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强行带躺》绾绾兔

12、妖妃

　　李君瑾和茯苓在外面绕了一圈，回去的时候，客栈格外热闹。

　　燕雀是第一个发现他们回来的，比任何人都要激动，一溜烟小跑到茯苓面前，根本顾不上皇帝陛下是不是还在，劈头盖脸就把她骂了一顿。

　　小姑娘叉着腰，那气势格外的足：“不是说好了，不管是谁要离开，一定要告诉另一个嘛！姜茯苓，你又说话不算数！”

　　话是这么说，可陛下突然说要出去走走，她惶恐还来不及，哪里还记得自己答应过燕雀什么。

　　眼下燕雀找她算账，本意也是担心她，所以茯苓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姑且也算在认真反思。越反思越觉得自己无辜，这波怎么想都是皇帝陛下的错！

　　但她也惹不起身边这位，揪着手帕，心不甘情不愿背了锅。

　　李君瑾自然是不知道她内心活动这么丰富的，加上姜茯苓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就连陛下都以为她在自责。

　　于是乎皇帝陛下伸出手，在茯苓头上摸了摸，未等她有什么反应，抢先一步道：“是朕拉她出去走走的，走得急，没来得及通知你。”

　　燕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想要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赎罪！”

　　茯苓一看燕雀要跪，便下意识自己也屈了膝。她从未当燕雀是婢女，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燕雀犯了事儿，哪有她在旁边看戏的道理。

　　好在李君瑾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一扶还扶了两个：“出门在外，不必守着这些虚礼。”

　　燕雀战战巍巍的起来了。

　　茯苓一看她起来，自己也不坚持，起身站到了燕雀身边，自以为陛下看不到的，在燕雀后腰上拧了一把。吃痛的燕雀瞪了她一眼，结果正好对上一脸狗腿的茯苓，这心里什么怨气就都没了，无可奈何又带着些宠溺的摇了摇头。

　　茯苓和燕雀的感情当真是极好，所以怪不得她为了她，什么都肯做。

　　李君瑾收回目光，看向客栈门内，皱着眉问道：“怎的如此吵嚷，荣安又为何没同你一道出来？”

　　都是贴身服侍的，茯苓还没出门，燕雀就赶了出来。

　　这荣安也太没眼力劲儿了，陛下心中颇有微词。

　　只听燕雀福身答了一句：“回陛下，下午来了批人，自称是江州御史蔡文蔡大人。蔡大人一来就说与陛下约好在此地见面。荣安大总管说是未曾听闻陛下有此安排，而蔡大人觉得大总管把陛下看丢了是重罪，两方就在客栈大堂吵了起来。”

　　年轻的大魏君主突然回想起，自己的确未曾和近侍透漏过此次行程。

　　倒不是故意的，或是防备什么……一连数日，美人在怀，陛下处理公务之余难免分心到别的事上去，招荣安来服侍又不方便，便很快把他抛到脑后去了。

　　这波啊，这波应该怪姜茯苓美色误国。

　　李君瑾扶额，调整了一下心情，大步迈进客栈。

　　*

　　“陛下！”蔡文见到李君瑾，一派欣喜，连忙行礼。

　　李君瑾手里拿了把扇子，一手执扇，一手背于身后，以执扇的手向上轻抬，做了个免礼的姿势。毕竟也是一国之君，身上浑然天成的带着帝王威仪。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也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他落座于上位，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袍上的皱褶，随后朝蔡文伸出手。

　　蔡御史了然，将早就准备好的折子从怀中取出。

　　只见他双腿微屈，弯腰颔首，以双手将折子捧上。

　　荣安上前一步，将折子收了，再递予李君瑾查阅。

　　蔡文是个可用的好官，不但事做的漂亮，奏折写的也干净清爽。

　　“差事办的不错。”

　　李君瑾随口赞许。

　　蔡文未有什么大的反响，依然卑躬屈膝道：“陛下，既然如今证据确凿，是否派人去江南司署直接拿人？”

　　李君瑾将奏折放下：“这个不急，你且起来答话，荣安赐座。”

