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音》博庸

3、第 3 章

　　少歌把门打开，一个黑色物体迎面袭来，亏得他身手敏捷反应及时，灵巧的往旁一避
　　誒，没打中
　　这可苦了后面引路的弟子
　　“你没事吧？”少歌愧疚的问道
　　没等少歌再出声，弟子朝他做一揖，逃一样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弟子殿内比想象中的还要乱，鞋子衣物满地都是，殿中央站着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满脸戏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满脸不耐烦；一个小男孩，面容跟前一位男子有些相似，嘟着嘴委屈极了。哦，还有一个人正躺在床上看热闹。

　　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少歌有些犹豫

　　“柳耆卿！”秦篙用高大的身形挡在弟弟面前，一对鹰目瞪的老大，甚是骇人
　　“秦大公子，你也别怨我是你弟弟先招惹我的，”那人白扇掩面，露出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喏，我鞋都被你弟给扔出去了。”说完，眉眼下垂那样子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少歌不禁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你……你胡言乱语……呸，血口喷人，”被护在后面的孩子作势就要扑上前去，“分明是你自己把鞋扔出去的！”
　　“我好端端的扔自己的鞋干嘛。”那双桃花眼不知收敛，含情脉脉勾了人心魄
　　“你你……无耻！”秦小公子被气得面容通红，“分明是你……”先打扰我和大哥讲话的
　　“分明什么？”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白面狐狸！”秦涟见自己说不过，只好张口骂起来
　　“小毛孩，大人说话少插嘴，懂不懂。”
　　这场架吵得秦篙额角青筋直跳
　　“秦涟！”秦篙大吼一声
　　“大哥。”秦涟悻悻的闭上嘴，怨恨的瞪了柳耆卿一眼，后者丝毫没有愧疚感，白扇遮面笑眼盈盈。

　　少歌看里面的闹剧快要结束了，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道
　　“嗨，大家晚上好啊。”

　　本还在床上躺尸的楚赋立刻挺坐起来，“新云大会的头筹！”
　　房间内瞬时安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
　　少年靠着门框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十分悠闲自得
　　“没想到这位同门竟然还记得我，荣幸之至。”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朝楚赋做了个抱拳礼
　　“你的身世如此凄惨，凡是听见的人哪个不意难平，唉……”秦涟走上前去，万分感慨的拍了拍少歌的肩，“你放心好了，今后有小爷我罩着你准让你吃饱穿暖，看谁敢欺负你。”
　　听了他的话，少歌嘴角不禁一抽，“谢谢这位仁兄。”
　　“哪还需要你罩着，少歌兄可是新云大会的头筹，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人家护着你还差不多。”楚赋的话把秦涟的豪情一下给浇灭了
　　“小爷的拳头也不是盖的，好不好。”秦涟举起他肉乎乎的包子手在楚赋面前挥抡几下
　　“少歌兄，来落尘仙山上会选择穿红衣的你还是第一个，好看好看。”楚赋绕着少歌转了几圈，打趣道
　　“落尘仙山上不能穿红衣吗？”少歌疑惑道
　　“额……这个……”楚赋尴尬的笑了笑，道，“没说不能穿，只不过我很少见仙界有人喜欢穿红色，你是最独特的一个。”
　　“少歌兄可知仙界之所以叫仙界不仅是因为灵气充裕更是因为仙界的人都追求一个‘仙’字”柳耆卿收起折扇，双手负后故作高人之态道，“那么这个‘仙’从何来呢，自然是术法，相貌……嗯，衣着，衣带生风，步履轻盈，故有高人之姿。”柳耆卿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少歌穿的红衣
　　“而红色过于艳丽张扬，为下界俗人所喜爱不免有过重的烟火气。”
　　“这位同门是在说我俗气？”少歌嘴角上扬笑得甚是邪魅，连柳耆卿都不禁被这一笑给晃乱了眼，“我与同门的看法不同，我认为‘仙’不是靠外表就能够决定的，而是要看一人的举止气度和性情修养”说到这少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身如翠竹，傲然挺立，坚韧不屈，淡雅脱俗。

