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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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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告诉我们,不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孩子的内心。
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是纯洁的,需要被呵护。
学校是一个干净的地方。
但是人们似乎忘记了。
学校,也是一个“社会”。
在这里,它属于未成年,有着学生们自己定的规矩。
周五这天,渝州彻底回归了人们口中的“雾都”。
阴翳的天像是一双手,正在给山城编织一张灰色的大网。
雾蒙蒙下了几滴小雨,空气愈发闷热潮湿。
努力地吸鼻子,仿佛鼻腔内壁都要被水汽灌满。
严兹很怕打雷,睨着窗外淅淅沥沥,风雨飘渺,她脸色不太好,甚至心里有些不安。
大课间时分。
以其中一个女生为首的,几个女生组成的小团体。
她们从二楼踱着步子,一节一节楼梯踩着上来,渐渐逼近严兹她们班门口。
沿路的学生们看到后,纷纷都低着脑袋,从一旁侧身走过,对她们避而远之,不敢招惹。
为首的女生站在班门口,上前揪住一个刚要进班的女生。
这个女生叫章楠,是谭杨和严兹的她们班的学习委员。
小姑娘人缘很好,爱八卦,就是胆子很小。
被揪住衣领的章楠慌张地转过头,看到那张妖艳的面庞正对着她,她一下子慌了神,手里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几本A4大小的教辅书重重跌落在地上,铺散开,有一本刚好砸在了这个来势汹汹的女生脚上。
章楠红着眼,蹲下来捡地上的书,胆怯地说:“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生冷着脸看向自己被书淹没的右脚,她不屑地白了一眼。
章楠准备先拿她脚上的这本。
就在章楠伸手时,她抽出右脚,脚尖轻轻踩在这本不偏不倚刚落在她脚背上的书。
然后用力地扭动着脚掌,像是要把这本书狠狠地揉进地板里。
她对章楠邪魅一笑,温柔地问道:“同学?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死死拽书的章楠蹲在地上,身子直发颤,结巴地回应她:“我...我知道...你是魏暄怡...”
魏暄怡猛得松开脚,章楠由于拽书的反作用力颇大,重重跌坐在地上,却仍不敢抬起头看她。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麻烦你道歉的时候说清楚名字。”魏暄怡双眼微眯,手指扣着耳廓,语气很平和,“要不然你一声同学,我还以为你在跟别人道歉。”
魏暄怡身边的三个女生,都站在她身后,发出刺耳的哄笑声,静静地欣赏这出闹剧。
原本还在走廊的学生看到这一幕后,都刻意把眼神避开,直接回到班里,假装自己没看到。
更不必说,会有人愿意上来帮她。
“暄怡,行了,你看把人家吓得,别忘了咱们今儿上来的正事。”
魏暄怡整理了一下校服,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勾起唇角。
“你们班严兹是谁?进去给我叫出来。”
地上的章楠颤颤巍巍抱起书,苍白着小脸走进班里。
“严兹,有人找你。”
严兹闻声抬头,撞上她那对猩红无助的双眼。
章楠朝严兹轻轻摇头,等严兹走近她身边时小声说了句:“你...小心点。她们...不太友好。”
严兹皱眉,显然没有理解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待她走出去班门,站着的三个女生立马收起了原本的笑容。
“呵,你就是严兹啊?”魏暄怡双手抱胸,一脸的阴笑。
目光带刺地打量着严兹的外貌,时不时手在空中比划着严兹的身高,身材,甚至还有胸的大小...
严兹不太舒服,对她的这些举动很反感。
魏暄怡长得很漂亮,打个比喻说就美得像只狐狸。
头发是挑色挂耳染,两个耳朵分别打了很多个耳洞,校服也有明显改过的痕迹,脸上加以粉饰过后,显得很成熟,一点也不像个初中生。
严兹从她的动作、语气和神态,感觉到这个女生对她很不友善,甚至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严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跟她有过任何的利益冲突,她挺直了身子,朝魏暄怡走近。
“对,是我。我叫严兹。”
魏暄怡扬起自己的红唇,看到严兹好像并不害怕她,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兴趣。
魏暄怡比严兹高不少,她弯腰与严兹平视,手里揉搓着她的发梢。
“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一些。”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严兹反问。
魏暄怡表情无辜,嫌弃地丢掉指腹间的那缕马尾,而后把自己的碎发捋到耳后,对她莞尔一笑。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长得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严兹皱眉,没懂她的意思。
“你长得确实还不错。”
魏暄怡用指腹轻柔地摸了摸严兹的脸蛋,她看严兹把脸躲开,突然用劲地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别过来朝向自己。
“小可爱,今天放学先别走,我有点事找你聊聊。”
待她们走后,严兹倒抽一口凉气,伸手往后一抹,她出了一背的冷汗。
这个女生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是把她的心攥在手里,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刚下课谭杨就被老师叫走,去办公室数卷子,回来就看见严兹脸色不太好,靠在走廊喘着气。
谭杨目光一紧,注意到她下巴的指印。
她用指尖温柔地抚上红印,克制着情绪问严兹:“怎么搞的?谁掐的?”
