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血肉沉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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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一过，温渝谦就借口有事坐车回了学校。温渝淮也因为初三学业繁忙，一大早就回去上课了。
先前的杂事解决了，温耘也难得地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
不过两个孩子都回校了，他孤独一人，早上醒来后也就没了起床的动力。
他闭着眼在床上又躺了许久，听见铃声才挣扎着坐起来。
昨晚洗澡将手机放进了衣柜忘记拿，温耘只得穿好衣服进衣帽间取。
电话那头是秘书，告知他证据有缺，打不了官司。
“怎么会……赵明诚伪造阴阳合同的事证据确凿，为什么还不能定罪？”
“赵先生拿出了证据，声称他并不是这份合同的代理方以及受益者，我们经核查也确定他的话属实……”
温耘叹了口气：“……好的，辛苦了。还有麻烦你，帮我查查代理方和受益者的身份信息，越快越好。”
得到回应后，温耘挂了电话。
这赵明诚是他从商多年来见过最狡猾的狐狸，原本以为掌握了足够的的证据就能绳之以法，没想到还是被他躲过去了。
狡兔三窟啊……
温耘深知这人的残忍，曾经有多少和他一样抱着坐火箭的心理与此人合作的人，一旦被发现背叛，轻则公司破产，重则丢了小命。
当年他的好友余诚就是这么死的，警方经过搜证确定他连同副驾的妻子是飚车坠河而亡，只有温耘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在他的印象里，余诚一直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或许是儿时经历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创伤，他甚至有些内向自卑，不太敢与人接触。
包括他的妻子，也是温耘介绍撮合的。
此外，二人还有一个出生没多久，甚至还未上户口的孩子，怎么可能飚车出游？
温耘也是听好友亲口报的喜，一切安顿好后余诚便给他打了电话，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激动：“阿耘，我当爸爸了！”
温耘自然也为好友开心，打趣地问他要不要随个份子钱，结果被人一句话怼了回去。
“不用，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留着给孩子当奶粉钱吧。”
当时温耘和秦湘已经收养温渝谦将近半年了，也未想过再要一个孩子，便插科打浑糊弄过去了。
只是没多久秦湘就被查出怀有身孕，过了些日子又传来好友死亡的消息。由于余诚父亡母疯，都不具备监护能力，因此警方在拨打一众电话后最终联系上了他。
温耘就像是被人从天堂一脚踹到地狱了一般，抱着侥幸心理赶往医院，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好友以及他妻子的尸体被拖入了太平间。
当警方告诉他，二人是飚车坠河而亡时，他根本没有相信。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警方只字未提那个孩子，唯一的解释是当时他并没有在车上。
但碍于没有证据，温耘只能抱着一腔哀伤回了家。
到家已是深夜，当温耘推开家门，看见怀孕的妻子坐在沙发上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手还是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躺在她腿上熟睡着的温渝谦的背时，浓烈的愧疚夹杂着哀伤一同袭来。
秦湘看见丈夫回来，强撑着精神说：“回来了？早点睡……帮我把小谦抱上去吧，我好困。”
温耘搂着妻子静坐片刻，待缓和了情绪后便抱着熟睡的温渝谦回了他的小房间。
秦湘扶着肚子坐上床时，温耘刚好回了房间。
方才觉得丈夫脸色不对，秦湘就没问什么，只是招呼他赶快睡觉。
秦湘沾了床，很快就睡着了。一旁的温耘毫无睡意，想翻身却害怕吵醒自己的妻子，因此只能平躺着直视天花板。
信息量过大，温耘还是没能缓过来。每每想起死去的好友以及下落不明的孩子，他就感到深深的无力。
在那之后，温耘一边工作、私底下搜集线索，一边还要照顾怀孕的秦湘。为了方便照顾，他干脆在家处理事务，包括线索也直接托人加密发邮件。
秦湘看着越发憔悴的丈夫，几次提出自己让保姆照顾就好，但提了几次就被驳回了几次。
“我不放心你们三个。”
这是他自上次半夜出门之后最常说的话。
温渝谦当时还在上幼儿园，每次去学校之前都会被叮嘱到了就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包括上车之前也要打个电话确定时间。
虽然年纪尚小，早慧的性子还是使他敏感地感受到家里紧张的氛围，只是他也明白多问反而容易给他爸带来烦恼，就还是乖乖地做好自己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湘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温耘的调查却丝毫没有进展。
他确信凶手存在，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人的踪迹。
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余诚为人正直慷慨，对待朋友更是两肋插刀，要说这世上与他交恶的，恐怕真没有。
调查陷入僵局，他却无能为力。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转机似乎悄然出现了。