　　“哈哈！”柳耆卿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少歌兄是性情中人，见解果然不凡，我们交个朋友与否？”
　　“在下柳耆卿，幸会幸会。”柳耆卿白纸扇一收，自我介绍道
　　“秦篙”
　　“小爷秦涟”他长了张娃娃脸，双手插胸傲娇极了
　　“哎呦——！”秦涟突然痛呼一声，“大哥……”
　　“没大没小。”秦篙冷冷的说道
　　“哼。”秦涟双臂环抱傲娇的偏过头去
　　“我叫楚赋，楚辞的楚，诗赋的赋，熟知仙门史记，市井奇谈，只有你问不到的还没有我不了解的。”楚赋说
　　“切，你就吹吧”不用回头，一听这傲娇的童声就知道出自谁之口。
　　“……”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钟离昧。”接着是一道清冷的声音，众人纷纷闻声望去——一袭白衣傲然挺立，发冠高束。淡青色的眼瞳不含情欲，神情不喜颜色
　　钟离昧进门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少歌的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到少歌旁边的床位，倒下，闭眼，挥手，灯熄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留下一群不知所以然的人们
　　“……”没见过这么高冷孤傲的人

　　灯都熄了，众人也不好再吵些什么，纷纷躺回自己的床位就寝。

　　长夜漫漫，弟子殿众人心怀鬼胎；
　　人生曲折，栖迟院正则步履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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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迟院

　　高阳正则携带夜晚凉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殿，独自斟满一杯茶，仰头而尽。

　　“砰！”茶杯被重重的砸在桌案，茶几被震得晃铛晃铛响
　　正则双手扶额，衣袖滑落，光洁如玉的手臂甚是好看，可偏偏多了那样一个疤痕，在昏暗的烛光下疤痕显得格外狰狞。

　　他不是没有去了解过这疤痕的来历，正则摸索着在床案头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往生术，人世邪神所创。邪神，世俗邪念所化，虽说是神但本质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厉鬼，他担心有朝一日自己死去后魂飞魄散不入人世便创下此术。把往生术下在一个人身上，那人便会成为邪神魂魄的载体，时间推移，邪神的魂魄将越来越强大而受害者的魂魄会日渐削弱，直至被邪神的魂魄吞噬，邪神降临人世……

　　看到这正则不禁将手中的纸揉作一团，这张纸是他闭关前进藏书阁查阅典籍时找到的，为了不被师兄发现他特地把纸带了出来。一是不想让师兄担心，二是不想让别有用心的人得逞……

　　“啊——”正则突然紧紧握住手臂，低声痛喝道

　　正则跪坐在地上，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正则倒在地上，死死捂住往生咒。

　　那张纸上说得很清楚，往生咒只对心怀邪念的人有效，他从不承认自己心中存有邪念。他知道自己灵魂终有一天会被吞噬，如若正有这么一天，他会选择在这一天来临前自我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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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少歌？”楚赋道
　　“嗯？”少歌睁着眼，他睡不着
　　“你为什么要六长老赐名，不选其他长老？”
　　“对啊对啊，在我来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位长老的名号。”秦涟也跑过来插句话，“你不应该找一个厉害点的长老吗？”
　　看来这里面没几个是真正睡着了的
　　“六长老不厉害？”少歌反问道
　　“没听说过啊，”楚赋道，“落尘宗的长老们在入宗前可都是江湖上的名士，唯独这个六长老不见经传”
　　“说不定是六长老深藏不露呢。”少歌反驳道
　　“怎么可能，后面都是一排的老头就他一个小孩！”秦涟道
　　“你不是小孩？”少歌反问道
　　这下轮到秦涟无话可说了
　　“小朋友的意思是六长老太年轻了不像是有实力的样子”楚赋道
　　“你说谁小朋友！”秦涟突然暴跳起来
　　“难道你不是小朋友”
　　“你才是小朋友！”
　　这二人又不知怎么的吵了起来，少歌默默的滚到一旁

　　“吵什么吵，还不睡觉！”秦篙紧皱着眉，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哼……”秦涟悻悻的闭上了嘴
　　“呼——呼噜——呼——呼噜——”片刻后
　　众人“……”

　　夜色渐深，弟子殿陷入沉寂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少歌邪肆的脸上。猛然，他睁开双眼，幽红的瞳目闪烁着寒光，他一个挺身坐起从窗口跳了出去。
　　片刻，一旁的钟离昧缓缓睁眼……
　　弟子殿内留下两张空荡荡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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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歌化身为黑夜鬼魅，与夜色融为一体。

