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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兰台揭秘 ...

  •   新村新街,旧人旧事,钱纵的父母家和大伯家屋后一片巨大的空地上设了婚宴的台子与酒桌。蒋良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喜事之家,活像刚在地下室分完尸。大厅的人被蒋良霖吓得尖叫,有人当即报警,却打不出去电话。蒋良霖的表情比他身上的血更震慑人,他视他人如空气,只径直去了一趟厨房,兀自找刀。

      钱纵妈妈被蒋良霖吓坏了,难道这小伙子在地下室把郎先生……蒋良霖问:“家里有剔骨刀吗?”

      这事钱纵终于现身,他看见蒋良霖这样子,也几乎吓个半死。蒋良霖要剔骨刀,钱纵说:“你要刀捅谁?金墨吗?”

      “嗯。”

      “那我可以帮你找找。”钱纵这话说出来让他妈大呼“孽子”,这是干什么啊!要在这大喜日子杀人吗!可惜钱纵眼睛尖,在墙根的水池旁找到了染着猪血的剔骨刀,他用水管简单冲洗一下,就交给了蒋良霖。

      蒋良霖掂了掂刀,握紧木把,对钱纵交代道:“你们替我去地下室守着郎放,金墨那边我去解决。”

      “大哥啊,那是国内现在最牛的降头师,你要怎么解决?!”钱纵不知道郎放身上发生的事,自然不理解蒋良霖现在怎么这么血性,恨不能即刻将金墨就地正法。

      钱纵妈妈后知后觉地尖叫一声,跌坐在地,钱纵把他老娘扶起来,让爹妈争气一点,看好了他家最爱惹祸的可不是他钱纵,这年头心狠手辣的人层出不穷,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蒋良霖干脆不回钱纵,提着刀走正门离开。无人敢拦蒋良霖,他看起来太像神经质的无差别杀人犯了,生怕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惹怒这样不要命的人。

      他穿过大街,站定在钱纵小姑家。大抵因为金墨在做亏心事,之前大敞的木门现在已经死死地闭合了,不知道屋内的人在捣什么鬼。

      蒋良霖厉鬼一样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不仅木门,一楼和二楼的所有房间也都关窗拉帘。蒋良霖忽然叹息一声,好像是在感慨这些人的不成器,绕回大门前,蒋良霖竟抬起右脚,一下一下地踹门。这木门至少高三米,门板厚实,但却被蒋良霖几脚踹得松动,发出可怜的吱呀声。

      十下后,木门后的门闩应声而裂,这木门竟然硬生生被蒋良霖面不改色地踹开。那些来吃酒的亲戚见喜宴出了大岔子,这边又有热闹看,就全部拥到钱纵家门前,以街为界,人头摞人头地看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浑身浴血的男人又要做出什么出格事。

      倏忽间,街两端的空气变冷,而雾贴地涌来,不一会儿就弥散填满整条街道,蒋良霖的身影缓缓隐没在雾中,彻底与街这头划了个分界线。

      蒋良霖第二次踏入这大堂,已不是第一次的闲情逸致。钱纵小姑家的构造与钱纵家微有不同,钱纵家是比较简单的独栋楼,楼后留了大片空地,也修建了独立的厨房和花园;钱纵小姑家这边因为是在街心,所以房子修成了几层楼的回字型,中间空出天井。

      堂屋无人,但有鬼。金墨驱使的降头鬼正密集地在各个房间的数个角落蹲守,普通人进来之后应该会感觉到强烈的晕眩,连三分钟都待不了才是。可蒋良霖不是普通人,雾涌入进来,蒋良霖被笼在这层烟气中,连活人都不像。

      他提刀在堂屋走一圈,心下了然,见西屋有一间房门紧闭,蒋良霖轻轻一推便开了那木门。门内烟气缭绕,但情况还是十分容易看清的,数十个昏迷的男人被人摞人地堆在这间房里像堆柴,蒋良霖知道,这些人看来是被金墨用作驱使降头鬼的“燃料”了。

      不过他又不关心这个,只看了一眼就把门关上,继续往堂屋后的天井去。天井的小花园一片荒芜,金墨躲在这回字形的三层小楼里,是在哪间呢?蒋良霖屏息,降头鬼跟着蒋良霖的脚步出来,猴群一样对他吼叫,蒋良霖看不见听不见,因为降头鬼根本无法近他的身,干扰不到他。有不信邪的降头鬼想贴过来,在手指离蒋良霖三厘米的时候,手指忽然粉碎化灰,降头鬼痛呼喊叫,急急退开。

