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岁岁有花开

11、chapter11

　　一时间，时间都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纪寻才找回五感，竟有些前所未有的无措

　　“我想跟你试试”历筠宜又出声了

　　纪寻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但这是唯一一次，他心律不齐，心脏蹦蹦乱跳

　　哪怕初恋，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而他的紧张无措落入历筠宜眼里

　　她笑了

　　历筠宜向前两步来到他身边，抱住了他，轻声道：“希望下次你再亲我的时候，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而不是……”

　　她触到纪寻的唇瓣，轻轻点了下：“弟弟”

　　纪寻耳垂发红，直愣愣盯着眼前的人

　　她笑道：“我年纪大了，没法陪你玩这种刺激的游戏”

　　半晌，纪寻点头了

　　3月1号这一天，天气晴，略有微风

　　他们正式交往了

　　纪寻开始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拥抱她，她下班后也能体会到有人接送原来这么好

　　他能随意出入历筠宜的办公室，也能随意进出她家

　　两人都沉浸在这段感情里

　　连纪寻，都有些沉醉了

　　……

　　“姐姐”

　　历筠宜正跟李媛讨论项目，纪寻‘bang’一下把门推开就进来了

　　但历筠宜没生气

　　反而笑着让李媛先出去，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历筠宜的生活里，工作占了全部的，感情是没用的

　　但现在，她貌似有点沉迷了

　　李媛收了桌上的文件，抱着文件出去，经过纪寻身边时瞥了这个大男生一眼，或许是无法想象这个死缠烂打的人，竟还真把历筠宜这样的女人拿下了

　　历筠宜：“李秘”，座位上的人叫住她

　　李媛站住身：“历总”

　　两人对视，半晌，历筠宜眯着眼笑了下：“没什么，通知一下下午开会”

　　“……是”，李媛明显愣了下才答复

　　随后她便退出去了

　　纪寻还提着便当盒子，像小迷弟般盯着历筠宜

　　“怎么？”历筠宜问

　　纪寻把便当放到桌上走到她身旁，直接将她抱到腿上坐着，与她脸贴着脸，成了层说道：“姐姐这么能干，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厉害，以后怎么养你”

　　养她？在她印象里，这句话只有她爸说过

　　她别过头看他，笑道：“你养我？我很难养的，用的金器首饰都很贵，要定制，还有住的房子，开的车子，都要很……多……钱……”

　　纪寻听她说，随后咽咽口水，闷声：“那我也要养”

　　历筠宜很明显别了下嘴，像看小孩儿似的眼神

　　纪寻抿抿唇，却没说什么

　　“带的什么？”历筠宜岔开话题，对着他手里的袋子扬扬下巴

　　纪寻马上跑过去，一边开袋子一边欢喜地说：“上次没做成，今天我特意逃课回家做的，姐姐你尝尝看，你一定会喜欢的，这个汤——”

　　“等会儿”历筠宜打断他的话，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他，因为工作久了的缘故，神色有点倦怠

　　她手按在纪寻解便当袋的手上

　　“特意……逃课？”她问

　　纪寻脸上的喜悦顿在脸上，化成尴尬的笑，僵硬地扯嘴角，眼珠子还转了两下躲避历筠宜的眼神

　　“嗯？你逃课了？”

　　纪寻憋了句：“……选修课，我看了课表才来的……”

　　历筠宜笑道：“选修课没学分？你不会想欺负我没读过书吧？”

　　“对不起我错了”

　　纪寻埋着脑袋乖乖道歉，办公室一片安静，许久没听见人说话

　　这小孩儿还挺好玩儿的嘛，历筠宜换了只手撑着，凝视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几却呆愣杵在面前跟小朋友似的人

　　半晌

　　纪寻悄悄抬眼看，历筠宜正一脸坏笑看着他，发神想着什么

　　他一下就站直了，埋怨道：“姐姐捉弄我！”

　　“哦，然后呢？”历筠宜挑眉

　　纪寻低头把便当一样样打开：“吃饭”

　　他也不敢多说，态度能屈能伸，把历筠宜逗得直笑

　　吃了饭之后纪寻直接回学校了，便当盒留在历筠宜这儿她下班带回去

　　到了下午又开始下起了雨，阴雨连绵的天气看起来很压抑，三月份的江州市很潮湿，连空气都是湿的

　　历氏要在三月下旬左右推出TENSION，历筠宜时间很紧迫

　　决策者看起来什么都不用做，但往往就是决策者的那个看似轻松，只需要张嘴巴的决策，最费心神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最终决定将TENSION在3月28号发行

　　“历总，我还是觉得有点冒险”

　　李媛跟着历筠宜回办公室，面色有点凝重：“万一市场不好，那我们不是亏得血本无归!”