　　皇帝亲口赐座，倒也算是莫大的荣恩，只是蔡御史多少有些不知好歹，甚至理所当然的并未谢恩。

　　荣安刚想提点他两句，李君瑾干脆朝他挥了挥手。

　　“荣安，”皇帝陛下吩咐道，“你带几个人把客栈把守好，朕与蔡御史有事相商。”

　　荣安突然有一种自己失宠了的错觉，怔忪了片刻，才接了旨，浑浑噩噩的下去办差了。

　　客栈大堂本来就一块的地儿，一个后门一个前门。蔡文带来了一小队的精兵，足有五十人，荣安差遣着这五十人，要守两个门还是极为容易。

　　办完了差，大总管在门口看见了抱剑发呆的玲珑，眼珠子一转，便凑了过去。

　　“玲珑姑娘，”荣安道，“你怎么也在这儿呢，陛下没遣你进去服侍？”

　　玲珑回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荣安，秀眉蹙起，淡淡道：“奴婢的职责并非是服侍陛下。”

　　荣安撇撇嘴：“咱家知道，玲珑姑娘是陛下招来暗中照拂姜美人娘娘的，除了陛下和姜娘娘，不必听命于任何人。”

　　玲珑收回目光，重新抱剑，打算继续发呆。

　　荣安赶忙又多嘴问了一句：“陛下这趟出来，可与你说过，要见这什么蔡……蔡御史？”

　　玲珑摇了摇头。

　　“果然，你也不知，”荣安嘀咕一句，“陛下最近真是愈发奇怪了，咱家十六岁进宫，第一份差事就是照顾当年还是皇子的陛下。按说这也有个十多载光景了，应当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最近，陛下行为怪异，有时候要做什么，从过程看毫无道理，却结果刚刚好。有时候又连我也瞒着，不知在悄悄谋划些什么。玲珑姑娘，你说可是我做错了什么，陛下不再愿意信任我了？”

　　玲珑沉思片刻，答了一句：“不该揣摩圣意。”

　　荣安回过神，抽着自己的嘴巴，憨笑了两声：“玲珑姑娘，咱家今日就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千万别告诉陛下！”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茯苓刚好路过，耳朵极尖的听到了，蹭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大总管背着陛下做什么呢，快说来听听，不然我告诉陛下去。”

　　这本来是句玩笑话，可听者有意，更何况是荣安这样玲珑剔透的人物，自然知道面前这位也断然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儿。

　　荣安额角滴下一滴汗，坦白道：“回娘娘，是蔡大人这事儿。以往这样的大事，陛下都会提前支会奴才，但不知道为何这次没有，所以奴才刚才向玲珑姑娘讨教，结果姑娘竟然也不知……我们正说这事儿来着。”

　　茯苓也听不明白其中利害，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想的，没准是陛下忘了也不一定，毕竟他每天要看那么多折子！你瞧我虽然知道他在等人，可也没比你多块肉呀，这种小事不必在意了。”

　　此话一出，荣安和玲珑皆是一愣，合着陛下瞒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瞒这位娘娘呗。

　　“好啦，”茯苓安慰他们，“我刚才看到有山鸡，打了几只，燕雀帮忙做了香喷喷的叫花鸡，你们要不要尝尝？”

　　荣安刚想说不必了，燕雀后脚就拎着去了泥壳的烤鸡路过，那香味儿别提了……出门在外本来就吃不到好的，更何况这家店还是家黑店，荣安和玲珑可不像茯苓还有李君瑾，时刻能吃到燕雀做的好吃的。

　　这会儿这叫花鸡香味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狠狠咽了口口水。

　　不是所有人都在乎口腹之欲的，但是美食当前，哪怕不是吃货，也少有能抵挡住诱惑的人。

　　如果有，那只能证明，不够香。

　　玲珑和荣安凑到桌边，茯苓笑嘻嘻的给他们分了两块，荣安感动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