“没事,是我不小心课间睡了会,下巴被桌子压的。”严兹憨笑解释。
谭杨不傻,是压是掐。
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严兹不愿意解释,她也不再追问下去。
回到班上。
章楠连忙抓住严兹,眼神绕着她看了一圈:“你没事吧,她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严兹笑了笑,摇头示意让她别说了。
谭杨疑惑地问章楠:“她们是谁?”
“就是魏暄怡她们,她们刚刚来找严兹了。”章楠面露难色。
对于严兹这种懂事爱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孩子来说,不知道魏暄怡情有可原。
但谭杨知道,她是个富二代,在年级里出了名的难搞,为人乖戾张扬,只要是不顺心的事情就只想用暴力和钱解决。
她从不动手,但是每次施暴的命令都是她下的,自然有身边的“狗”替她打人。
碍于家世背景,学校从不敢对魏暄怡做出什么严重的处罚。
每次都是让班主任带回去私下教育,最严重地也只是之前因为故意旷课,停了两周的课。
章楠捂着嘴说:“可能你们不知道,其实...魏暄怡喜欢李浔,但一直苦追无果。”
话落她扯出一丝苦笑,意味深长看了眼严兹。
“结果刚好昨天严兹就收到李浔送的礼物了,还拒绝了人家,魏暄怡应该是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所以才来找严兹的。”
谭杨的瞳子里像是被滴进了一滴墨,漆黑散开,把她的心也罩得晦暗。
魏暄怡不是个好惹的主,严兹被她盯上,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她找你还说了什么嘛?”谭杨着急地握住严兹的手。
谭杨的心里感到不安,她最害怕的就是严兹受伤。
严兹说:“她让我放学先别走,她有事找我说。”
章楠小声惊呼:“完了!她肯定要跟你说这件事,你放学赶紧走,千万别跟她碰面。”
谭杨已经想好了,一旦打下课铃,就拉着谭杨先走。
初三年级需要备战中考,林野他们一周只休息一天,所以谭杨提前给林野发了消息。
跟林野说:放学后要跟严兹去看电影,下课就得走,就不能跟他一块回家了。
林野收到消息后,回了个好。
当然他心里确实有点失落,可一想到昨日天台上的那一幕,他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倘若往后每天放学都跟在她俩身边,他才真的是那个千瓦电灯泡吧。
谭杨呼出一口气,她心安了。
初一的时候,班主任知道林野是烈士之子,私下对林野很是照顾。
但这种偏爱让学生心里感到不平衡。
不知情的学生就经常私底下对林野进行语言冷暴力,男生们还会报团孤立林野。
但林野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语和举动感到委屈或难过,相反他很平静,独自消化。
从父亲牺牲到被母亲抛弃,他见证了亲戚的冷眼相待,同龄人的冷嘲热讽,他的心已经伤透了。
可有一次,班上有个叫赵佳勒的男生,故意惹是生非,挑起事端。
恶语出口伤人。
他说林野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
林野忍无可忍,冲上去把那个男生揍得满脸冒血,胳膊还骨折了。
老陈去学校给人家赔礼道歉,对方家长还算是通情达理,并没有索要赔偿,只是要求校方给一个公道,严肃处理这件事。
于是,林野刚上初一就受了处分。
谭杨在心里默默祈祷。
就算是今天放学逃不掉,事情演变成最坏的结果,也一定不能让林野知道。
林野这种睚眦必报,什么都不怕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
如果知道严兹今天被威胁,势必不会罢休,要去找魏暄怡讨个说法。
前不久林野的处分才消去,眼下对于林野来说,中考最重要。
谭杨不想让林野受到任何干扰,也断不能让林野去冒险。
荒芜之上也存在生存法则。
动物会欺软怕硬,报团取暖,而人也是动物。
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当矛盾激发,当危险逼近,当暴力来临,你又会是天使,还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