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魔神旧事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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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人类国度之前，摩拉克斯要求我必须开始岩元素的修行。
因为人类的文明程度已经超出了魔神们的意料。
特别是巴巴妥司的国家。
这个突然兴起的文明有太多的可疑之处。
毕竟，我所了解的巴巴妥司向来不热衷于治世的学问。相反，她一直如同她带来的风一样随心所欲，优哉游哉地生活着。
这样自由的魔神，不会因为人类而压抑自己洒脱的本性，甚至回应他们的愿望，给人类的文明增添光彩。
那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在我所不知道的角落，或许发生了某个比蛛丝还要细小的、却足以改变她的心境的事件。
“巴巴妥司应当许久没有和你联系了吧？”
“的确如此。”
仔细回想，巴巴妥司的上一封信是数个日出前由她饲养的娑鸟寄来的。
大意是嘱托我尽量减少外出，尤其「避免接触任何人类」这一句很难让人不在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不再对我放任自流，破天荒地提出这个无比谨慎的建议。
果然，面对这个随时会发生剧烈变动的世界，我自己能做到的太少了。
「弱小」对于所有活着的魔神来说，是应当被舍弃的东西一一只有死者才会被交付这样不堪的名号。
我仍然没有摆脱它。
但迟早有一天，我必须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甚至要改变那个设定中的死亡结局。
“你应该要变强了。”
摩拉克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
“哗啦一一哗啦一一”
初春，大河涨潮，相隔不远的岩穴也自然能听到那能够震山撼地的浩大水声。
无数的候鸟从远方飞来，依照本能前去朝拜。
我依旧待在岩穴里，因为摩拉克斯不久前给我布置了任务。
“凝聚岩元素，并且制造出你心中所想之物。另外禁止以任何形式使用风元素。”
说着，他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上交作品时我会检查上面的元素残留的。”
我只能默默点头。
这是完全不打算给我留一条生路。
摩拉克斯离开后，我开始进行练习。
凝聚岩元素一一
浮现心中所想之物一一
使其成形一一
强烈的光芒过后，我看着面前耸立的石像。
虽然很勉强，但能看出来是灿烂笑着的巴巴妥司。
“……还是毁掉吧。”
这种东西给摩拉克斯看似乎不太好，万一被巴巴妥司瞧见了更是尴尬。
我默念口诀，花了半个时辰小心翼翼凝结的石像瞬间坍塌，成了一大堆不规则的石块。
凝聚岩元素一一
浮现心中所想之物一一
成形一一
熟悉的光芒过后，我和石像彼此无言地对视。
经过十数次的练习后，凝聚岩元素的能力的确提高了不少。
被精雕细琢的龙角，龙鳞和龙尾巴，我甚至可以看到上面龙鳞的纹路。
看来这次的受害者是摩拉克斯。
石像的表情太过惊悚，简而言之就是生气的摩拉克斯没做好表情管理的那一瞬间，露出的可怕笑容。
像是要生气了一样。
以至于我是捂着自己的眼睛把它销毁的。
借多亏这几次乌龙，我终于学会了在凝聚岩石的时候不要想多余的事。
*
货币，船只，泥人，以及简型弩。
在交了几个已经不是普通魔神能弄出来的未知文明产物后，摩拉克斯艰难地给出评价。
“就目前看来，你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大概意识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正常地使用岩元素了。
就连我也这么觉得。
“我有时很想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着什么。”
“我也挺想知道的。”
*
【摩拉克斯又长大了一点。脸蛋再也不能让人觉得软乎乎了，有些遗憾。】
我摩挲着先前的字迹，在巨岩底下又刻了一句话。
【希望能在春天结束前到巴巴妥司的国家去一趟。】
*
“那群蝼蚁们给巴巴妥司建了一个雕像。”
“她赶走了那个文明附近的一切敌人，包括她的同类，胆子真大。”
“听说有的神已经在商议讨伐她了。”
朝拜完成，停歇在岩穴外的裟鸟们叽叽喳喳地向我汇报着最新的信息。
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我把之前收集的、它们最爱的桃桃果当作报酬送给它们。
在春冬两季，裟鸟永远是最佳的信息获取来源，可惜它们保持中立，除了传递信息之外不会帮助任何存在。
裟鸟善于察言观色，而它们的记性也是我不敢奢求的优秀。
因此它们能将自己觉得有用的信息告诉你，也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把你的信息作为谈资告诉他人。
“讨伐？”
“就是……就是那个啦……”
