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宁卿儿

4、第 4 章

　　近日，她常去那间茶馆走动。

　　只是茶馆主人常不在，她每次过去都会看见那对师徒还在吵架，甚至有时看到陈岁和他们谈笑，最想听见的还是那张丞相独女的事。

　　在夫子那里也不是挨了多少回骂，夫子常说，她是长公主，自然要做好长公主的样子。

　　后来有一天，她跑到街上去和别人喝酒，明明就喝不了多少，却还是要逞强，吐了一个晚上还生了一场大病。

　　她在郡主府里躺着，一躺便是半个多月。

　　端国皇宫中

　　“皇上你让奴家等的好苦啊”一个妃子，容貌皎好，身边跟了几个宫女。
　　“叶贵妃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几个侍卫拦住她。
　　“皇上”她歇斯底里的大喊“皇上，让我进去”

　　“叶贵妃是哪儿来的撒泼脾气，皇上公务繁忙，不待见后宫嫔妃实属常事。”
　　另一个妃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走来，一身清新脱俗又有着皇后的傲气。

　　“皇后娘娘看得好生明白，臣妾倒是耐不住寂寞来找皇上了，莫非皇后有人陪着？”

　　“这倒没有，倒是前些天我的侍女小翠亲眼见到叶贵妃与人私通。”
　　叶贵妃冷笑一声“臣妾对皇上真心实意，我前些天还看见皇后娘娘与侍卫拉扯。”
　　“胡说”她气的不轻“叶贵妃与人那人的事我倒是明白……”

　　“暗香”
　　我将睡醒的她扶起来，她咕哝着“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如今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我将茶到给她“殿下还年轻，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病的这些日子有人来看望吗？”她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期待。
　　我不忍灭了她的期望，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又咕哝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为她梳妆打扮之际她又问我，“宫里最近有什么事吗？”

　　“叶贵妃与皇后多有争执，还与旁人打架”
　　“谁？”她放下一根簪子
　　“新科探花，薛公子”
　　“嗯”她轻应一声。

　　我为她戴上纱笠，扶着她上了轿子，她掀起轿帘就往街上看，正好看见一对年轻男女走着。
　　她就这样看着，一直看到皇宫
　　我问她“陈院长？”
　　她点点头，又对我说了一句“谁不羡慕一对对的鸳鸯呢？”

　　“皇上，叶贵妃和薛书史打起来了。”几个宫女迎上来。
　　我看了她一眼，心想若是她不舒服，便可不管那些。
　　她没有过多的表情“暗香，我们去看看吧。”那声音弱弱的。

　　“别打了”她看着扭成一团的两人，见一点效果都没有，又喊了句“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叶贵妃忙去看她，“皇上，你都好久没有翻奴家的牌子了”
　　她掀起纱笠“叶贵妃，你这是在没事找事，你明知本宫……”她还没说完，就发现，在场的不止有薛暝一个人。
　　这下，都知道她是皇上了。

　　“皇上你看，薛书史把臣妾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她摆摆手“你们继续”

　　既然他们都看见了，她也没有换装束，直接就去批奏折了。
　　可当她看到桌上满满的奏折，立即折返出来
　　“高处不胜寒”
　　一旁的陈岁笑出声来，也轻叹一口气“起舞弄清影”
　　她转过去，想说，你怎么在这里？
　　却又立马板着个脸“你叹什么气，有官职在身，有美人相伴，你还叹气。”
　　陈岁没有理她，一直在叹气，锦瑟也不与他说了，向前走去。
　　我拿着纱笠，行了个礼“陈院长”
　　一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眼睛
　　“端国的皇上向来都是女子吗？”
　　“是的。”

　　早朝
　　“皇上，寒部送来一批美女，意与我国交好，不知皇上如何处置？”
　　我见她扶着头，这就是女皇的苦楚，装作男儿身，立妃子，无子嗣。
　　“送回去，附上金银珠宝。”

　　“皇上，叶贵妃与薛书史又打起来了。”
　　“严重吗？”她问那宫女
　　“皇上去瞧瞧吧。”
　　她叹了口气，又唤我的名字“暗香”

　　“皇上，你看叶贵妃把我的脸都抓毁容了。”
　　“皇上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她又摆摆手“我管不了你们，慢慢打。”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把叶贵妃拉到一旁
　　“燕昭仪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这会儿说不定在哪补夫子的作业呢。”
　　叶贵妃笑笑“锦瑟，今晚来我宫里玩啊。”
　　“不了，我还有夫子的作业。”
　　“好像我也还有夫子的作业。”
　　她抱拳道“告辞。”
　　她亦回了个礼“告辞”
　　虽然说了告辞，但还是远处传来打闹声，她摇头，什么都不说。

　　过了好久，她还是在批那些奏折
　　“皇上，陈院长求见。”
　　“宣”
　　好不容易来了人，她打起点精神。
　　“皇上，叶贵妃与薛书史……”他没有说下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你继续说，叶贵妃和薛书史怎么了？”
　　“他们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便私相授受吧，叶贵妃大了，我管不住她。”
　　陈岁愣着，他大概当时觉得这个皇上是假的吧。