　　“不至于”历筠宜笑道

　　李媛看起来有点懊恼和纠结：“但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历筠宜坐下聂了她一眼，翻看着文件说道：“没有但是，我历筠宜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次也一样”

　　李媛僵了一下，身侧的手紧了紧

　　“李秘，你紧张什么？”历筠宜笑着问，带着股意味不明的腔调

　　闻言李媛全身都绷住了

　　周遭的空气好像冻结了，她能听到外面秘书办公室助理打电话的声音，还有打印机滋滋滋的响动

　　她抬眸

　　历筠宜正撑着胳膊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不过浮于表面

　　李媛觉得一阵腿软，颤声道：“对、对不起历总”

　　“理由”

　　李媛僵在那儿，指甲嵌进肉里垂头又说了声：“对不起，历总”

　　她话音刚落

　　便响起‘砰’的一声，办公桌上，李媛刚刚递给她的文件，文件壳被摔出条裂痕，还有零星碎屑散在桌面

　　历筠宜喊道：“对不起？你跟了我几年了，我对你很差？！嗯？”

　　面对历筠宜的质问，李媛无从开口

　　客观上来说，历筠宜平时对员工虽然严厉，总是冷冰冰的，但她绝对是合格的领导人
　　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福利，在同层次的公司里绝对是最好的

　　历筠宜站着，两手撑在桌面，面色极不好
　　她将电脑转了一面，面向她，让她看

　　“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你就等着吃官司吧，泄漏商业机密，不用我告诉你有什么后果吧？”

　　画面里，一个人裹着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坐在电脑前

　　虽然捂得严严实实

　　但历筠宜终究是历筠宜，她认出来了
　　虽然对方是一身男性装扮，但她就是知道视频里的就是李媛

　　“历总，您开除我吧”李媛退开一步，向她鞠了一躬：“谢谢您这两年的栽培，这件事应该是什么司法流程，您就按什么流程走，是我错了”

　　百炼成钢

　　但眼前这个人跟了自己也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心寒，那不可能

　　她在靠椅上坐下，眯着眼盯着她，说道：“如果乐京没能及时推出，那抛开赔偿不谈，你知道你可能会坐牢吗？监守自盗！你才二十几岁，进去了这辈子就毁了！”

　　李媛只站在那儿

　　最终眼泪还是砸在地上

　　她埋着头一遍遍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很快，李媛被开除的消息就在公司传开了
　　她是老板身边的助理

　　被开除引来了不少非议，但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都在猜测为什么，但却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

　　这是历筠宜的恻隐之心作祟的结果

　　少了得力的助手，历筠宜工作量大量增加，不是说找不到人来顶替她，但这需要时间，默契和工作习惯，这些都需要重新磨合

　　还有就是她最看重的，工作能力

　　“要不……让赵南去帮你一段时间”
　　历筠宜目光在刺眼的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行云流水地滑动，深夜里敲击出一阵不太悦耳，甚至有些烦人的响声

　　“不用，我能行”

　　高岚嗓门一下子提高了，阴阳怪气道：“是是是！你历总可以，你有什么不行的，恐怕把公司员工全辞退了，你历筠宜都能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

　　历筠宜每次台词都一样，高岚怼她的台词也好多年都没变过，她选择不搭理高岚
　　两人通着电话吗，但却让历筠宜有种在发电报的错觉

　　手机里有滋啦滋啦的声音，高岚的声音都断断续续

　　偶尔还能听见高岚那边传来的鸟叫和虫鸣
　　由此可见，高岚那里有多偏

　　用高岚的话说就是，以地为席，天为被，在她那个地方，以露水为饮都做不到

　　因为气候实在太干，露水都是奢侈
　　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岚就是喜欢往这种地方跑

　　越偏，她越向往

　　她大学毕业后进了历筠宜的公司，只有开始那两年，她妈还在世时，她在公司上班，之后这四五年，她一直在各地跑

　　偶尔中转经过江州市她又回公司看看
　　全国各地偏僻的地方，大到乡镇，小到地图上都没有的山庄

　　只要她知道或者听说过的，她跑了个遍
　　这回更夸张，直接去非洲了

　　互联网刚普及的时代，通信还不够发达，像非洲这种地方，就更不用说

　　能勉强维持通话已经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历筠宜处理完手上的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抻个懒腰，打着哈欠

