时的他确实大有问题，可这问题也不是不能追溯到周边养育环境的。他十二岁以后的状态就要真实得多，但那和小蒋良霖的反差也太大了，一个娇气包，一个闷瓜蛋。蒋良霖想，他能心理健康地活到现在，应该全凭运气。
郎放对蒋良霖所说的事依稀有印象，他尤其记得一个细节，但这个细节蒋良霖应该不知道。郎放说：“我们不能想找你就去找你，大家陪你玩的时间表都是被排好的。以前我以为这是蒋家要求你接触所有‘替身’的时间都差不多长，没有想到这层。”
“他们控制欲很强，到现在也是一样。”蒋良霖放筷，一碗面连汤带面都解决干净，胃里暖暖的，蒋良霖很不好意思地感觉到自己又犯困了，可他不敢再提睡觉一事，只能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
“困了？”郎放还是那么敏锐。
“没有没有，我们继续。”蒋良霖去倒了杯水过来，郎放则是把家里的暖气全开了，S市是有供暖的，但郎放不太喜欢这种干热的感觉，总是把温度调低。蒋良霖和郎放不同，蒋良霖自身产热非常有限，从小到大都这样。
蒋良霖说：“我并不认为蒋家人就是完全可信的，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他们来接我并且操持我和你的婚礼。人不是非好即坏的生物，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罢，蒋良霖闻闻自己的味道，问郎放，“我要不要去洗个澡？一身油烟味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郎放无言以对，蒋良霖说话三步一回头，老是回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上，这可效率太低了，他回道：“小霖，我真的没问题，你醒过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药了。如果你困了，我们可以睡觉，有什么事早上起来再说，真的。”
蒋良霖尴尬一笑，笑着竟然打了个呵欠，这就更尴尬了。郎放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发泄了个七七八八，经过上次Y省和C市之行，郎放确定，蒋良霖的情况不仅是异于常人，有些已经可以被称为非人了，自然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对待蒋良霖。
二人睡了个回笼觉，蒋良霖拥着热乎乎的郎放睡觉，本来以为自己的梦已经做得差不多，应该一夜无梦才是，结果晚上他的大脑皮层又给他放电影，导致蒋良霖白天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根本没好好睡，看来做梦影响睡眠质量不是假话。
蒋良霖睁眼睁得极早，现在是冬日，早上六点过的天色仍是黑如半夜，窗外是小区的路灯，照出冷色白光投在窗帘上，蒋良霖就盯着窗帘发呆，想他刚才的梦。
自己在C市那天做的过激行为，蒋良霖统统记得，无论是用尽残忍手段折磨金墨，还是在郎放面前用玉簪自尽，蒋良霖只是不敢去细想而已。包括那枚阎王玺，蒋良霖对蒋歆这个名字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蒋家人甚至从不向他提这号人。
现在想想，到底是没有必要提，还是故意不提？其实一切线索都很清晰，比如他们结婚那夜去的蒋式祠堂，实际不是蒋家祠堂一贯的所在地，蒋家人会告诉蒋良霖，他们是搬去那儿的，过去蒋家封地做了帝王陵墓。结合地理位置一看，蒋良霖很容易就能猜出蒋家那祠堂的原址就在钟山，之后迁址的地方只是钟山十几公里外的大山坳，其实还在同一个风水区中。如果再结合钟山的传说，那这个蒋家就该很有渊源。
可蒋良霖只觉得一切都是巧合，甚或根本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不是因为历史上的蒋歆没什么好名声，而是因为整件事荒谬到超出蒋良霖的常识。那些真正的名人之后，例如孔夫子的后代，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保留家族传统之类，怎么这个蒋歆就要保留，他的目的是什么？况且这个家族传统还这么封建玄学。
而他好不容易从一场长梦中苏醒，又在拥着郎放休眠的时候跌入另一场长梦。蒋良霖这回做梦不似回想小时候的自己那样，感觉自己是只独立的幽灵，而是觉得自己就是梦中主角，他的一言一行都出自自己意愿。
“我迟了些日子来看你，你不会怪我罢？”
蒋良霖梦见自己踏入一极空旷的大殿，大殿正中立有一尊丈高的大镜，四周立有几根撑天的红柱，地是浅灰色的花岗地，镜子突兀，四周完全没有雕饰或是边框，镜子后部微弯凸起，和底座石台相连的地方只有鸡蛋大的接触面，也不知道这镜子是如何立起来的，远远望去竟然有的只是未来的科技感，浑然天成的程度远超当时的科学发展水平，甚至超越当时人的想象。
蒋良霖透过镜子看见的自己倒是长袍加身，长发束冠。说是来看谁，可气氛一点不像是来探望，反而有些像是蒋良霖以前写作业时开着电视听个响的电视剧，皇帝去冷宫给弃妃赐毒酒，用的就是这种语气。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明日如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