　　锦瑟又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她其实挺希望他能找她多说两句，即便是一点小事，也会高兴好久。
　　“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话和我说吗？”
　　陈岁没有说话，但还是摇摇头。
　　她也自知无趣“也罢，你走吧。”
　　“什么！！！”
　　锦瑟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叶贵妃和薛书史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了！！！”
　　她还以为是宫里的谣言，直到她亲眼目睹
　　“我是绝不可能为他们赐婚的。”当然，这句话也只是对我说说。
　　“我得好好缓缓。”她气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叶贵妃怎么能和薛书史情投意合呢？打架还日久生情了？薛暝他根本就不配，怎么就这样了呢，我当初就应该好好劝架的。”

　　她每日都要去城墙上望望，经常一望就是好久，我知道她在望谁，那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
　　他叫陈岁，陈华年。

　　听闻三月三日那天是个盛大的节日，人们会戴上面具，围着篝火，手拉手跳舞，谁也认不得谁。

　　“暗香”她牵着我，让整个宫里的人都度过了这场节日。
　　她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早开的樱花。
　　虽是早开，但却只有几个花蕾。
　　我不知道那花代表着什么，当我看到她把花塞到陈岁手中，我就明白了。
　　“我是一个，喜欢陈院长的人”那语气是欢悦的。
　　“别喜欢我”他戴了面具，却还是显得很拘谨，“我有喜欢的人，抱歉。”
　　“那……”她答得极为自然，“那我不喜欢你不就好了。”
　　她又咕哝一句“真是高处不胜寒”
　　“你是皇上。”他立即就说了出来。
　　“我才不是皇上。”她拉着我的手，便在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殿下，陈院长求见”
　　“你这次找我又是干嘛呀？”她很好奇
　　“我想请教皇上，怎么和她说话？”她是指那个张家姑娘。
　　锦瑟便扶着额头，分析了一番，还告诉他该怎么做。
　　她说“陈院长，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绝对不是骑驴找马，将将就就。”
　　“嗯”他轻应。

　　过后，她对我说“陈院长是个很专情的人，我虽羡慕，但也不可去打扰他，去破坏他们的感情。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那个人呢？”

　　那个时候，我相信她说的话了，她确实不喜欢陈岁，更多的只是欣赏。
　　而整个端国中，她最羡慕的就是那个张家姑娘。

　　这个三月三出了太多的事，皇后出家，林贵妃病死，兵马大元帅叛变。
　　她为这些事头疼不已，后来，便让陈院长和那些人来查案，查不清楚她就不回来了，原本是想让宫中每个人都高兴，可是又偏偏做不到。
　　“我让你们查的案呢，你们再不查，我就不回来了？”
　　“你不回来便不回来，我还懒得查。”
　　她干脆就下了早朝，边走边气着“高处不胜寒，这宫里的事我懒得管”
　　就拿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来出气，“是我这个皇帝的错，一天到晚净没找事。”
　　“咳咳”陈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皇上，别生气了。”
　　她没有理他，继续拔着草“皇上，气大伤身”
　　好一会儿，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以为本宫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他沉默着，又说了一句“皇上别生气了”
　　“我生气关你什么事”
　　“是我把皇上惹生气了，当然就关我的事。”
　　“谁说我生气了？”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对他说“真是书呆子一个。”
　　“我……”陈岁说不出话来。
　　她眯着眼睛就走了，留陈岁一个人在那里叹气。

　　他叹气的回数越来越多，锦瑟也越来越去调侃他“好端端的，你又叹什么气？”
　　还常拉着我一起笑他是个书呆子“暗香，你看他……”
　　“你一个良家妇男，有美人在怀，你公务有我多吗，你年岁有我大吗，你还叹气。”
　　陈岁无语

　　有一回她从树上折下两朵花，还是没有开完的樱花，路上碰到陈岁，她便问一句“好看吗？”
　　“你戴给谁看？”
　　“我……”锦瑟当时就想着，这个人，怎么说话这么毒呀，“当然是我自己了，你又看不见，你眼里心里面的，不就是张家姐姐。”
　　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我要回去了，别想我啊”
　　“咳咳，你说什么？”他又咳几声。
　　“你留下来吃顿晚饭也可以。”
　　“不了。”
　　“那我可就走了，别想我呀”
　　“那两朵花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取下头上那两朵“玩一会，折磨一会，再扔掉。”
　　“你就不能放过那两朵花吗？”
　　“我怎么放过，它都死了”
　　“唉”
　　“你又不是林黛玉，叹气叹气叹气，叹什么气，有本事把林黛玉的葬花吟背出来”她望向我，又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我告诉她后，她便趾高气扬望向陈院长“我给你起个头，花谢花飞花满天”
　　谁知他竟接了下去“红消香断有谁怜”
　　“你背出来又如何，我就不放过了。”她嘟着嘴“暗香，我们走。”

　　过了一会儿，我折返回去“陈院长”
　　我把两朵花放在他的手上，“殿下说，花开花落自有时，她不会为难这两朵花。若是陈院长喜欢，就送给陈院长吧，殿下还说，这宫里的东西，陈院长若是都喜欢，就都送给陈院长吧。”
　　他什么也没说，眼神飘忽。我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眼，果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