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四游记》王小红

5、五

　　第二天一早，吃着剩下的食物。沙茶酱边吃边盯着小四，脑子里不定的想着他的疑问。小四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由得吃多了，有点撑。胃不舒服自然脾气就不好，小四狠狠地瞪着沙茶酱。被她这么一来，沙茶酱回了神，不太好意思得开了口。“呵，我想帮你测一下你的灵力感受能力。可以吗？”小四是迷茫的，虽然昨天很轻易地接受了沙茶酱的世界论，但不表示她能明白所有的事情，比如现在的情况。就在小四迷惑，沙茶酱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猫开了口。这是猫第一次在沙茶酱面前开口，自然引起了他的好奇，可更为吃惊的是它的内容。“我测过了，她的灵力感受是白色系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口音。“白色系！不可能！！”回答的是沙茶酱的歇斯底里大喊。“你们在说些什么？”还有小四的提问。可没人理睬她，沙茶酱在破庙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嘴里还小声地唠叨着什么，猫则在一旁看着戏。油条更是趴在猫身上打着呼，好么，还没睡醒。自从昨天被叫出来了后，油条就一直成形待在了外面，反正没有灵力感的人是看不见它这个纯能量题的。所以沙茶酱就任它在外了。看着太阳渐渐升高，小四突然有种又要在破庙过夜的预感。不要，露营难得一次就够了，还是有床有铺的舒服。打定主意，小四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停！”声音是巨大的，效果也是显著的。沙茶酱被吓得一个踉跄，就连猫也是一哆嗦，油条也终于被震醒了。
　　停倒是停了下来，可沙茶酱的意识好像还留在原地。他呆呆的看着小四，一个劲的喃喃：“白色，白色系……”没空里那家伙，小四恶狠狠的看着猫，你这小子，瞒了我多少事？猫被盯得毛也竖了起来，只得解释了起来。当然这对主仆用的完全是一是层面的交流，是无声的。所以现在整个破庙里的唯一噪音来源就是沙茶酱的自语声了。
　　经过一番解释，小四终于明白了一些。原来，在幻大陆，灵力是按颜色分的，灵力感受也是如此。每个人的颜色也是不相同的，即使是相近的红色系也有分枣红，玫瑰红，酒红等等。所以说，上灵大陆寻找适合的灵兽其实就是寻找自己颜色的灵兽。而颜色决定了性质，比喻油条是蓝色系的灵兽，它的灵力就是水系灵力，有着水的特色，擅长变化，有着灵巧的攻击和防御能力。相应的红色系就不同，那是火的代表，自然有着火的特性，以此类推，各个不同的色系造就了不同的灵力性质。而在同一色系中，不同颜色就代表了个人灵力上的些微差距。
　　“那白色系呢？是什么性质的？”小四很好奇，兴奋得问出了声。“没有人知道，”终于回了神的沙茶酱听到了小四的问话接口道：“因为从没有人是白色或是黑色系的。不过，”他瞄了瞄猫，“不过，历来的灵兽王都是黑白色系的，所以我们推论这两种色系的应该属于全能色系，即具有所有性质的灵力。但这只是推论，再说了灵兽王是可以独立生活的。所以也没人仔细去想这些问题。但是现在，你居然…居然是白色系的，太不可思议了。”沙茶酱眼里闪着无数的小星星，竟让小四想起了多年前的小胡子叔叔。这二人都没注意到一旁猫的奇怪神色。此时得猫带着疑惑的看着小四，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眼神，心里转着念头：我是黑色系的，而老羊头倒是白色系的，可就和沙茶酱说的，我们不需要人类来引发灵力，自己就行。照理来说，人类本身是无灵力的，必须要有灵兽才行，可，可为什么我感觉小四不仅有灵力，还很强大，甚至于高过我呢？可她是个人呀！猫越想越混乱，身边的油条好像感受到了猫的不安，也有些坐立不住了。