　　穿过重重竹林一个简朴的院子映入眼帘

　　“栖迟院？”少歌抬头望了眼门匾

　　院内烛光摇曳，看来里面的人还没有睡，少歌嘴角不经意的往上一挑，抬腿踏进院内。

　　正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只觉得熬了很久很久，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陷入混沌之中。他狼狈的躺在地上，身体在瑟瑟抖动，他用手死死地扣住地板，指甲盖都翻裂开来渗出丝丝血渍也不肯松开。

　　混沌之中，正则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病痛来得一次比一次狠。他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催眠自己，这点痛算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猛然，一口鲜血吐出。

　　少歌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六长老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额头上密布着冷汗脸色苍白，脖颈处青筋暴起，牙关被死死咬住有鲜血不住地从里面流出。
　　这是怎么了！？

　　少歌不禁皱起眉快步走近高阳正则
　　恍惚见，正则仿佛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他把自己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身体好冷不像是正常人的温度但是格外的舒服，正则感觉得到自己的疼痛在迅速缓解，是因为靠近这个人的缘故？病痛的折磨使正则放低了警惕性，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少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六长老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开，这下该如何是好，我估计跑不掉了

　　少歌小心翼翼去扯了一下衣袖，

　　没扯出来……

　　少歌试着加大点劲

　　“嗯……”正则吃痛的闷喝了一声

　　这一声吓得少歌赶紧慌忙的松开了手，观察了六长老片刻见其没有动静，想去把六长老的手给掰开，那双手伤痕累累，少歌又狠不下心来叹了口气，也罢，我认命。

　　“喔喔喔！！！”
　　天边破晓，旭日东升，金光万丈

　　少歌迷迷糊糊睁了眼，昨晚竟在地上睡了一夜。他抬手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的衣袖仍然被人给拽着
　　六长老怎么这么倔
　　这下可苦了少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突然眼前一个白影闪过怀里一空，六长老不见了！
　　少歌连忙起身望去
　　只见来者抱着六长老将其轻轻的安放在床上，双手掐诀，一团温润的青光出现，六长老手上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一幕看的少歌是目瞪口呆
　　“怎么是你？”
　　“魔物！”钟离昧冷声呵斥道
　　刹那间，少歌感觉身上被载了千斤，差点儿给跪地上了

　　好强的威压！

　　钟离昧原以为少歌会乖乖就范，哪知他缓缓直起身来嘴角微扬平静的吐出几个字

　　“你也不过是个妖物而已。”

　　“你……”钟离昧的话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竟然失了声
　　说这是迟那时快，少歌一个闪身从旁边的窗户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跑的可真快,钟离昧感慨道，想要再将其擒住也来不及了

　　突然，钟离昧颈间传来丝丝寒气，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说吧，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正则的声音沉稳有力，平静异常。他用寻音抵在钟离昧的脖颈处，质问道
　　“……”

　　“你说你有办法医治？”高阳正则一挑眉看着眼前人，显然是不相信
　　上古的咒术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正则长老若是不信可以查验自己身上的伤。”钟离昧垂眼说道

　　正则抿紧嘴唇不再说话，的确，往生术造成的伤都痊愈了
　　往生术落下的伤肉眼看不见且寻常之药根本治不了。往生术曾爆发过两次，自己等它自然恢复的，没两三个月根本好不了，还会出现灵力尽失的情况

　　而现在体内灵力运转通畅毫无阻塞之感，前两次留下的病根皆已不再。不得不相信眼前人是有两把刷子。

　　“条件。”正则道，没有谁会这么好心，无缘无故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医治凶险万分的邪术。他必有所求。

　　“等到时机必会禀明，”钟离昧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牌递给高阳正则，“到时正则长老来清风谷寻老祖即可。”
　　“清风谷大弟子钟离昧恭候正则长老大驾。”

　　钟离昧朝高阳正则躬身作了一揖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了，”他欲言又止道，“小心那个红衣少年……”

　　少歌？正则一挑眉，自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起便起了疑心——落尘竹林乃宗门禁地没有令牌连宗主都不能进，否则就会触发原有的禁制，有去无回，

　　他是怎么做到来去自如的？

　　“多谢仙友提醒。”

　　钟离昧看了高阳正则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怜悯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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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佩躺在掌中散发着阵阵寒气，刚才那股沉重的威压就是从这上面传来的。

　　他低头端详手中玉佩的纹路——
　　菩提叶
　　清风谷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