当时温家产业尚未做大，他却得到了一位商业大佬的赏识——那名大佬点名要与他合作。
这件事顿时在整个商界掀起轩然大波，各地媒体纷纷前来采访，温秦集团的股价也呈立方式上升。
温耘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奇怪，恰好此时大佬邀请他协同他的妻子儿女共进午餐，他便准备借着这个机会一探究竟。
不过，根本不用他费心。一进门，他就看见那位传说中一手掌握商界天的大佬，右手手腕上挂着余诚独有的吊坠。
那颗玛瑙，是余诚送给他妻子的一周年礼物。从原料挑选到后期雕刻抛光，全是他一人完成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种款式。
温耘险些失态，失神一般打过招呼后带着秦湘和怀里的温渝谦就坐。
打着吃饭的名号，那位大佬时不时亮出手腕上的玛瑙，扎得温耘的眼生疼。
温耘的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血丝。他竭力保持着微笑，耳旁却始终回荡着当初余诚初次把玛瑙展示给他看时说的话：
“阿耘，她最喜欢玛瑙了。我送她一块独一无二的，以后她就是我要特别宠爱的妻子了。”
手中的餐刀被紧紧握住，温耘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他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人，暗暗下定决心要把他亲手送进去。
这位大佬，想必知道他与余诚有交集。不过此时大手大脚地将才死之人的东西拿出来炫耀，看来是想测试他对余诚的熟悉程度。
如果这个时候失控了，全家就都危险了。
温耘深知这一点，因此他尽平生气力吃完了这顿饭。
最后，那位大佬满意地起身，递给他一张名片：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赵明诚，很荣幸与你合作。”
温耘微笑着接过名片，看着那三个大字时咬破了嘴唇。
秦湘牵着小小的温渝谦，挺着个大肚子送别了赵明诚。她不知变故，赵明诚在她心里，还是一个满腹经纶的精英商人。
她冲温耘道：“老公，这赵先生看着人不错啊。”
闻此，温耘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不能和别人说，他想。
从此以后，这件事将被封之于口，或随着真相大白天下，或随着血肉堕入地狱。
“是啊，赏识我愿意给我这个合作的机会，属实是千金难求。”
可十五年后，他并未能够做到绝口不提。潘多拉的魔盒被世人开启，厄运与灾难降临人间。
先是赵明诚出尔反尔，仗着自己在董事会里的地位控制了一部分周转资金；再是他苦苦搜查多年的证据，却终究敌不过资本的力量，以至于带来危险。
现如今他的岳母秦霜，他的大儿子温渝谦都已知晓这件事。搜证是他私底下托律师办的，委托人也是虚构的，虽不求一世太平，但好歹能平安一段日子。
现在的大事，就是该如何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们。
温耘打开保险箱，在纷杂的头绪里搜索到一丝可用的信息。
他找出秦霜先前拟的遗产分配书，再一次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
温渝谦回学校后心情一直不好。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但又好像没错。种种情绪交织盘杂，束缚得他心生烦躁。
应渊珩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于某个晚上拦住了要去浴室的温渝谦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黑？”
温渝谦摇摇头想走，却被对方生拉硬拽拖回了椅子上。
“还想骗我？眉头皱得都可以缝毛衣了。”
温渝谦沉默了。
见状，应渊珩拖了自己的椅子过来坐下，顺势在温渝谦背上狠狠一拍。
“啧，你干嘛？”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温渝谦恼怒了：“跟你说了你也帮不到我，还是省省心吧！”
“没试过怎么知道？”
应渊珩把手搭在他肩上。
“专业课考砸了？”
“没。”
“谈恋爱了？”
“……”
“怎么不回答我……卧槽，该不会是真的吧？”
温渝谦沉默了，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和温渝淮究竟是哪种关系。
“艹，铁树开花啊！我再猜猜……是个男的！”
“……”
这人的嘴是不是开过光？？
应渊珩见他默认了，惊讶又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可以啊你，男女通吃。这要让那些喜欢你的女同胞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温渝谦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欸，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认识？我倒想看看哪个神仙可以把你给办妥了。”
“你认识。”鬼使神差之下，温渝谦蹦出这么一句。
“我认识……？”应渊珩仔细回想，视线乱转的时候瞥见那本希腊神话，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令人讶异的猜想。
“你喜欢的人，是你的弟弟，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血肉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