　　就在此时，老天爷也不甘寂寞的凑起了热闹。一阵由远及近的雷声之后，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了。在夏季，这种及时雨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可沙茶酱却发现小四随后的动作透着古怪。只见小四转身从供台下取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后只见一面旌旗来，黑底外加一金红色大字“庙”。小四拿着这面古怪的旌旗走到了破庙的一角，沙茶酱这时才发现那里竖着一根旗杆，穿过屋顶上碗口大的破洞，直达庙外。他困惑的看着小四把旌旗慢慢的升上天空。在这下雨的鬼天气，升什么旗嘛！
　　沙茶酱自然是不明白的，这可是只有在武林才能看到的一大特色了，也牵涉到一定的历史背景了。
　　其实现在的武林不仅是个尚武的地方，更是个无宗教信仰的地方。自从无神论的第二代武林盟主一句“鬼神，无稽之谈！”后，有着强烈领袖崇拜习俗的武林人红红火火的开展了无神论的研究，可渐渐地，原本学术上的争鸣演变成了有无宗教信仰的两派斗争，变成了一场把所有宗教扔出武林的大运动，暴力争斗随处可见。这场现在看来有点可笑的闹剧整整进行了二十年，直到始作俑者的那位盟主去世后才鸣金息鼓，而被后世的史学家称为“血腥动荡的二十年”。当然这场运动的成效是非常显著的，自从那之后，武林的确是和任何宗教绝缘了。即使像少林，武当这些宗教门派，现如今也只是空保留了原先的名字，而无丝毫的宗教色彩了。虽说，后来继任的武林盟主们并不排斥宗教，可人们早已习惯了的生活模式是很难打破的，所有武林人士的愿望也只是想平静得过上一段时间了。所以无神论也就被保留了下来，成为了武林有别于其他地方的最大特色了。好像有点扯远了，呵呵，现在回到破庙的话题。
　　在那场二十年的运动中，大大小小的庙宇自然是首要的冲击对象，无一幸免。之后，更是无人去照管维修它们，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破庙成了垃圾站的代名词，最大的藏污纳垢的地方。为了社会的安全，也为了市容的整洁，第三任盟主决定来个废物利用。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把破庙改成简易的公共驿站。大多数的庙都建在野外荒山上，所以这一举措可大大的方便了旅行在外的武林人士，而被入选进了武林十大社会福利之一。出于提示醒目作用，每个庙都立好一根旗杆并配有一面旌旗。所以在下雨后，小四发现这间破庙并没有升着旗而自觉的行动。
　　自从来到武大陆后，沙茶酱已经习惯把任何一件奇怪或有趣的事情录在他的水晶里了。所以此时的他正站在旗杆下，试着录下最清晰的画面。而小四则好奇看着再次发着荧光的水晶吊饰。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庙外急速靠近中的一对主仆。小四被一阵扑上脸的雨点换回了神，定睛一看，是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出头，长得虎背熊腰的，浓眉大眼国字脸，一根木筷充当着发簪的作用插在一头乱发上。一身半新的灰色麻质衣裤，不过好像并不是他本人的，只见袖口和裤脚都短了一大截，他穿得实在有些可笑。
　　小四发现从进庙门直到现在为止，以他为中心的气场仍未完全消失。以他收气的速度和即使站在墙边也被溅上一脸雨水的情况来看，他在雨中所释放的气场的范围还真是够大的。
　　武林人士在雨中行走的时候习惯释放一定的气来保持衣服和包袱的干燥。到底，把湿衣服烘干的行为所需要更多的内功，而这种在雨中仍能保持潇洒，毫无狼狈感的行为，大家更乐意接受。
　　当然，内力不同形成的气场大小，能持续的时间就不会相同，像小四这种不比鸡肚肠大多少的内力是使不出多大的气场的，保住了前面就保不住后面，而且也只能持续一小会儿时间。所以在平时，小四更乐意找个避雨的地方或干脆淋湿了算。
　　自己不行，自然就很羡慕他人。看这位仁兄的架势，内力不会小的啊。不过有必要展开三个人站着都嫌富裕的气场吗，小四有点疑惑。有不少的武林人很爱表现自己的长处，所以有一段时间，攀比之风盛行，大家都把自己的气场扩张到夸张的地步，非常不利于交通。之后，盟主就规定了在公共场所个人释放气场的严格条件和尺寸。特别是在城市街道里，这是需要完全遵守的。在野外，则没人管那么多，不过相应的也不会有多少路人，那又何必表现呢！
