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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万年庆典-下 ...


  •   认命不是因为软弱,是因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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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年前,有太多话没来得及说,十七年后,有太多话已经无需说…
      太匆匆……
      如果可能,请让我沉睡,让我在迷梦中等待阳光下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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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
      无望山上,迎着风雪,回身望去,天上的如豺狼环伺——漫天红衣,天下的如秃鹫捕食——满地尸骸,怎么看,这场景都似曾相识。
      远处被围攻的那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今天仪式的主角——虹泽君,围追堵截之下,仍无慌乱之色,却全是杀招。挥手一剑,剑气横扫,天上的如惊弓之鸟般掉落,地上的暂缓了捕食的脚步,与身侧共同御敌之人,均有受伤,亦不曾退却。
      重新注入灵力,笛声变得清晰……
      红衣修士随着乐声的再次响起,挣扎着停下了手中砍杀,如同听见召唤般一步一步,踏过尸体,绕过殿宇,牵进雪域,沿着鲜红的台阶,走向凌山之巅。
      远远望去,仿佛一支接亲的队伍,红装十里,他们一起走向无望山这个“喜坛”;他们虔诚又快乐;一个接一个,自相残杀,直到胸膛被贯穿,他们都快乐。
      错愕的仙门修士,此时好像发现了胜利的法门,举剑围剿刚刚还无法战胜的敌人——同样的狰狞,同样的鲜血……
      如果这就是报应,那么也只能是报应了……
      往事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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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望山顶。
      血腥味夹杂在雪花里,变成浓浓的铁锈味,与烟红的晚霞很配。
      虹泽君循声而来,隔着尸山血海,隔着飞雪重重,望着立于‘无望’石碑旁的人——仅仅是一个背影,明明受伤数处,衣裳浸血,却给人一种安详之感。
      他像是在看风景,或者被当作风景看。
      雪花早已落满了那人发丝花白散乱的头顶,肩膀——一个老者?
      他穿着后名宗最普通的外门修士服——没有发冠,没有束腰蔽膝,没有大袖翩然,衣服上甚至没有宗门符文装饰。
      变换法诀张开屏障,阻隔了嘈杂与厮杀,方才听清低回乐声——陶笛之声。没人比储君殿下更熟悉那乐器——那是他祖国的乐器;而曲子却是那人作的山间小调。
      悠悠五音,曾经是那样的悠扬婉转,如今却支离破碎......
      是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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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莫更初志,俱期立后名。’
      你来了,我知道,可我不能回头,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
      以前,站在无望山上,其实景色是很美的:连绵雪峰,霰雪共闲云散逸;碧湖千顷如明镜,照得人间一片碧色;所以才有了‘碧落潭’的名号。
      而今天的碧落潭是烟红色的——天地一色的红,因为山巅飘起了大雪——婆娑相继,像是离人泪,合着风零落、飘摇于红尘世界。
      曾在此处立下誓言,如今,命运作弄……
      当真是往前一步碧落,往后一步无望……
      其实,作为普通人的一生,有爱恨情仇,有悲欢离合,有酸甜苦辣…是很有滋味的一生。如果真有长生,能复活,这一生反而不那么值得期待了。
      陶笛滑落指尖……
      无颜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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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陶笛的破碎,互相残杀的红衣修士忽然定住,一脸茫然的样子。
      而杀红了眼的正道仙门,也逐渐发现异样停止了斩杀。他们仿佛从无尽的快感中清醒,回看四周红衣白衣遍地。
      无法直视,也不能直视——因为里面有同门,而自己必须是正义的。
      恼羞成怒。
      今日的仙门盛会,正是同往却未必同归的写照,于是悲从中来,都成了苦主。
      “那人谁认识?”
      “光看个背影谁认识啊。”
      “认不认识能怎地?!这人定是天心宗的奸细。”
      “对!我们大师兄就是刚刚被害的!杀了他,为仙门除害!”
      “对!”
      于是苦主拿起武器,隔着尸山血海,向那人攻击,脸上满是色厉内荏。
      “住手!”只听一声暴喝,一个身着后名宗金丹期修士礼服的丈二红脸汉子御剑落于人前。举剑将飞来的武器与攻击一一挡下。
      “是铜仁!”
      “对,是他!“
      “哼,不过是金丹修士,也敢叫嚣!”
      铜仁环伺一周,“此人乃是重要证人,现在事实不清,我等定要将他带回宗门审问。”
      “此人乃魔修!事实还不清楚?”
