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芳菲尽》暮牧

3、相亲

　　喧闹的餐厅，安静的餐桌，这是莫言在发呆。
　　奚奚和桌子对面的男人相谈甚欢。一个风情万种，一个老成持重，交相掩映，相得益彰。
　　这种会面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似乎也是在这样的餐厅里，热热闹闹，又冷冷清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莫言把脸转向窗外，五彩的霓虹点缀着黑漆漆的夜，玻璃的倒影中，是三年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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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的暮春，夜幕降临。餐桌的这边，是玩着长发、一脸调皮的莫言和嘻嘻哈哈、拍着桌子大笑的奚奚，桌子的对面是个不苟言笑的男生，头上悬着一滴巨型冷汗。
　　他不明白那部叫冰河世纪的电影有什么好笑。一只毕生追逐松果却不得的倒霉松鼠很有意思吗？
　　莫言同样不明白，这么好玩的一部电影，他居然能静坐九十分钟无动于衷。好无趣的人啊！
　　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莫言记不太清了。他实在过于普通，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贫乏的语言。莫言之所以还记得他，只是因为这是她的初恋。
　　和所有媒人一样，奚奚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她的借口是：“坐久了臀部会下垂。”
　　“呵呵，她总是这样老不正经的。”莫言摸着后脑勺向对方打招呼，语气中充满遇人不淑的怨念。
　　对面的人沉吟了片刻，说：“她，挺不容易的。”
　　“对啊！创业很辛苦的，不过哪个第一桶金是轻易得来的呢？”莫言老气横秋，用自认为客观且老练的语气评论着。
　　可惜，她会错了意。对方说的不容易，并不是指奚奚的生意。但是，这个有些古板的男生并没有纠正的意思，他笑笑，继续沉默。
　　真没劲吖。“不早了，走吧？”莫言起身。对方顺从地点头，招呼服务生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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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都过去了。还记着这些做什么。莫言在即将想起那个人的名字之前及时从回忆中抽身，回到了现实。
　　“你说对不对？”奚奚问。
　　“什么对不对？”莫言一头雾水。
　　“哎！你有没有在听啊？算了，我话那么多，都把你冷落了。我先走啦！坐久了臀部会下垂。”
　　莫言痛苦地捂住了脸。
　　“不早了，我们走吧。”在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对方决定结束这场尴尬的会面。
　　莫言点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无需客套。
　　走到门外，奚奚不见了踪影。薄雾般的无声细雨模糊都市的夜景，多彩的霓虹把楼宇道路晕染得五光十色。一大群人拥挤在路边伸着手打的。
　　“带伞了么？”对方问。
　　“没。”
　　“我也没。”
　　那就耐心拦出租吧。
　　一直话语不多的对方突然问：“你是第一次相亲吧？”
　　莫言低头不语。对方继续往下说：“据说第一次相亲，如果不是特别讨厌，就应该考虑结婚。”
　　“哦？”莫言有些好奇，抬起头看着对方。他什么意思？示爱吗？难道刚才他的内敛都是装的？
　　沉默半晌，对方说：“我起先也不信。相亲几次之后，我信了。”
　　莫言：“……”
　　虽然莫言自认不是绝世美女，也不算才华横溢，但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埋汰过，当即扁嘴、张望，与此人形同陌路。
　　“这人真没涵养。”莫言心说，“那个人虽然跟他一样无趣，但从来不会用恶毒的话来伤害我的。”
　　***
　　三年前的那次会面，那个他陪着莫言走出餐馆。迎接他们的也是绵绵的春雨。那时他刚毕业不久，她正在享受大学的最后一季，两人都习惯坐公交。看到密密的细雨润物无声，他把伞递给了莫言，留给莫言一个细心体贴的好印象。然后，莫言十分淑女地向他表示了感谢，温文尔雅地转身走了，很快把那个站在雨中欲言又止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两天后，奚奚忍不住打来电话问莫言：“你觉得那个IT精英怎么样？”
　　哪个IT精英吖？莫言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哦，那个闷葫芦一样的人吖。他没联系过我吖。”
　　“他当然不能联系你啦。都没来得及问你的手机，你就一溜烟跑了。我已经把你的手机号码给他啦！”
　　莫言嘟着嘴不说话。过了两天才想起来问，明显没诚意。这是莫言的结论。
　　“别嫌人家反应慢啊。人家当天晚上就发高烧，今天才退的烧呢。”
　　发烧？看来这人很孱弱啊。莫言摇头。她喜欢充满活力的阳光男孩。
　　唉，真的很无趣啊。没有再见面的兴趣。可是，怎么把伞还给他呢？
　　***
　　好不容易打到车，莫言一身疲惫地回家。登上msn，跳出一条离线消息——泽说：“晚上下雨，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