　　像现在，荒郊野岭的破庙外，费劲撑那么大个气场给蚂蚁看呀！在羡慕的心态里或多或少的都会有嫉妒的成分在，看到别人夸张刻意的表现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时，圣人都会有点脾气的。所以小四现在就挺不爽的，她一屁股坐在火堆前，不理那人。
　　相较于小四的态度，沙茶酱对这位仁兄倒是很好奇的，按照他爸蛋黄酱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好的探险家就像是婴儿，要有野草般的好奇心，他可是一直以这个目标努力着的。观察了一阵后，他试图开口搭讪，可嘴动了几次愣是没出声。为什么？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陌生人之间最难的莫过于第一句话了，所以“今天天气不错啊。”“你吃了吗？”之类的，虽然无聊，可还是被广泛应用的。但是沙茶酱看了看庙外的雷雨，经典搭讪桥段也用不上，只能干叹口气了。
　　当然就在他们两个转着念头的时候，新来的这位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们。不过木讷的他只发觉对面男子的俊俏，相比之下，坐着的小姑娘就显得平庸了，在心里默默地给他们俩的容貌打了分。因此这时的三人间除了庙外的雨声，火堆里木材的哔剥声之外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是否安静的听得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那倒不确定，不过，一阵特殊并且微弱的脚步声倒是清晰的传入三人的耳朵。
　　同一时间，三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声音的发源地。嗬，一直好漂亮的大公鸡，殷红的鸡冠，鲜艳的羽毛，原先的脚步被三道目光一顿，它似乎也非常吃惊，吃惊到，鸡类引以自豪的原创动作----金鸡独立被它演示了好久都没改变。小四从小就认为公鸡是种优雅的动物，不同于母鸡的丑陋，难听的声调，急着从军的步调，它那不紧不慢的脚步，高昂的脑袋，微颤的鸡冠，都构成了它高贵的气质。
　　三人一鸡的对持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导火索就是，新来的那位肚子不时适宜的叫了一声。顿时，他的脸一红，沙茶酱也突然意识到干粮已吃完，小四更是想到这种美丽的动物对肚子的贡献才叫完美。被盯上的公鸡不傻，它的眼色变为警戒，悬着的那条腿无声地放下，微张开双翅，一付放马过来吧的神色。局面是一触即发。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也许是三人同时行动的，总之，等到小四回过神时，她已经追着公鸡满庙跑了，她的头发凌乱，气息微喘，衣服上更有着好几个脚印，有人的有鸡的。另外的那两人也不比她好到哪去，这种时候居然没人记得自己的武功或是魔法，都笨手笨脚的妄想逮住那只明显技高一筹的生物。乍看那只鸡，似乎除了掉了几根羽毛外。没什么狼狈之感，可小四却发觉它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真是疯了，什么时候自己能看出鸡的眼色了，小四自嘲着。也就在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大喊一声，“堵住门口！”果然公鸡正是逃向无人看守的大门，急促的脚步仍旧不脱优雅。小四眼前顿时一花，感觉有道人影以及快的速度从鸡的上方越过，及时地堵住了门口，并且蹲着身张着手等着它的自投罗网。
　　好功力，充分发挥了快，灵，轻，上乘轻功呀，这个新来的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至于用如此上乘的轻功来对付一只公鸡，到底值不值得？小四倒是一直以为武功就该活学活用，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不过没什么功力的她也只有发表发表意见的份。