　　“野完了就赶紧回来，那地方终究不安全，你的中国护照也不一定万无一失”
　　高岚仰躺在枯草坪上，天际线云雾蒙蒙的，伴着夕阳余晖

　　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如果历筠宜在，她一定能看出她笑里夹杂着什么

　　高岚是乐天派

　　她与历筠宜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历筠宜有多冷，高岚就有多乐观，好像什么问题在她这儿都是小问题

　　远处挺拔的男人踏着余晖和飞扬的尘土往她这边跑来

　　高岚起身跟他挥挥手，对电话里历筠宜说道：“放心，啰嗦老太婆，这里挺安全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啦”

　　风起，她脸上又铺了层尘土，她赶紧呸呸吐了两下

　　历筠宜：“你得回来帮我”

　　“嘁~”高兰嗤笑一声：“担心我就直说”

　　她学着历筠宜冷冷的腔调，摇着身子说：“你要回来帮我~”说句软话又不会死

　　“嗯？”历筠宜故作严肃

　　高岚立刻笑道 ：“没没没，开玩笑开玩笑，我怕你难受嘛”

　　“难受什么?”历筠宜想起什么又回了书房，打开电脑编辑着邮件，很快便点击了发送

　　“你就装吧” 高岚撇撇嘴挂了电话

　　人在静下来后总是容易想事情

　　她清楚地知道钱权有能蛊惑人的巨大魅力，但却不明白不懂，倘若光鲜亮丽的躯壳下孕育着的是已经腐烂的灵魂

　　这真的有意义吗？

　　玫瑰花盛开时，连风都是温柔的，周遭尽是耀眼璀璨的星光

　　凋零衰败，最终归宿却也不过烂进土里

　　李媛为了钱背叛了她，什么都可以，可以是前程，可以是权势，甚至可以是最没有意义的报复

　　但，偏偏是万恶之源的金钱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步步算计，却步步在别人的算计里

　　她图什么？

　　历筠宜站在窗边，入眼的是繁华的大都市和数不尽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好不壮观，星光璀璨的城市夜景，在这个位置的视觉效果达到极致，美到极致

　　历筠宜木着一张脸，叹口气，喃喃一句：“纪寻，你自找的”

　　她很庆幸

　　庆幸自己还没有那么喜欢他

　　……

　　“到哪儿了？”

　　历筠宜将车停在停车场，径直往里去，入内是宽阔的运动场，一眼望去全是训练的人，器械乒乒砰砰地响

　　历筠宜进来引来一些人的目光，她没在意，从运动场旁边过去，转角往里走

　　“快到了，马上就来”

　　纪寻微喘着气：“姐姐对不起啊，我训练得忘记时间了”，他听起来有点懊恼

　　历筠宜这两天忙公司的事已经忙疯了，基本纪寻去找她她都没见，好不容易今天空闲一点，原本两人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但偏偏纪寻又忘了时间

　　历筠宜眉眼淡的没有情绪，她笑道：“没事，一会儿去也行”

　　射击场里，纪寻手里的□□一下打偏了

　　生气了吗？

　　他手上戴着护腕，露出的手臂脉络清晰，带着野性的男人味，他额角有细汗，却不知是训练导致还是因为紧张

　　纪寻去更衣室换衣服，提了提嗓音，夹杂着少年的特色：“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诚恳地认错

　　历筠宜只笑道：“知道，我这几天不也把你拒之门外吗？”

　　她抬眼往里看，已经看见踱步着往外走的人，纪寻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在电话里认错，还没发现历筠宜

　　纪寻：“姐姐我错了嘛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纪寻懵了一瞬，下意识‘诶’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留几秒，看样子有点无措，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回拨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静静的射击室休息室门口响起历筠宜突兀的声音：“跟女人道歉，永远别在电话里知道吗？”

　　他听见历筠宜调笑的声音才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前方

　　历筠宜着一袭红裙，笑得妩媚勾人

　　只一眼就能让人沦陷进去

　　这个地方布置很奇怪，射击室外是娱乐休闲的台球室，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纪寻训练，从来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基本除了比赛场上，没人见过他射击的样子

　　所以台球室，一早就被他清空了，这个空间空得仿佛会有回音

　　历筠宜与纪寻隔了十来米的距离，她倚靠着台球桌，红裙及膝，皮肤白得反光

　　纪寻目光落在她小腿裸露的皮肤上，觉得那儿掐一下，一定会像娇嫩的果子一样，可以掐出水来

　　历筠宜挑了下她蛊人的狐狸眼，妖媚极了

　　“帅哥，约会吗？”

　　那一瞬，纪寻感觉心跳都停了

　　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