      “难道斩杀魔修还违反后名宗的法度啦?”
      “就是有罪也得等会审!”铜仁吼道。
      “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此等魔修正该就地正法!”
      “难道你是要包庇天心宗的奸细吗?!”
      “包庇奸细?!奸细不也包括这些‘自相残杀’的各门修士吗?!”铜仁反驳道,毕竟战斗至今,他交手的很多人都是跟着宗门来观礼的修士,而不只是那些从天而降的红衣魔修。
      “哼!上山以来,那魔修所为我等亲眼所见,就是那人用魔音引得各派修士自相残杀的!”一位中年修士厉声反驳道。
      “哦?那你们也听到魔音了吗?”铜仁鄙视道。
      “我们道心清正…”
      “是啊,正是道心清正。” 铜仁将视线调转,目瞪杀人的青年修士,指着背后受创而死的修士道:“他可能还有救!”
      “…我…他…他入魔了,我杀的是魔修…” 突然被质问青年修士身抖如筛糠,突然背后一剑刺穿青年修士的心脏。
      “你!连同门都杀…”看着倒地死去的青年,铜仁气得咬牙切齿。
      “自然是痛心疾首啊,可铲除奸邪乃吾辈职责所在。” 中年修士瞟了一眼虹泽君的方向,又道貌岸然道:“想当年‘鉴城之变’,虹泽君手刃后名宗奸细,以一己之力拯救被困修士,乃吾辈模范,只可惜凌山再无七杰啊…”
      “你!”铜仁一听这人竟然拿那事说项,赤目圆睁,却又哑口无言。
      “请大家稍安勿躁。”身着元婴修士服的‘莲华圣姝’云珂挡在了铜仁面前,与她同来的几名低阶修士,帮忙查看地上的伤员。
      “今日本是新君登临御座之日,出了此等大事也是始料未及,如今事件原委不明,这从犯还需会审,请大家稍安勿躁。”
      “那也不能轻饶了他!你看看这一路,各宗门死的修士上千不止,胁从不办是不可能的!”
      “就是,你当我们好糊弄呢?”
      “此事在我后名宗地境发生,事有因由,无论正邪,都有个法度去评判!” 铜仁低语法诀祭出自己的法器——紫金铜锣。
      眼见同仁祭出法器,修士们变换眼色,声音弱了下去。
      “就算后名宗会审,我们也得看着,怎么也得给各宗门一个交代!”
      “对,他可是穿着你们后名宗的修士服!你们后名宗法度松懈,多次被诡道魔修渗入其中,这次又致使各宗门弟子死伤惨重,你们总要给各仙门一个交代,否则我等断不会善了!”
      “让那人转过来,我们看看他是谁,免得被你们掉包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铜仁吼道。
      “我们过分?你......”
      一阵尖利的啸声响起,瞬间大能修士外放的威压扑面而来——一位红衣大能横空出现。
      计划里无望山上本应是仙门修士死伤无数的景色,现在却变成漫山遍野的红衣伏地。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红衣大能对着石碑近旁之人一道剑气击出…
      剑意破空,招式被破,虹泽君飞身在前,两人随即展开激战。两人移形换影,无数剑龙闪烁回旋,撑起整个云顶。
      激战焦灼,幽幽明灭间,正道修士处,一道暗器射出。
      雪珠!?
      当云珂看清冲出去为那人挡箭的本门修士是谁时,惊讶错愕。
      强劲的暗器贯穿雪珠的胸膛,同样刺中独立的那人,两人就这样仿佛掉落红尘的余烬——飘扬凌乱,直坠崖底……
      悬崖之上再无喧哗,都沉默着,等待着,喜悦,愤怒,惊讶……
      崖底。
      雪珠在冰湖中艰难的游向那人,血河蜿蜒,泪水不止。勉力看清那再无幻术遮掩的面庞——雪花,掉落在那记忆中永远温柔的眼眸里,化作冰;掉落在雪白的面庞,结成霜;只摊开的右手边,一个夏日里早早被遗弃的蝉蜕,随着波澜,四散开去……
      无法阻止的沉沦,终究是:想留的人,来不及……
      从不知原来冰湖里如此温暖,和着猩红的天空,仿佛回到了那个破旧的荒村茅屋里,在烧红的炉火边沉入梦乡。
      睡吧,该睡了…
      高处,虹泽君回首间一个分神,大能修士看准时机全力一击。
      同坠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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