      “有了。”蒋良霖想到办法,他的右手还在淌血,他便将自己的血抹在剔骨刀上,左手握刀,闭目站立。那些降头鬼的智商多是两三岁小儿,天生恶劣又好奇,见蒋良霖停下之后,没过几分钟又有降头鬼不死心,这回有只蒋良霖脚边的降头鬼触碰到蒋良霖的裤管,但就在下一秒,降头鬼脑后的肉辫被蒋良霖攥住,降头鬼竟是被蒋良霖高高提起。

      这一举动可以说是模仿郎放刚才的斩杀,但又不像是模仿,因为太浑然天成,运用自如。蒋良霖似笑非笑,嘴唇轻动,念出一些生僻语词,便见这降头鬼竟然从四肢开始碎裂,宛若被凌迟,片片血肉鲜活地落下。

      躲在三楼某间房的金墨忽感四肢一阵刺痛,活像是有人在用刀割他的肉,这痛感来得太猛烈,金墨痛叫起来,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又解开自己的衬衫,看自己的皮肉到底是不是完好,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被刀活生生片肉的可怖体验。

      这一解衣才是让金墨彻底吓到,这竟然不是幻觉,他四肢的肉竟然真的在片片剥落,一把看不见的刀在拿他做刺身,皮肉一片片裂开翘起,这裂口会自己延伸,直到这片肉彻底脱离□□。

      “我听见了。”不知是门外还是天井的楼下传来这么一声,金墨暗问,这个乔梦阮到底是谁?

      金墨疼得冷汗热泪一起流,四肢乱挥,但无论是撑地还是扶桌,疼痛都无法消解半分。

      这屋内有一张桌、一张床,床上的人被他用作活蛊,桌上陈列着许多南洋来的邪物,比如尸油、尸蜡混合着蜘蛛蜈蚣等毒虫所凝成的琥珀蛹,他之前逼着床上的人使用了蛹奴,从活人身上榨取源源不竭的能量,用以驱使大量降头鬼,而之前楼下那些是他的储备。

      他在地上打滚,滚落之处,肉片零乱,除了金墨脸上完好无损之外,身上竟然已经脱成了一个血人,双手尤甚,可见骨。

      蒋良霖的脚步声传来,声声催命,金墨浑身剧痛,耳不清明,但也感受到地面异样的震动,这人一步一步踩得极实,压迫感强到离谱。

      几息过后,敲门声传来,“金大师,帮我一个忙吧。”外面的人声音轻松,但任谁听都知道这是反话。

      金墨咬牙死扛,反唇相讥道:“帮你什么忙?送你去死吗?”

      话音刚落,上了铁门栓的门又被轻轻推开,就像是不好意思地推开一盏风已吹开的门一样轻松。蒋良霖探头进来,笑道:“打扰了,金大师。”

      蒋良霖这笑明明极为儒雅,金墨却觉得他是个疯子。蒋良霖推门而进,推门的手上提刀,而空闲的手上拎着降头鬼,这降头鬼已剥落四肢,是人彘模样,被蒋良霖拖进来像拖一个沙包。金墨不是阴阳眼,但他能看见自己驱使的降头鬼,现在他从降头鬼身上仿佛看见自己未来的惨状,不禁真的由心底生出惧意。

      金墨蹬腿退到墙根,退无可退。蒋良霖反手关门,将降头鬼掷到金墨身旁,蹲下来,言笑晏晏:“金大师,你这降头是怎么施的?起效真快,效用真毒,我蒋某佩服至极,你可否教教我?”

      “蒋某?你是郎放那姘头?”金墨也感觉自己喉中有血,黄红的血液黏在他的牙上,让他更显恶心,“哈哈,你要真是他那姘头,那你们跑什么?我看你本事大得很啊!”

      蒋良霖点点头,很受用金墨对他本事的夸奖。金墨见蒋良霖只是蹲下来看猴子一样看他,心头怒火暴起,欲要手脚并用地爬走,却见蒋良霖嘴唇又翕动,金墨的四肢痛极,快要失去痛觉,结果蒋良霖开始念咒后,金墨感觉自己五脏六腑绞作一团,是换了一个地方让他重新痛到发疯。

      蒋良霖念一段,停一下,反反复复折磨金墨,终于让金墨崩溃问道:“你到底在念什么?N市蒋家人也会下这种恶咒吗?”

      金墨这幅打雁人被雁啄了眼的模样可笑极了,还问蒋良霖为什么会给他下恶咒。蒋良霖微微摇头:“我只是将你的术法倒流回溯,追你的责,怎么能说是我下恶咒呢?当然,我又加了一点点料,不然怎么能确保你不继续下你的降头术?”

