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耶非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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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不错，青穗来之前我这司梦阁确实是枯木一段。”
来人正是司梦阁零陆阁主，只见她身着青色道袍，头戴高冠，状若莲花，身量高挑，一双眼生的十分灵动。
青言快跪了，同一天两次被当事人抓住自己背后八卦，点可太背了。
谁知零玖跪的比他还快，只听见“扑通”一声，接着“砰砰砰”，三个响头已经磕完了。
“零玖拜见零陆大人。”这姿势不可谓不虔诚，这姿态不可谓不尊敬。
青言傻眼了，对面刚进门的主仆也呆在了原地。还是青穗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零玖。
“大人您与我家阁主平级，不需行此大礼。”青穗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零玖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她见莫道殿主也是这样行礼，见零捌阁主也如此，司奉阁居于五阁之末，与第二阁阁主居然是平级吗？没人告诉她呀！零玖欲哭无泪，自己也觉得十分尴尬，恨不得原地遁地逃去。
青言心里将自己不靠谱的主子骂了几遍：“坏老头为老不尊，每次零玖大人磕头都笑眯眯得受了，也不让告诉她其实阁主之间不必行大礼，这下可出糗了！”
“零玖大人来这边坐。”零陆回过神来，扶住她的手臂将她引回椅子上。“大人亲自前来，是有什么事需要贫道效劳的吗？”
“效……效劳？”零玖沉浸在懊恼中，尚未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青言见状上前来说道：“零陆大人容禀，零玖大人是来托梦的。”
“今日名额已满。”谈及生意，青穗口比脑快。
“无妨。”零陆好脾气道：“不知零玖大人想托梦给何人？亲人？爱人？或是朋友？”
“他是……”零玖斟酌半天说道：“他是恩人，我想托梦谢谢他，顺便问一下他想要我如何报恩？”
“既是恩人，那便有过牵绊，这事不算难办，你们可触碰过同一物件？这是造梦的媒介。”
引有过牵绊的双方进入她造的世界，这事对零陆来说并不复杂，多办这一件也不会有多大损耗。零陆还是天真了，若是她知道就这一次她以为简单的托梦却耽误了之后三个月的生意，她定不会答应的这样爽快。这都是后话了。
零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我猜这媒介大概是我的血吧，可是我已死去六年，尸身可能连口薄棺都没有，取血怕是有些困难。”
“无妨，发为血之余，只需用贫道这敛灵匕取下您几根发丝即可。”零陆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无鞘无柄，只一片薄薄的银色刀身，约两指宽，悬于手掌上方五寸处。
“哇，这是神器吗？”零玖凑近看才发现刀身上还刻着复杂的花纹，她伸手摸了摸，冰凉冰凉的。
“这是大启王朝自开国以来就供奉在长明道场的国之重器，后大启覆灭，长明道场将它转赠与贫道。零玖大人，您蹲下去些，贫道取您后脑的发丝。”
零陆一边解释着，一边转过零玖的脑袋，细细选了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挥刃割下了一缕头发递给了候在一旁的青穗。青穗接过，用一根红绳束紧，收在了袖中。
“这是那位恩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以及这次托梦的酬劳，劳烦青穗管事一并收好。”青言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纸签和报酬，青穗接过掂了掂分量，似笑非笑看了青言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一并收入了袖中。
“稍后贫道会施法造境，零玖大人，您需找一个能身心放松的地方等待入境，大门随时都会开启，牢记您托梦的目的可保此境稳固。”念及零玖是第一次托梦，零陆多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嘱托她一一记下。
“多谢零陆大人，我已经很使劲很使劲把您说的话都刻在脑子里了，保证忘不了。”遇到对她好的人，零玖总能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想来零陆大人事务繁忙，我们不便再多叨扰了，这便告辞了。”
