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宁卿儿

9、第 9 章

　　我叫端锦瑟，自从那日“锦瑟” 死后，我便成了锦瑟。
　　我对京华的死感到惋惜，但她死，似乎也是个契机。她没有料到陈岁不在皇宫，也没有料到端国会就此破灭。
　　既然她这样愧疚，这样喜欢陈岁，那我何不替她还了陈岁，反正我与她有相同的容貌和血脉，更何况，当女皇的人本该是我。
　　其实那日她揪着我的衣领，冲我大喊也并无道理，因为我确实喜欢陈岁，这种喜欢，一点也不比京华少。
　　京华命我跟着陈岁身旁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他没有赶我走，也不和我说什么别的，我知道，他心里，就只有京华。
　　我看到他在皇宫内练武，遣散周围奴婢，也包括我在内，可我偏要留在那儿。
　　河边傍着些柳树，几处石凳，一张石桌。石桌上有几个酒坛，不知是喝完的还是没喝完的。
　　他对着柳树练拳，这些天，他一直都是愁思重重，因为京华。
　　我看着他手上的鲜血，慌忙跑过去，拿着手上的帕子“陛下”
　　却听得他怒吼一声“滚”
　　我心颤了几秒，毅然撕下脸上的面皮，向他走去。
　　我学着京华的语气，故作凶狠的望向他“陈华年，你又喝这么多酒，你看你，这手都成什么样了”
　　他见到我，一时愣了。我夺过他手上的酒坛，很轻而易举的，又用帕子去擦他手上的血。他流的血好多，帕子很快就被血给浸湿。
　　“我……我再去找帕子”
　　“不用”他轻声吐出两个字，带着酒气。他一定是醉了，但那眼神却直勾勾地望着我，我也不敢确定，他醉没醉了。
　　一下子，一股酒味没入我口中，这酒好烈。我瞪圆了双眼，看着吻我的他。
　　我想推开他，可是，他拥我拥得好紧，不舍得推开。
　　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我早已收拾好了一切，也穿戴得万分整齐。
　　“暗香”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她昨天是不是来过，你家主子呢？她在哪儿？”
　　“陛下喝多了，糊涂了吧。殿下昨日没来”我循规蹈矩。
　　他一手撑着头，眼前却还迷糊不清。
　　我照常为他穿束，他又问“锦瑟，瑟瑟她果真没来吗？”
　　我不禁冷笑一声“当初，赶殿下出宫的，可是陛下您啊”
　　他又怎会记得，昨晚宠辛一个宫女的事，不过是把我当成她了。
　　我看到他批奏折，他在御花园，他折樱花，他在睡梦中彻夜叫着她的名字。
　　“锦瑟锦瑟”
　　陈岁你可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锦瑟啊！那回我不过在樱花树下站了一会，可能是背影太过像她，他竟认错了。
　　直到我转过身来，他道了句“抱歉”
　　我还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把暗香认作是她呢，她不在的，她恨我，她恨我”

　　之后，我便投靠了一个远房妹妹，以锦瑟的身份给陈岁写了一封长信。

　　那天，一个绰约的少女，叩了叩陈府的大门，便有家丁出来。
　　“我是端锦瑟的朋友，来见陈岁”

　　“那你说，你看见陈岁了，他长什么样”我问妹妹
　　“嗯……”她想了一会“高大，明眸皓齿，只是他好冷淡”
　　冷淡……以前见他时，他对京华冷淡，对我冷淡，只是后来，他对旁人皆可冷淡，却唯独不这样对京华。
　　少女极自然的坐在主客的位置上“喂，问你个事”
　　“嗯”他还是那样
　　“端锦瑟，记得吧？你要是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了，就直说”
　　“我一直都喜欢她，何时说过不要她”

　　我笑笑，又看向妹妹，早就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岁，是陈国派来的奸细，特意来的端国。端国破灭，一半是京华引狼入室，一半是京华儿女情长。
　　所以，他在之前就已经勾结好了。接近京华，盗情报，所以边境大军才会无一生还。
　　他假装绝症也是想让京华回来，他心里有她。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放着端国皇帝不当，回陈国的原因。
　　他压根没想过在端国生根，他的根，在陈国啊！

　　后来的一天，他来找我
　　一袭蓝衣，头发半披头上什么都没别，很朴素的站在门外。
　　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他盯着我看，一直盯着我。
　　“你来找我，又不说话”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像京华那样开玩笑，只是很平常的望着他。
　　“我来这里干什么，你知道吧？”什么时候，他也这样抑郁了。
　　“我不知道”我淡淡地回答他。
　　他拿出以前的那根玉簪，我都快忘了，这东西还在他手上。
　　“我对不起你，来接你回家”
　　“好”相比起那两次京华的犹豫，我表现得极为果断。
　　他替我插上那根玉簪，又抱抱我。
　　“瑟瑟，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为什么来找我？”
　　“无论如何，我都会来找你的，因为你是锦瑟，我独一无二的锦瑟”
　　我看向他无比认真的样子，这是他对我说过的话中最多的一次。
　　“你还脸红”他摸摸我的双颊，“怎么瘦了这么多”
　　“走，回家”
　　“回哪？”
　　“你总不该，一直呆在你朋友家吧”
　　“她是我妹妹”我笑了笑。
　　“亲妹妹？”他很紧张的样子。
　　“不是，一个远房妹妹，她跟我说，你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你相信了？”
　　“我没有相信”
　　他一把拉着我的手，和我并排走着。我想起那个时候。
　　他和京华也是并排走，我跟在京华后面，他走的太快，把我们落下了。又一转身，满脸微笑看着京华“你怎么走的这么慢”

　　“你走慢一点”我拉拉他的衣襟。
　　“是你走得太慢了”
　　“我走不动，都是你家太远了，我路都找不着”
　　他停了下来，把我抱起“以后找不到路，跟着我便好”
　　“街上还有人呢你这样抱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想，就这样，抱你一辈子”
　　不一会，到了陈府，他还是这样抱着我。
　　“都到自己家了，都是自己人，别不好意思。”
　　那几个家丁很识趣，一见我便喊“见过夫人”
　　…………
　　我看着床上的他，他又看着我“怎么啦？”
　　“没什么”我笑笑，“会长久吗？”
　　“当然会”

　　过了些日子，他仿佛想起些什么，拉着我到院子里，院子里有十几个婢女，不是眉眼像我，就是别的地方像我。
　　“这些婢女，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你看，喜欢哪个”
　　我望着这些莺莺燕燕，不禁激起一阵反感。我掐了下自己的手，还是木然的。
　　“怎么不喜欢吗？”他望向我，没等我做出回答，就召了家丁，把这些婢女送出府。
　　“锦瑟，你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
　　我还是有些木然，对啊，他喜欢的，也就只有京华一个。
　　我给燕然写了封信，因为我马上就要和陈岁一起去陈国了。
　　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就是京华了，他一天瑟瑟长，瑟瑟短，有时也会与我拌几句嘴。我一生气，他就来哄我。
　　京华，陈岁你不要，我可把他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