      说罢,蒋良霖把玩手上那把剔骨刀,从地上挑起薄薄的肉片,递到金墨眼前,说:“可别认为这是什么幻觉,不信你自己试试你的肉?”蒋良霖将那肉片用手揭下,竟然贴在金墨眼睛上,金墨被蒋良霖这心狠手辣神经病的样子吓得乱叫,用手去扒开眼睛上的肉片,却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贴了起来,右眼登时睁都睁不开。

      而这头的蒋良霖已经站起来,悠闲地绕小屋一圈。他先是走到床边,看一眼那被用作降头蛹奴的张漠,不值一看,蒋良霖复又走开,到桌前,桌上半边邪物半边纸堆。

      那些邪物,蒋良霖只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他对那纸堆更感兴趣,便一张张拿起细看,看了数张后,蒋良霖忽然甩手,将一把宣纸砸向金墨,砸他个劈头盖脸。

      “拙劣模仿,不值一提。这张漠没几天可活,你就撺掇他先用家里女性亲戚的命来抵他之前的命债,又用他妻子的肉身来和他换魂,你们用生死簿的文字乱改生死簿,判官何在?”

      蒋良霖捻起一张纸,鬼画符的阎文上写了生辰八字,从阎文中找到了替代音来书写了被替换的魂灵的名字,方雅被换成方亚。此蒋良霖非彼蒋良霖,对他惯写惯用千年的旧字熟悉无比,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场报复突然变成审问,金墨身下洇出一团水渍,吓到失禁,而蒋良霖一下下翻看抖动纸面,就像是在看金墨的罪状书,一纸又一纸。

      金墨撑起胸中最后一口硬气,回道:“判官在判官所在之处……判官都管不着我们!”

      “判官终究只是判官。”蒋良霖凉凉道。

      “你到底是谁?”金墨抖着舌头问蒋良霖。

      蒋良霖轻哼一声,落于弱势的人没有提问的资格。他翻完那沓纸,开始处理金墨的邪物。琥珀蛹,烧了;秃钉巫毒泥人偶,砸并烧了;用以定位的南洋蛊盘,还是砸并烧了……至于最后,金墨意识到,蒋良霖要处理的最后一个邪物是他的脑袋——他施飞头降所用的邪物。

      还不如一刀给金墨一个痛快,屋外的雾早已涌进房中,蒋良霖身上隐隐约约罩着一层衣物般的阴影,金墨看不真切。

      处理完金墨铺陈开的家伙事,蒋良霖的重点回到这个南洋来客身上。这本不属于他管,可现在是硬撑开他眼睛递到他眼皮子底下的混蛋,蒋良霖用剔骨刀抬金墨的下巴,抬高,再抬高,抻长金墨的脖子,既是让金墨仰头看自己,又是让金墨的颈部充分暴露。

      蒋良霖下睨金墨,说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是捉郎放,而不是捉我?我不期望你这小喽啰能替我解惑,但若是解了,我会心情大好,说不定会放你半条命。”

      这高高在上的语气第一次出自蒋良霖口中,衬得他气质大改,从温和有礼变为跋扈傲兀,遣词用句也不太现代。而他之前所念的咒,正是黑白无常那夜去他家门前,想要破坏郎放的掩蔽咒时所用的溯洄追责咒。

      蒋良霖没有那个功夫去思考他自身的变化,但他这回清晰地认知到,郎放是这一暴戾情绪的开关,不,应该说是郎放的安危。

      “哈哈,郎放有你这么疯癫的姘头,还担心什么呢?”金墨察觉到逃脱无望,绝望之下,笑声愈发猖狂,“你说的判官和生死簿,这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要罚我,早就罚了,轮得到你?”

      “的确轮不到我。”蒋良霖深以为然地点头,“再给你一分钟。”

      “你……”

      金墨刚说出口第一个字,蒋良霖的剔骨刀就已刺进他的喉咙,可这一刺又不是破坏他的□□,而是卡着金墨魂魄的脖颈,将他的魂魄整个活抽出来。

      “我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全是废话。”蒋良霖从兜里掏出才从青铜容器中取出的东西,单手拿着,用自己的裤子蹭蹭干净,这才拿在嘴边,对那物刻字的一面吹口气。

      他手中一枚阎王玺,底部刻六字 “阴帝蒋歆神宝”,旁刻八字“身清为神,无为受命”,三面各有雕刻,一烛阴,一浪海悬日,一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兰台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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