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岁岁有花开

10、chapter10

　　因为下雨的缘故，车窗玻璃上雾蒙蒙的一片

　　直到要到目的地了，历筠宜才发现路线很熟悉

　　她擦了擦玻璃，然后就惊了

　　“你住在东郊？”

　　这未免太巧了

　　纪寻不懂她的意思，手打了方向盘把车拐进了别墅群，回答道：“昂，是，我周末的时候都住这边，清净”

　　他瞥了眼后视镜：“怎么了？”

　　历筠宜只是看着他，半晌，摇摇头

　　此时正好也到地方了

　　纪寻这栋别墅还是真的大，距离历筠宜的住处还是有一定距离

　　一个住西边，一个住东边

　　纪寻把车停在门口。推开铁门带她进去

　　“姐姐你坐”纪寻把沙发上堆的零食胡乱地塞口袋里丢到一边

　　历筠宜看了一眼无奈摇摇头

　　还真是小孩儿……

　　“姐姐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交代完他蹦蹦跳跳就往里走了

　　历筠宜也没坐，观察着客厅

　　沙发上乱七八糟什么都堆着，只有刚刚纪寻收拾出来的那块儿是干净的

　　客厅偌大一张桌子上，除了零食玩具游戏机，就是书，

　　历筠宜走到桌边随手拿起来一本看

　　她直接笑出声：“这小子功课也太差劲了”

　　“啊！你别看”纪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冲过来就把历筠宜手里的练习册抢走了

　　气鼓鼓看着历筠宜，他耳尖有点红：“姐姐怎么乱动我东西？”

　　历筠宜一愣

　　这是不好意思了？

　　人性骨子里总是有劣根性的

　　她邪邪笑笑：“老师改你的作业，挺费墨水吧”

　　纪寻一听，脸都涨红

　　半天才挤了句：“才、才没有”

　　“哦……”历筠宜长长的拖出声：“这样吗？……你校长不说你是优等生吗？”

　　她话里带着笑意，让纪寻感觉更加羞愧了

　　他抱着桌上的书红着脸就走了：“这是意外，我做饭去了”

　　客厅顿时响起历筠宜咯咯笑的声音

　　纪寻几乎是跑开的

　　历筠宜擦了眼角的泪花。也停止了笑

　　她得承认，虽然这个纪寻有点莫名其妙，但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不一样的体验，他的大胆，他的出其不意，都让她惊喜

　　毕竟没人敢大胆地闯她的办公室，没人敢趾高气昂地跟她说话，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跟她直接示爱

　　他好像总能给她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惊喜或者惊吓

　　都让她觉得新鲜

　　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啊！”她的思绪被一声喊叫打断

　　“姐姐姐姐！”纪寻带着哭腔直喊：“姐姐”

　　他叫的那叫一个可怜，吓得历筠宜赶紧冲到厨房去

　　“姐姐，我流血了”他抬着手给历筠宜看，那委屈的样子让历筠宜想起她接手公司前养的一只英短猫

　　它也是这样娇气，平时喜欢蹦来蹦去，所以总是从沙发上，桌上摔下来

　　一旦摔了，就一副委屈又弱小的样子，趴在历筠宜怀里求安慰，喵喵直叫

　　一只娇气猫，历筠宜却喜欢，养得金贵得很

　　只是后来她还是把它送人了

　　“为什么送走呢？姐姐不是喜欢吗？”纪寻盯着历筠宜，十分不解

　　他手上的口子并不深，历筠宜给他消了毒，贴了张创口贴

　　闻言一笑，把碘酒收进医药箱：“不是所有喜欢的都能留在身边的”

　　纪寻：“喜欢就要留在身边，姐姐为什么送走它？”

　　“没有为什么”她将医药箱放回柜子里

　　历筠宜把职业装外套脱了，挽挽袖子：“饭也别做了，我就会煮点面条，煮面给你吃吧”

　　“姐姐你岔开话题”

　　历筠宜：“……”

　　“为什么？”他不依不饶

　　“厨房有面吗？”

　　纪寻追着他后面：“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它，它会难过的吧”

　　历筠宜停下来

　　“因为要当历总，因为我不配有感情”，她转身看着他：“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纪寻一怔，摇摇头

　　愣在原地没再追上去

　　历筠宜煮好面，两人也只是安静地吃，纪寻几次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有的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脆弱得经不起一点波澜

　　就像平静的湖面，一颗小石子，也能让其泛起层层涟漪，不得平静

　　“姐姐我送你”纪寻本来窝在沙发里假装看书

　　看历筠宜要走立刻站起来，看起来有点局促

　　而历筠宜已经恢复可往日的平静

　　笑道：“不用，我也住这儿，就东边，也真是巧”