事已毕，念及司梦阁今日业务繁忙，零玖与青言二人未多耽搁，告辞后乘来时的马车出了司梦阁。
自然仍由青穗驾车，九万香的新玩具她还有新鲜感，不肯让旁人接手。
待两人（鬼）下车后青穗向青言怀里抛了个荷包，朗声说道：“我青穗从不接收贿赂，青言管事以后莫要如此行事了”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传到涟韵花海边缘排队的众鬼耳中了。众鬼因排队时间过长而萎靡的精神一下子便振奋了起来，恨不得拉长了耳朵伸向这边。
“你……这……”青言面上犯难，零玖难得看到他有口难辩的场面，与众鬼一起吃瓜。
“零玖大人慢走，青穗告辞了。”不等青言说出个你我，青穗便驾车离开了。
“她……她……”青言见她离开得干脆利落，又见众鬼活泛的场面，愣是啥也没说出来。
“这不是你奉上的报酬吗？青穗管事怎么给退回来了？”零玖见那荷包眼熟，正是刚刚青言给托梦报酬的那只。
“退了，也不全退。”青言无奈把荷包收到袖子里，拉着零玖远离众鬼目光所达之处解释道：“我刚给您答疑解惑说了些青穗管事的家事，总归有些不妥，便多塞了两颗南海鲛珠赔罪，青穗管事把多的这两颗珠子退回来了。”
“弑渊哪只鬼的家事没被你扒个底朝天呀从未见你这样紧张过，赔礼道歉更是第一次，莫不是你对青穗管事有那个意思。”
零玖双眼放光，脑袋里有个小人在摇旗呐喊：八卦人，八卦魂，今天八卦人上人！
“您想多了，我就是怕她告到零贰城主那里去，那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喽！”青言白了她一眼，对她的吃瓜行为表示鄙视，另外威胁道：“大人，您现在的花销可都是从我这儿借的，这件事您知我知她知，您懂我意思吧？”
“知道啦！”天大地大债主最大，可怜零玖辛苦六年，除去日常开销，所剩供奉竟连一次托梦都买不起，前任为何贪污好像找到了答案。
“那说正事，哪里适合我入境呀？司奉阁肯定不行，在那里我的心根本静不下来。司笃阁也不行，零捌老伯爱问东问西我招架不住。噬魂殿更不行了，每次进去我心都要蹦进嗓子眼了……”
“大人，您是死人，心已经不会动了，更不会蹦起来。”青言习惯性纠正她的常识错误。
“好嘛！感觉可以了吧，感觉我的心如果还会动，一定会蹦到嗓子眼，怕都怕死了。”跟文人讲话就是累，零玖暗自腹诽道。
“大人，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应该符合您的要求，您抓紧我，我用迅行诀带您去。”
出门靠青言，九九八十一种法诀样样精通，青吉遇上也只敢动口不敢动手。零玖放心揪住他的袖子，只觉眼前一花，视线再次聚拢时眼前是一片湖绿色。
“这是镜湖？我们在殊镜城吗？”零玖远远眺望猜测道。
“大人聪慧，正是镜湖。此湖灵气于阴阳沟通有益，您于此处入境再合适不过了，我会在旁边一直护法，绝不会打扰您托梦。”司笃阁与殊镜城业务往来较多，青言才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地方。
零玖在湖边寻了块石板，打坐入定。初时还能隐约听到青言的低语，后来一阵玄妙的感觉传来，低语变成了鸟叫声，好像是喜鹊！她睁开眼，起身环顾四周，看环境应是她埋骨的那片山林，现在所处位置离她的坟还有一段距离，这应该就是零陆阁主造的境了。只是齐无忧应该去哪里寻呢？零玖有些茫然。
天色突然变得昏暗，飘起了细雨，就如同她死去的那天。
雨天、喜鹊、山林、芽竹庄，零玖做了一个猜想，她往坟的方向跑去。
天空突然黑云聚集，山林也浓雾四起，雨点砸的生疼。零玖只能冒雨一边摸索着向前，一边呼喊着齐无忧的名字。
看不清周围的状况，也久久无人应答。零玖停在原地，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镇定，她心中默念自己托梦的目的：“我要找到齐无忧，找他报恩。”
“我要找到齐无忧，找他报恩。”
“我要找到齐无忧，找他报恩！”
……
“齐无忧，你在哪里呀？”她高声呼唤。
远处似有一团橘光，映着一个少年轮廓，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齐无忧，是你吗？”零玖试探性问道。
“你回来啦！”少年温润的声音传来，光越来越近，十步、五步、三步……直到定在零玖身前。
少年清清瘦瘦，却肩背挺直。零玖抬头望去，只见他一双眼眸生的极亮，好似盛满了破碎的星星。
十六岁的少女和十四岁的少年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中间是一团温暖的橘光。
此时黑云压顶，大雨倾盆，这团橘光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梦耶非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