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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私宴 ...

  •   “徐国公、叶首辅、太子爷……”
      柳纵然扒拉着手指,越想越头疼。
      颜呈原本正兴致勃勃地作画,他极擅长丹青,甚至可与名家媲美,作品出手就能卖上个好价钱。只是他听说了广武帝设宴的事后,竟难得乱了心神,手上一抖,一幅好好的山水画上便落了个大墨点,毁于一旦。
      颜呈蹙着眉头搁下笔:“我总觉得不妙,陛下怕是设了个鸿门宴。”
      柳纵然扯下腰间挂着的一块红玉来回把玩着,缓缓出声道:“这个阵容,我怎么想都想不出官家想干什么。”
      就在二人深思熟虑时,唐恕突然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殿下,有消息了!”
      柳纵然猛地回过神来:“什么消息?”
      颜呈也看了过来。
      唐恕说:“你在醉仙居碰见那人,我查出了点儿眉目。”
      “说来听听。”
      唐恕从怀中掏出小本子,翻到最新一页时皱了皱眉,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那个人的行迹诡谲,而且很有背景,我动用了大量资源人脉才探到一点消息。你两年前到西境游历时我未
      曾跟随,因而也不敢确定他是否就是你所说的‘阿玉’,但单从名字来看有这个可能:确实,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八年前你在金陵见过他——他是顾遇,天下第一剑客顾川的关门弟子。”
      柳纵然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泡了壶茶,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茶水差点儿溢了出来。
      是“阿遇”吗?
      唐恕看了柳纵然一眼,继续道:“他也是前不久才刚入京城,最近几日落脚宫中,多番出入东宫。此事非常隐秘,几乎无人知晓,还是王爷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给我递的消息。”
      颜呈有些惊讶:“太子?我虽未曾拜会过顾川前辈,却也从祖父口中了解过一二,他那般正气凛然的人,怎会放任门下弟子与徐国公之流混迹在一起?”
      柳纵然眯了眯眼,说:“看来得见他一面才知。”
      唐恕闻言眉头锁得更紧:“旁的我不多问,我只问一句,你与他究竟是缘是怨?这个人很奇怪,若是怨得赶紧除掉,免得夜长梦多。”
      柳纵然未作答,却反问:“哦?怎么个奇怪法?”
      唐恕说:“奇怪得很。我查他的时候,他的踪迹隐藏的非常巧妙,暴露在我眼前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直到有一日,我手下的暗桩不小心走漏了消息、泄露了身份,他却突然漏出了破绽,把线索递到了我脸上。就好像是,知道了我是绥安王府的人后,主动袒露了身份一般。”
      柳纵然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低声道:“有意思,那我可真是更加好奇了。”
      颜呈推了推他,提醒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眼下宴会的时情。”
      “没事啊,”柳纵然脸上笑意更浓,全然没了方才愁眉苦脸的模样,“丹青啊,你可是辽东第一才子、天赏大津的文曲星,我的智囊,有你随行,我有什么可怕的?”

      与此同时,东宫。
      “陛下设宴?”
      宫殿内地龙烧的正旺,饶是屋外再冷,屋内也感受不到分毫。顾遇只着一身月白色的圆领袍,衣摆上绣着的仙鹤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将他原本有些偏冷的面容也衬得生动起来。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李坤年刚扔给他的请柬,狭长的凤目微微眯缝着,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他笑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不似个文弱书生,倒像是文弱书生特别爱描写的,那种能勾魂摄魄,将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狐狸精。
      李坤年颇有些疲惫地走到案前坐下,揉了揉眉心,道:“世子到底是年轻了些,在大殿上弄得父皇难堪。原本舅舅在父皇耳旁扇风,父皇还犹豫不决,这下倒好,彻底促成了父皇借孤拿捏辽东的决意。”