“再加一个桃桃果。”
“是盐之魔神提出的，她和她的子民……首领又催了，再会！”
裟鸟说完，迅速地叼起我手上的桃桃果，等我回过神来时，它已经展开翅膀从洞口飞走了。
没说完的偏偏是关键的地方。
「盐之魔神」吗？我并不熟悉这个称呼。
但如果是「盐」的话，应该也是一位人类之神。
盐是人类文明的最新成果。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人类的文字和符号说不定也会快速成熟。
如果摩拉克斯能够辨认文字，接着又认出了那些岩石上雕刻的字迹……
我大约猜到设定里我英年早逝的原因了。
*
每每外出回来后，摩拉克斯总是会给我讲述他的战斗经历。
他认为这除了打发时间之外，还可以让我从中学习对付强敌的方法。
他告诉我居住在宽大河谷里的巨鸟，守候在迷迭林的香魁妖精，还有栖息于湖泊的贪婪水龙。
他的神情在小松灯的映照下极为专注，美玉般无瑕的容貌让人更加移不开眼。
摩拉克斯，的确是很优秀的魔神。
在听完他的讲述后，我偶尔会提出自己根据理论所得的战斗方式。
摩拉克斯若觉得可行，次日就再去切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会输，然后满身是伤地回来。
“我回来了。”
“请先休息一下吧。”
战损的摩拉克斯依旧很倔强。
我只能默默给他清洗伤口，其实连这都没有必要一一毕竟魔神的身体拥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恢复能力。
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做些什么，心里就会不断地涌上悲伤。
“你尚在初学阶段，能提出自己的观点已有很大进步，只是下次应当注意，例如此次与水龙交战，应该避免……”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改善方案，同时在一旁用力地拧着被魔神的血浸染的棉麻布条。
茫然地看着那些混着血色的浑浊水珠掉到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一一不断提醒着我它们是从摩拉克斯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是我的错误决断导致的。
“在我面前，你似乎很容易走神。”摩拉克斯的话唤回我的思绪。
“……抱歉。”
“比起这个，我更想了解你刚刚在思考何事。我不喜遮而不掩的谎言，但能够想到你应该是在为今日之事自责。
胜败并不重要，做这些只是希望你能从中找到你自己的方式，终有一日成为一位真正独立于天地间的魔神。”
已经有长成少年趋势的摩拉克斯摸摸我的头，能够包容一切的金色竖瞳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我。
“只是听我讲述这些经历，你也不会甘心的。”
内心的想法悉数被他洞察，可并不是为了羞辱或是别的什么的目的。
只是因为我也是被人在意着的。
“……摩拉克斯。”
许久许久，我的声音不住地颤抖着。我拉住打算离开的他的一角衣袖。
他停下了，但并没有转过身来。
我感激他没有回头看到我的这副窘态，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即使脸颊已经比晚霞还要红一一
“我想要成为能够站在你身边的魔神。
不是作为你的累赘，而是堂堂正正地说出「让我保护你」这样的话。”
“是这样吗……你的决心。”
“那就通过这次的旅行证明自己。”
摩拉克斯似乎想想摸摸我的头，最终却放下了。
“准备一下，过几天去一趟巴巴妥司的国度，你也应该要出去了。”
*
某个细雨蒙蒙的清晨，我和摩拉克斯向着人类的国度出发了。
摩拉克斯递给我一件与他身上那件如出一辙的白色斗篷。
这件特殊斗篷是能够遮蔽魔神气息的存在，虽然我身上没有明显的魔神特征。
但小心是必不可少的，因为目的地是人类的国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是一场文明的盛宴。
我必须时刻谨记，不能成为它新鲜的养料。
*
摩拉克斯是裟鸟首领的恩人，他曾经用岩石的屏障保护了正在产卵的首领妻子。
所以，在裟鸟首领的运送下，我们只花了不到半个日出的时间到达那里。
一想到我之前还背着摩拉克斯偷偷收集桃桃果这件事，我愈发觉得自己被那只鸟给骗了。
“裟鸟只会说自己觉得有用并且有利于自己的信息，所以这件事被它们选择性忽略了也无伤大雅。”
摩拉克斯倒没什么惊讶，大概是因为他早就见惯这种事了吧。
“你倒是要好好改改，比如你那不想要说出实话就采用模糊不清的语言，企图蒙混过关的习惯。”
“……我知道了。”
“这样就好。”
摩拉克斯难得笑了出来。
在那日湛蓝得毫无阴霾的天空下，我们乘着裟鸟到达了巴巴妥司的国度。
大块大块的麦田连在一起，组成了平原丰满的黄色裙裾。
溪水被引入农田之间的沟渠，恍若镶嵌在大地上的晶莹项链，缓慢地浸入黝黑的泥土。
已经清楚地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魔神旧事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