　　纪寻一喜：“这么巧！我们是邻居！我跟姐姐是邻居！”

　　历筠宜凝视着他，观察他

　　审视他

　　“行了，我走了”她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背过身的一瞬，纪寻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化为冰冷，面无表情盯着她的背影

　　“真是有意思”

　　……

　　“小子，那婆娘查人真他妈快呀！她这么狡猾，你可小心着点儿，别被她发现了”

　　纪寻敷衍了一句：“嗯，知道”

　　“怎么样啊？你行不行？这都半个月了，她有点感觉没有？”

　　纪寻：“放心”

　　那头的男声终于忍不住了：“不是，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纪寻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

　　烦躁的把剩下的半支烟按进烟灰缸，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舌头顶了顶下颚：“没什么，挂了，我要睡了”

　　“诶诶诶！等会儿”，对方说道：“你要睡了？”

　　他明显不信

　　“你蒙谁呢？”

　　纪寻脱了衣服，只剩下身套了条灰色休闲裤，甚至能看见若隐若现引人遐想的轮廓

　　他肌肉很结实，流线型的线条延伸到小腹下，人鱼线的位置还有淡青色极具诱惑的血管

　　“你小子不找人？”

　　纪寻拎着浴巾懒懒道：“这不是没合适的吗？”

　　“我——”

　　对方还要说什么被纪寻直接打断了

　　纪寻说：“你别唠叨了成吗？跟老头似的，我洗澡了，挂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手机随手扔到床上就进了浴室

　　水流声很快响了起来，从他头顶一直向下延伸，淌过腹部凹凸不平的平原，延伸至下腹的‘山峰’

　　喘息，迷雾，朦胧

　　整整一个小时，他脑子都是乱的

　　终于从浴室出来时，眼神还有几分迷离

　　打开手机消息已经一堆了，无一例外是【表哥】

　　纪寻直接标成已读

　　烦躁，蠢蠢欲动，不得尽兴让他感觉暴躁

　　“去我学校给我接个人过来”他下着命令，眉眼里是原始的欲望

　　“动作快点”

　　……

　　半夜，历筠宜躺在床上竟然失眠了，翻来覆去半个小时

　　确认自己真睡不着，干脆直接起身去了书房

　　她只裹了件真丝睡衣

　　在室内也不觉得冷

　　别墅只有她一个人，连个佣人都没有

　　本来来这儿就是纪寻擅作主张导致的突发情况平时，她都不住这边，过来住也只带张嫂

　　这是她唯一信得过的人

　　失眠什么原因，历筠宜最清楚，现在的她急需一个幌子

　　一个说服自己还是历筠宜的幌子

　　历筠宜是战士，怎么会有男女之情

　　她可不敢忘了她父亲这么辉煌厉害的一个人，这辈子就感情这么一个污点，也就败在感情上

　　书房摆设很简单，只有基本的家具和办公用品

　　办公桌后的墙壁挂了个挂钟，看起来并不引人注目

　　但没人知道，这么个挂钟背后的玄机才是这栋别墅存在的意义

　　历筠宜拖了张凳子走到挂钟面前，直接踩上去抬手将挂钟摘下来放到地上

　　挂钟遮挡的墙壁后。

　　是嵌在墙里的保险柜，加注三重密码的保险柜

　　历筠宜将加密邮件拷贝进U盘，随后放进保险柜里，又将挂钟归位

　　这样的设计完全不会有人发现

　　弄完她开始坐在凳子上发呆，手里还不自觉的=地拧不知从那本书上扯下来的一角

　　拧成一小股一小股，扔得满地都是

　　“不应该是这样的”黑夜里她喃喃一句，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迷芒

　　她知道有些东西证载脱离原本的轨迹

　　好像失控了般

　　正往虚无的地方去，沿途她什么都看不清

　　甚至，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她将视线移到桌上的照片上

　　伸手揽到身前，下巴杵在桌上，盯着眼前的照片

　　“爸，你跟那个女的，也是这种感觉吗？我……好像有点螚理解你了”

　　……

　　历筠宜第二天去了趟江大，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连李媛她都没带

　　江大比其他的高校开学早

　　这才二月底，所有学生都已经返校了

　　显得极其热闹，

　　她就沿着学校逛，这里是她的母校，环境她熟悉，虽然大也不存在迷路的问题

　　路上，

　　“昕昕你这什么呀？”一个女生笑嘻嘻去扯另一个女生的衣领，那模样八卦到极点

　　女生害羞地跑开：“没什么”

　　这是青春的样子，历筠宜只能感叹句真好

　　不过也更加确定昨晚的决定

　　“说说嘛，哪个帅哥把我们女生搞到手了”

　　另一人领口还开着，神秘兮兮：“不告诉你”

