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童渡海》夸父吃桃

21、第 21 章

　　第二个故事 一起去看演唱会（上）

　　“这里……”少年站在学校门口，朝着岳童招了招手，远远瞧过去，纯白的校服衬衫妥帖地罩在他瘦骨伶仃的身上，旁边是绿油油的冬青，衬得他唇红齿白。单看过去在阳光下立着的少年人像是招摇的青春电影。

　　岳童摇着单车的铃，停在少年跟前，黑着脸正要吐槽，不料面前蹿出一个女孩，也是十五岁左右，绑着双马尾，一双眼睛黑的出奇，仰起头朝着岳童甜甜地喊：“姐姐好！”

　　岳童低头瞧着自己东大附中的校服，心下了然，正要说话。

　　郑子端却一脸躲瘟神样，抬起头直愣愣瞧着岳童：“我们走……”

　　岳童有些错愕，心里想着小年轻这是吵架了吗？她刚把姐姐腔调拿捏起来，如今垮了一半，现在只好点点头，朝着女孩笑了笑说：“你好……”

　　谁料那姑娘一把拽住郑子端的手，眼睛转了几圈说：“我叫郑淑怡，三班的，这个给你……”校门口人来人往，小姑娘浑不在意，捧着粉红色的信封递给郑子端。岳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支着手臂靠在车头。

　　郑子端倒像是怕了小姑娘，偏过头连瞧也不瞧，语气冷冷地说：“我不要，你拿走……”正好撞见岳童一双眼弯得像月牙，她在看热闹……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心里头有些莫名的堵。

　　岳童瞧着眼前的郑子端，他的身量总算抽高了些，看着不像小豆苗，有些少年人的体态，站着好像比自己还高出一些。于是她踮了踮脚，一双手捧住眼前少年人的头，逼着他转了过去。“跟人姑娘说话，看着人……”岳童推着车走到一旁等郑子端。

　　少年人的脸腾得像火烧一样红了起来，跟前姑娘的话听了个小一半，潦潦草草地应付完，心猿意马揣着东西往岳童那边赶。

　　“姐，我哥……”少年人思索半天，拽着前方姑娘校服。岳童支着身子使劲蹬自行车，气恼地说“你哥那个混蛋不仅放鸽子还要我帮忙圆谎！”

　　郑阿姨的母亲好多年前去世，骨灰被安置在市郊兴善寺，那寺庙供奉的神灵听说保佑家宅兴旺，子孙学业，恰好，郑舟星跟岳童两人刚上了高三，于是两家商量这个八月十五要去兴善寺里。教授们放假早，早上就到了山脚下，还给岳童现场直播农家乐。

　　本来她跟郑舟星下课捎上郑子端一起坐市内大巴到山脚下，岳童刚下课，郑舟星就堵住她，少年人乖巧地递给岳童校门口蛋糕店的小蛋糕“我刚买的！”岳童顺着走廊边走边吃，郑舟星跟在她身边说：“我有个事，你到时候跟我爸妈说一声，兴善寺我就不去了！”说着双手小心地敲了敲岳童的肩“我给我弟说了，他在校门口等你呢！你顺便接一下他！”说完撒开脚丫子就跑，压根不给岳童拒绝的机会。

　　岳童知道，他是要去看林俊杰的演唱会，跟年级里有名的校花一起，这周六，刚好跟兴善寺一东一西，“自己跑去献殷勤，让我帮忙圆谎还要看孩子……”岳童杀了郑舟星的心都有。

　　“姐……”回去的路上一路的绿荫，道路两旁开着合欢花，风里送来馥郁的香气，郑子端鼻尖隐隐传来少女衣服上的清香，他拽着岳童的校服袖子，“姐，你吃糖吗？”

　　他撑着身子，把手心里攥着的糖，塞进转过身的岳童嘴里。

　　“甜吗？”糖是岳童喜欢的橘子汽水味，她点点头，正巧前边来了一个大坑，哐当……少年半个身子被震起来，慌乱中一把揽住岳童的腰，脑袋瓜直直撞在少女的脊背上。

　　郑子端赶紧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轻轻拍了拍岳童的背：“姐，没撞疼你吧？”岳童有些好笑，舔了舔唇边的糖说：“你坐好了！”

　　郑子端一手揽紧姑娘的腰，瞧着两边像少女翩跹的合欢花树，心情好极了！

　　行李早早收拾好了，岳童支着手臂坐在自家客厅哀叹自己每次都是替郑舟星收拾烂摊子。

　　从市内搭321路直到山脚下，再搭环山路就能到寺庙路口。

　　上了车郑子端接过岳童身上的包放到架子上，一屁股坐在岳童身旁。

　　一路上夕阳变幻，郑子端瞧着身边姑娘凝神朝外看，刚到市郊，满眼都是绿油油的田地，她伸着懒腰笑眯眯地说：“天气可真好！”有小毛絮乘着风飞进来，落在姑娘头发上，瞧得郑子端心底里痒痒的，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哐当一声，临近山脚路有些崎岖，车身晃荡，少年一个趔趄，身子直直撞向车壁，正贴着窗瞧美景的姑娘也被车晃悠的一个闪。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身子贴着车窗壁，郑子端的头挨着她的脸，短茬硬生的发刺得她脸隐隐发痒，鼻端氤氲着少年身上好闻的洗发水味儿。

