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悖论》liberta

7、别忘了你最开始想要什么

　　晚上，江岚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觉。只是下面两个学霸已经睡着了，他不敢大声说话。他仰起头看虞扬，好像也睡着了。
　　江岚还是睡不着，他拿出了手机带着耳机玩游戏。在一片小岛上他接着造他的新建筑，没看到左下角提示的好友上线。
　　虞扬跑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晃悠剑，“还不睡觉？”
　　江岚打字，“睡不着。”
　　“我陪你玩会儿？”
　　“你不睡吗？”
　　“有些认床睡不着。”
　　“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有。”
　　“要听歌吗？”
　　“可以。”
　　江岚把一只耳机递了过去。
　　虞扬戴上了耳机，正在播放的是一首钢琴曲，能感觉到夜的静谧和月的动人，不知是什么曲子。
　　两个小人在游戏中搬砖，从白天到黑夜，拆拆堆堆。将近十二点半，江岚打字，“我困了，要睡了。”
　　虞扬回，“那我也下了。”
　　两人关了手机，默契的没有摘耳机。
　　夜色静谧，乐音绕耳。
　　两人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上学，一起打游戏，夜晚听同一首歌，如胶似漆。只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两个人都无法对对方的话题感兴趣。虞扬常聊课题和以后，江岚则愿意聊当下和周围有趣的事情。
　　后来，虞扬愈加勤奋学习，也和班级学霸交流起来。江岚则脱离了家庭，在保持成绩的情况下放纵自己，大量的时间用来阅读文学和参加音乐社团。
　　两人虽然还是同桌，虞扬上课专心听课，江岚则预习刷题掌握差不多了就去看课外书。下了课和自习，江岚都会去社团，连回寝室也很晚，卡着寝室关门才回。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后，江岚已经落到了第九名，虞扬第七。
　　江岚没有后悔，虞扬却感到了背叛。
　　江岚还能遵守和他的约定吗？
　　第一个向江岚发泄怒火的不是虞扬，而是江父。
　　老师把成绩发在了群里，江父看见了。他在夜晚打电话过来，彼时江岚正在社团听同学演奏，手机的静音震动让他离开了现场，走出科教楼像一个暗处走去。
　　江岚反拨了回去，“喂。”
　　“吃饭了吗？”江父慈爱的声音响起。
　　“吃过了。”已经九点了，他怎么可能还没吃饭呢，废话。江岚这样想着，还是正常回了话。
　　“最近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那你的成绩怎么下降了？”
　　呵。“我也不知道，老师讲的听不懂，感觉自己学不会，可能是脑子本来就笨吧。”江岚说。
　　那边叹了一口气，江岚听到江父说，“要不给你请个家教吧。”
　　“不用了，家里不是缺钱吗？”江岚语气平静，心里却充满嘲讽，一分钱都不愿意为岳父出的男人。
　　“唉～这都是你姥爷的病害的啊，不过你想学，我肯定想办法。”江父的语气激烈起来。
　　江岚快要气笑了，他要是什么都学不出来，江父肯定也能想办法打他。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绩好，他见过很多用功的学生只能保持中等，为什么不能接受本真的他？
　　江岚说，“不用，我身边有成绩好的同学，我让他帮我补课就好。”
　　“那也行吧。好好学，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让你读书都是为了你好......”
　　江岚没听他接着唠叨，说了一声查寝来了挂了电话。
　　六月的热风此时也不见得热。江岚没有心思融入社团，给他们发了消息，一个人去夜跑。
　　江岚回去时路过教学楼，正好撞上虞扬才从教学楼出来。两人虽然天天见，但这个时候是不该见面的。
　　江岚脸上有一层薄汗，眼睛无神中带着执拗。
　　虞扬自然地和他一起走，问，“今天没去社团？”江岚浑身散发着运动后的汗味，霸道的释放在周围，惹的虞扬有些热。
　　“嗯，心情不好，就不去打扰别人了。”江岚回答。
　　所以，我是可以被打扰的人吗？虞扬想，这代表江岚对他有需求吗？他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没什么。”
　　江岚不会说，因为当下答案无解，唯一的答案是以后的离开。
　　路过学校的小卖铺，江岚去买了瓶水出来。一口凉水咽下，火气也消失了些。
　　江岚问，“你暑假打算干什么？”
　　“在家学习。”
　　“我想去打工，把大学的学费挣出来。”
　　你现在的状态还能考上大学吗？这句话虞扬没说，他不想现在打击江岚。他问，“你家里同意吗？”
　　“我为什么需要他同意？”江岚像被针扎了的刺猬一样，他厉声反对，脸上沾染了怒气。
　　江岚清楚，愤怒的背后是软弱，他缓和了语气，“我不是冲你发火。”
　　虞扬觉得江岚更适合冷静，冷静的他更聪明。如果是去年的江岚，一定会不动声色的读完高中。现在他的闹腾，可能会导致更大的麻烦。
　　现在的江岚可能不会听他的话，但他还是说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别忘了你最开始想要什么。”
　　夜晚，江岚想不出来究竟该怎样做，是要此时的自由还是长久的自由。
　　他烦闷的滑动着手机首页，最后打开了游戏。加入社团后他就很少登入游戏了，麦子成熟了好久没人收，之前的建筑还是半成品状态，看来虞扬后来也很少玩。
　　江岚想，虞扬算是走上正轨了吧，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进。刚才教学楼的灯下，虞扬像一把未出鞘的剑，有着微微的寒光。
　　这是他最想成为的样子，桀骜自由，蕴含力量。
　　可现在，好像离它越来越远。
　　一通电话让江岚陷入了长久的低落，截止放假回家，他都没有去社团，没有笑过。