      次日申时,广武帝在公众开席,美名其曰借私宴给辽东诸人接风洗尘,出席者皆朝中立场分明的大人物。值得一提的是,齐王党来人不多,许是因为齐王本尊不在京中。
      颜呈不是头次进宫,却是实打实地头一次见皇帝,因着这个,他非要在府里好生打扮一番,连带着柳纵然也稍迟了些。二人到殿时,满座臣子几乎都已经来齐了。
      柳纵然乃此次宴会的主要人物,因此位置颇为优越,禁挨着太子李坤年。见李坤年早已到位,正同身后一白衣人不知道聊些什么。柳纵然自知失礼,便落落大方地上前去取了自己的酒杯,对着李坤年道:“固安迟来,不好坏了殿下的兴致,便先自罚三杯。”
      李坤年笑了笑,也举起酒杯:“父皇尚未到,世子不算迟来。自罚三杯不必,便先同孤尽个兴吧。”
      他这一动作,身后人的全貌便露了出来。柳纵然对上那双含笑的凤目,心头微动,脸上却是面不改色地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顾遇跪坐在李坤年身后,冲柳纵然眨了眨眼。
      柳纵然假装没看见,别过头去跟李坤年聊了起来。
      没过多久,广武帝携盛装的皇后姗姗来迟。
      广武帝已年过半百,两鬓斑白,面上也没了盛年时的朝气,一条条皱纹昭示着他已年轻不再,以及力不从心。跟在他身旁的皇后气色红润,满头琳琅的珠宝配饰和大红色的牡丹宫装衬得她雍容华贵,一头青丝中虽有几缕染了霜,气势却依旧凌人。
      座上众臣子见状,纷纷停下正在做的事,准备行大礼。
      广武帝却摆摆手:“今日乃朕的私宴,众卿莫要拘束,不必多礼。”
      柳纵然耳朵尖,听到身后的颜呈小声吸了口气。他知道颜呈是头一次面圣,想跟颜呈说一句稍安勿躁,却发现自己根本也做不到——
      顾遇就在他斜后方坐着,像茫茫寒日里的一碗热汤,散发出滚烫的、诱人的气息。他心里有一千句一万句疑问,催促他想要立马揪住他的领子问一问,为什么当年要不辞而别,为什么他到了太子身边,又是为什么,明明是认识的,却连一个姓名都不愿告知他。
      柳纵然正望着面前的玉盘珍馐出神,冷不防却听到高座上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固安——”
      柳纵然猛地抬头,发现广武帝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当即扯出个笑来:“臣在。”
      广武帝心情似乎不错,对柳纵然道:“这两日在京城可还习惯?若住处、吃食什么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朕说,不许跟朕客气。朕依稀记得你小时候在宫里娇惯的很,边疆战事磨人,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朕高兴是高兴,却也心疼得很。”
      皇后也跟着帮腔:“本宫也记得然儿小时候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半点儿委屈都受不得,如今竟也不声不响地成了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柳纵然说:“陛下、娘娘可真是折煞我也。辽东物资匮乏,吃住条件哪里比得上京城,臣儿时在京城享了些时日的乐,那是臣的福气,却到底不是臣的归宿。如今能再贪得几杯京中美酒,高兴还来不及,怎敢有什么不满?”
      广武帝闻言,神色黯淡了几分:“你这倒是提醒朕了。近来狼烟四起,确实该给各地提高军饷了。”
      柳纵然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几位老臣也插进嘴来跟着谈笑片刻,席间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酒过三巡,广武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拍了一下酒盏,说:“对了,朕还有件大事要同你说,你瞧朕这脑子,说着说着就给忘了,真是老糊涂了。”
      柳纵然心道不妙,嘴上却恭敬道:“陛下请讲。”
      广武帝说:“太子年纪也不小了,朕欲给他指派婚事,选个端方贤良的太子妃。朕同徐国公、叶首辅等人几番商议过后,最终还是觉得踏月郡主最为合适。固安啊,这门亲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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