　　历筠宜看她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收回目光往男生宿舍的方向去

　　她不确定纪寻回来没有

　　管他的，碰碰运气

　　历筠宜在男生宿舍下站了会儿，却始终没看到那个人影，打电话手机却关机了

　　“同学”她随手拦了个人：“能麻烦你件事吗？”

　　男人永远有天生的求偶意识，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浮夸，莫名喜欢博好感，即便是素不相识，也毫不相关的异性，他们也能在对方面前出风头

　　以求内心的满足

　　就像现在

　　男生原本一脸被挡住去路满脸不耐，一看历筠宜，脸上的深色全部消失，换上笑脸

　　无论什么时代，长得好看的，永远有特权，这是祖辈的定律，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诶，你说”男生一下，明显态度殷勤

　　历筠宜问：“你认识纪寻吗？他在学校应该挺出名的，你认识吗？能不能帮我叫一下”

　　“纪寻纪少爷？”

　　历筠宜：“对，就是他，你认识？能帮我叫一下吗？”

　　男生笑道：“纪寻谁不认识啊”

　　“不过”，男生默了两秒，上下打量了下历筠宜：“纪寻这回着么大胆吗？”

　　他说话的口吻让历筠宜特别不舒服

　　她皱眉，“你说什么？”

　　那场常年的上位者姿态和威严与学校里青春的女学生不一样，男生明显一下就被怔住了

　　搞错了？难道这是纪寻的家长？？完蛋了怎么办？

　　他心虚地往四周瞅：“喂喂喂，绪哥绪哥”

　　历筠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一双清明的眼，平静如水，冷冷淡淡

　　“绪哥”

　　被叫的人只冷冷瞥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宿舍楼去

　　“绪哥绪哥”

　　对方不理

　　“绪哥绪哥”男生又追了几步，拉着那男生的衣服

　　历筠宜：“……”

　　他叫了半天就是不明说什么事，好像非得把人叫停下来，对方才听得见

　　那男生冷漠的看着抓着自己那只手，冷冷道：“说，限你一句话说清楚”

　　“那个”男生指了下历筠宜：“那个大姐找纪寻，他在宿舍吗？我有事儿，你帮忙叫一下呗”

　　历筠宜嘴角一抽：“？？？？”

　　大姐？？？？这些小孩儿懂不懂说话的艺术！

　　她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没空”男生甩了这么一句就进宿舍楼了，丝毫不顾及会不会得罪人，连为人处世的意识都没有

　　与其说不会为人处世，倒不如说，是懒得应付

　　历筠宜就是这种感觉

　　“大姐”

　　历筠宜威胁的语气：“嗯？”

　　“额……那个……”历筠宜气场太强大，看得出来男生真有点怕她：“要不……我去叫？”

　　但是昨晚季大少爷这么晚才回宿舍，这会儿肯定在补觉

　　吵醒他的后果……

　　男生想着，直接打了个寒战，历筠宜看得有点莫名，往四周看了两眼

　　确实起风了

　　“姐姐!”

　　正这时，纪寻蹦跶着从宿舍楼里窜了出来，那高兴劲儿把历筠宜一旁的男生都惊着了

　　这他妈是纪寻？？？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不过自己没猜错，这个女的还真是他姐，男生赶紧走了，庆幸自己刚才没乱说话

　　见他出来历筠宜也是一笑

　　纪寻套了件白色卫衣，下身就是寻常的黑色牛仔裤

　　历筠宜没穿以往那些成熟的套装，里面是鹅绒毛衣，外面搭了件风衣，还是有成熟韵味，但却相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肃和板正

　　看起来都随和很多

　　纪寻笑嘻嘻冲过来，想伸手抱她，可能怕她生气又把胳膊收了回去

　　历筠宜别了一眼，看他眼下的青黑，笑问道：“在睡觉？”

　　纪寻：“嗯”

　　他下意识摸摸脸：“昨晚跟教授讨论问题弄得太晚了”

　　历筠宜了然的点点头

　　“姐姐怎么来了？”他问

　　清风拂面，徐徐落在她脸颊上，轻而柔，两人就站在那儿，隔了一米的距离，时而又自行车经过的叮铃响声

　　纪寻所在的宿舍是13号楼，红色外墙，窗户亮得反光

　　刚过严冬，四周树木的枝丫还没生长出来，光秃秃的，有点影响美感

　　但那种岁月静好的校园氛围却丝毫没受影响

　　历筠宜吸口气，看着纪寻

　　良久说道：“我们试试吧”

　　纪寻完全蒙了，立在原地好像连呼吸都停了

　　历筠宜笑了，短发飘扬起来，又裹起一股茶树香，她重复一遍：“纪寻，我们试试吧，我应该还有跨向你的勇气”

　　她今年二十八岁，也许，人生才正式开始

　　从撞倒他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