　　暑假他难以忍受江父的监视，回了乡下奶奶家。
　　享受过学校自由的生活后，他已经无法再呆在那个家了。赵帜听闻他回去了，也告父还乡来找江岚。
　　俩家老人是邻居，只是赵帜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了。他回来，单纯是带着对象玩的。这里是一个4A级景区的外围，山清水秀，夏季非常适合避暑。
　　江岚早上去和爷爷上山摘蘑菇，上午回来写作业，中午睡午觉，下午陪爷爷下象棋，晚上帮忙摘菜。
　　不同于城里，乡下有繁星满天，银河浩瀚。
　　江岚拍了一张照片，尽管是手机，也能拍到星星点点。
　　他发了动态，没一会儿就被社团群里就有人问他在哪。江岚说在家，问他们要来玩吗。说他们这里有个景区，学生半价。
　　社团的朋友响应的快，基本也不缺钱，很快三五成群说要来。
　　虞扬给他发了一张游戏截图，游戏里也是繁星一片的天空。
　　江岚问他要来玩吗？
　　最近江岚心情不算好，虞扬心想正好陪他散散心，于是便答应了。
　　当虞扬做了三个小时公车，看到站点站着十几个等他的时候，他莫名有些不开心。他归结于江岚没有提前告诉他有别人，而不是因为独占欲。
　　赵帜和杨跃在人多的时候比较收敛，走在了最后面，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不对。
　　江岚陪在社团朋友中间。虞扬谁都不认识，干脆也走在了最后。一个抬头的瞬间，他看到杨跃的手指勾了赵帜手指一下。
　　他想起之前江岚玩过山车时，电话里听到的那句赵帜我爱你。原来不是玩笑也不算重名，江岚知道的吧，他会是吗？
　　虞扬劝自己不去想别人的私事，专心的看风景爬山。他不歧视也没有感觉，像看到正常的恋人一样。只要不是他妈那种皮肉关系，他都能接受。
　　江岚在前面介绍，余光看见虞扬去了后面，有些歉意。
　　一行人上了山顶，往下看群山叠嶂。因山下泉水激流，山中弥漫着着雾气，看上去像一幅假的戏曲画幕。
　　众人感叹原来戏曲幕布是写实的，这也太美了吧！
　　大家在山顶停下拍照，江岚走去了虞扬身边，“怎么样？风景还不错吧！”
　　虞扬点点头，“空气很好，也很凉快。”
　　江岚手搭在扶手上，冲着群山喊：“呜一一”
　　群山回应：“呜一一呜一一呜...”
　　虞扬笑了一下，跟着他喊。大家找着了乐趣，也纷纷喊山。
　　喊了一会儿，一行人去不远处的平地上觅食，山顶开着十几处小吃摊，景区不算热门，物价也不算高。
　　江岚下山的时候和虞扬走在一起，一路上和他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比如哪片山上有桃花，哪块地方有蓝色的蝴蝶花，哪里的枣树最甜。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很开心，仿佛回到了那时候。赵帜也附和着说起两人的调皮事，四个人在队伍后面嘻哈吵闹。
　　下午去了另一处景点，沿着深涧泉水而上，到达了一片平坦的小潭，二十元可以租一个竹筏，直接划过深涧，到达下一个山坡。
　　四人一个竹筏，赵帜和杨跃两人划着撑杆原地转圈圈，江岚在竹筏上踩踏溢上来又落下去的水，虞扬看不下去了，替换了杨跃去撑船。
　　杨跃捣乱失败，也不愿和江岚坐在一起，把赵帜也拽了下来。
　　江岚和杨跃一向不对付，从初三暑假打游戏就互看不对眼，没有赵帜他俩一句话都不会说。
　　江岚站在船头，他一个人撑都行，更何况还多了个人呢。他和虞扬说，“我们同时划就行。”
　　虞扬说嗯。
　　江岚将竹竿插进潭底，向后一撑，船扭了扭寸步未行。两人没能一起，反而抵消了这股力。
　　“我数一二三吧。”
　　江岚再次抽出杆，“一”他划入了水里，“二”杆子插进了地面，“三”杆子向后撑，竹筏前行了一段。
　　两人找到默契，撑了一段，竹筏便能跟着惯性自行飘了，简单的划水就能行走。游到湖心，有一小块陆地。勉强站几个人，上面有一棵树，
　　江岚在网上见过。经常有情侣在这里拍照，还有人拍过婚纱照。
　　两边高起的峭壁围着幽深的潭水，墨绿色的潭水裹着雾气抬起这块小地，有些前世今生海角天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