　　再说那只鸡，一看到大门被堵就马上一个急刹车，愣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开了。小四和新来的都不由得“咦”了一声。闪的好棒呀！太厉害了！怪不得五兽们的鸡飞狗跳被评为轻功第一，自然有它的道理的。还没等他们俩感慨完，那话题的主角就由于这个评价极高的躲闪动作而失了平衡，左脚爪踩上了右脚爪，之后歪歪斜斜的以一种类似禽流感发作的步伐勉强走了几步，终于摔倒了，被守在一旁的沙茶酱一把抓起，毫无还手余地。输是输了，那公鸡的头却从没有低下过，这让小四对这位末路英雄的好感再次加深，不过再怎么喜欢，肚子还是要填饱的。人类即是如此，任何精神食粮必是建立在物质食粮满足的情况下的，肚子空空的，什么也谈不了的。民以食为天！
　　自这一场人鸡大战后，三人的相处倒是融洽多了。沙茶酱不用想尴尬的第一句开场白，小四也把一开始的不爽抛在了脑后。三人经过杀鸡，放血，拔毛后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小四知道了，新来的名叫王开，从小被师傅爷爷在山谷里抚养长大，这是他第一次出谷。先前的巨大气场并不是他有意释放的，而是从小的习惯了。他所居住的山谷是在一片密林中，有不少的野兽出没，大范围的气场能让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听完了他的解释，小四最终释怀了，也不好意思地觉得自己一开头有点小心眼了。
　　相熟了之后，沙茶酱提了一个他一直就想问的问题：“你的衣服怎么感觉小了一号？”不提还好，一提之后，就见王开黑脸顿时升起一到暗红。他还真是喜欢脸红呀，小四和沙茶酱同时想到。王开嘴上支支吾吾的，心里埋怨着师傅爷爷。
　　想起那天，师傅爷爷突然心血来潮说要给他做件新衣。王开从小就生活在谷里，一步也没出过谷，他历来的衣裤也都是改自师傅爷爷的旧衣或直接拿兽皮裹着了事。听说有全新的衣服穿，已经十六岁的王开愣是一晚上没睡好。可没想他足足等了一年，才终于见识到了这件传说中的新衣。普通的麻质布料，常见的灰色，王开实在是没看出它的特色，穿上后才明白它的与众不同。当时在一旁唠叨的师傅爷爷似乎也愣了一下，不过自诩“神裁手”的他可没理由失败的。轻咳了声，说道：“嗯，和我预想的一样合身，我到底是宝刀未老呵。”看到徒儿哀怨的眼神盯着那短了一截的袖口，他脑中灵光一闪，继续说道：“徒儿一定不明白为什么衣裤会短了一截吧。”卖关子似的顿了顿，很好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师傅爷爷开心得接着说：“这是为师特地为你设计的，今年最新流行的————七分装！”
　　而经过这些日子的谷外生活，王开也终于明白自己被糊弄了。不过想到这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件新衣，还有师傅爷爷十指上的大小针眼，王开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非常喜欢这套新衣的，一路上爱惜异常，就怕弄脏，弄破了，所以直到现在，它还像新的一样。沙茶酱不禁有些傻眼，五大三粗的王开竟像个大姑娘似的爱护这衣裤，还是不合身的！自己到底掉到了个什么世界呀，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回头看到小四一脸兴奋，就差脑门上映着“同伴”字样了，沙茶酱只有闭眼郁闷的份了。
　　此时的小四的确是十分，不，是万分兴奋的，在茫茫人海中居然能碰到和她有相同恋物癖好的。想着以前不论是在无忧城还是味仙山庄，自己都是孤军奋战，没人理解。现在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哪，小四终于体会到了耀哥哥当年练成“鬼影子”功后仰天长啸的感觉了。
　　猫“噌”的一下跳下了小四的肩，开玩笑，被亢奋中的小四拉住尾巴的话，会死猫的！瞥了眼陷入自我的两人，再横了眼王开，猫幸灾乐祸道：“小子，你完了！”
　　王开迟钝的感到气氛有点不对，眼前的两人一猫让他感到有些害怕。后背也窜着一道道寒意，当然，他不知道这是他看不见的油条在他后背爬上爬下的结果。总之，王开现在心里不安，很不安。
　　“徒儿呀，疯子不害怕，就怕疯子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