　　事情发生的突然，郑子端这边状况也不怎么好，他整个人都侧向了岳童，脸挨着姑娘右肩，嘴唇上隔着轻薄的衣物，贴合上姑娘的颈窝，他嗓子眼发紧，赶紧深吸一口气。

　　有潮湿而温热的气息拂过岳童的皮肤，她不由地起了鸡皮疙瘩，赶紧推开少年人。“坐好……”她心乱如麻只好搬出姐姐的派头。

　　刚刚那一瞬间，她觉得热血上涌，心头有千万只兔子在跳，此刻那腔子乱蹦的心都还没平静下来，她不由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郑子端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夕阳里，他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那缕白色的毛絮黏在姑娘发端，车摇摇晃晃，闪在少年眼底。

　　下了车到了寺庙路口，岳童哀叹一声，遥遥看去，兴善寺隐在满山苍翠，瞧着是寺庙路口，但全是陡直的山路，估计还要走上半个多小时。

　　“我觉得大人们是在练我们！”岳童一边爬，一边吐槽。“还是郑舟星那个贱人比较聪明。”

　　听说兴善寺的香火旺盛，半山腰里全是袅袅的青烟。

　　满山青翠里，郑子端瞧着满腔怨气的岳童，咧着嘴笑了笑，说：“都说求神拜佛要心诚则灵，我觉得你走这一遭，佛肯定会保佑你高考高分……肯定比我哥高！”说着把姑娘肩头的书包接过去，“我帮你扛……”

　　饶是全副重担压在了郑子端身上，岳童走到半路里还是走不动了！她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走……”郑子端好话说尽，没办法啊只好半蹲下身，两手扶着她肋下，预备提拎起她。

　　岳童一脸嫌弃地侧目瞧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如今身量是抽高了些，可也就堪堪比自己高半头，想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她，痴人说梦呢吧！

　　郑子端使了半天的劲，没撼动岳童分毫，只得咬咬牙说：“姐，你该减肥了！”“你……”岳童跳将起来，拍了一下郑子端的头，不料迎上的是少年明媚的笑意：“姐，快别偷懒了，就剩几步路了！”

　　郑阿姨早早定好了房，在寺庙后院，岳童一进寺庙嚷着饿了，吃着斋饭，顺道交代了郑舟星临时有事，帮他打着掩护。

　　吃过斋饭，大人们坐在院子里，盘腿在蒲团上坐着聊天，岳童跟郑子端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逢年过节正好是作业最多的时候，岳童写完卷子，眼珠子一转，撞了撞旁边奋笔疾书的郑子端：“今天那个姑娘送你什么了？”她实在憋不住了！

　　“没，没什么……”少年人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岳童瞧着灯光下的郑子端，他低着头只露出半张脸，只瞧见干净美好的线条和浓密纤长的睫毛，一双唇红艳艳。小孩子什么时候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岳童摸了摸他的头，湿漉漉的，像是家养的刚洗过澡的金毛狗子。

　　少年点漆一样的眼睛从灯下露出来，直勾勾地瞧着岳童。

　　“姐……”他咽了咽唾沫说：“你谈恋爱了吗？”

　　岳童摇摇头，她晓得少年人的心路历程，说：“不过，听说恋爱挺美好的。”她也是道听途说，她瞧着恋爱可不美好了，叶秋天天在她耳朵边哭。

　　突然间，她想到了叶霆，那种满腔欢喜的暗恋是不是也算是恋爱？应当不算吧！岳童晃了晃脑袋。

　　“姐……”少年人突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摇头晃脑的时候真可爱！”郑舟星天天有事没事掐岳童一下，男孩这种行径岳童也没在意，只是说：“我瞧今天那姑娘也蛮可爱的！”

　　初中阶段的小孩子可不得抓点情感动向，他那个哥哥不靠谱，她可得靠谱！郑子端耸耸肩，说：“她今年刚转校过来，坐我前桌，我前些天体育课帮她了一次后，她就天天缠着我。”

　　细节岳童暂且不追究，她突然由衷地感慨道：“这姑娘可真勇！”想想她，十四岁起喜欢上一个人，如今两年多过去了，人家愣是啥也不知道，而这姑娘才几天功夫，就这么大张旗鼓开始追人了!现在的小孩子可真不得了！

　　郑子端闷闷地说：“我只是觉着她有些烦！”

　　岳童一巴掌敲向少年的脑门，说：“不喜欢就跟人家说清楚，记住，跟人好好说话。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尊重别人是另一码事！”她那么义无反顾的一腔热情至少也该值得起你的尊重，岳童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