　　茯苓回头看见自己碗里，贴心的燕雀特意撕了一块最嫩最香的鸡肉给她，那鸡肉让她食指大动，筷子都不想使，手抓了就要往下吞。

　　在鸡肉入口的一瞬间，茯苓突然察觉到一抹不明的视线注视。

　　当时茯苓以为是刺客，毕竟他们之前才遭刺客围剿过，机警如她，自然比平常多了个心眼儿。

　　几乎在察觉到视线的同时，她就从桌上拿起筷子，飞速掷了出去。

　　但是令她大为震惊的是，以她的功夫了，猝不及防的发招，竟然未伤到对手分毫。

　　对方的武功远在她之上，且反应速度已经快到变态。

　　“谁？”茯苓大喝一声，神情严肃。

　　玲珑想起什么，赶紧站了起来，向茯苓禀报：“娘娘，他们……不是刺客。”

　　茯苓吓了一跳：“他们？”

　　竟然不止一个？可她分明连对方的存在都未感知到，这武功是得好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都感知不到？

　　玲珑吹了个口哨，对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随后附近的树枝、房顶上露出几个脑袋。这些人皆穿着与周围景物颜色相近的服饰，比如树上的，就穿着与树叶颜色相近的绿衣，而屋顶上的，则是瓦片的青灰色。

　　茯苓粗略数了一下，他们大约十数余人。

　　如此庞大的人群，竟能做到隐秘性这么好，除了功夫以外，应当还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茯苓蹭在父亲的案头看过一册卷宗，自太|祖登基，皇室一直有培养暗卫的习惯，且暗卫人数从十几人到几百人不等。

　　所以想必，这些人就是李君瑾的暗卫了。

　　玲珑道：“娘娘，他们不是刺客，全是暗卫，平日负责保卫安全的工作。”

　　既然是暗卫，那就是自己僭越了，茯苓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是我草木皆兵了……你让他们回去吧，既然是保护陛下，怎可因为我耽误了他们差事。”

　　玲珑犹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毕竟陛下并未授予她说这些的权力。

　　可陛下又说过，凡事皆以让娘娘开心为标准。若是她不说，以茯苓的小脑袋瓜子难免又要瞎想，万一给自己绕进去，不开心了怎么办。

　　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玲珑重新向茯苓行礼禀报道：“娘娘，他们不是陛下的暗卫，是陛下派给娘娘的暗卫。自娘娘进宫，已在娘娘跟前伺候了三载。”

　　茯苓刚拿了个鸡腿啃了一口，还没顾上嚼，听到这个惊天秘密，吓得张大了嘴巴，鸡腿直接掉到了地上。

　　别的都不说，这鸡腿是铁不能吃了，好心疼呜呜。

　　*

　　客栈大堂与在聚餐的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说是吃的，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李君瑾和蔡文商讨完正事，总算是达成了共识，之后便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蔡文已过天命之年，年长李君瑾一倍的年纪，亦师亦友。

　　两人政见虽有不合，但惺惺相惜，自李君瑾还是昭王开始，便极为信任蔡文。蔡文也将他当作晚辈，即使昭王如今继位已满三年，两人关系却未变，并非普通君臣之谊。

　　因此，在正事说完后，蔡文便多了句嘴：“陛下如今并不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了，出门在外，怎可独自行动？我知道陛下喜欢清静，不愿人多，□□安总管既是你亲自提拔，至少也该带着他一道。”

　　李君瑾到没想到他与自己说起了这个，忆起方才与姜茯苓林中漫步，脸上隐有一丝红晕。

　　“朕也不是一个人出去的，而是与姜美人一道，散步而已。我们都有些身手，自保没有问题。”

　　蔡文思忖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姜美人可是姜帅的小女儿？”

　　李君瑾点点头。

　　蔡文道：“姜帅常年驻守沿西一线，手握数十万兵权，他的女儿……”

　　“朕知道，朕也在防他，”李君瑾垂眸，“只是姜帅是姜帅，姜茯苓是姜茯苓，他们不一样。茯苓是这个世上，绝对不可能危害大魏国脉的人。假使有一天，姜帅真的要反，朕也信任茯苓。”

　　“陛下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深意，许是老臣多虑了。”

　　蔡文叹了口气：“不过，陛下下次出去，就算是与娘娘一道，也最好再多带几个人。要是办事不方便……可以让他们离远些，总之不可不带。”

　　李君瑾是个成年男人了，自然明白蔡文口中的暗示。

　　这位未来大魏史册上最英明的国君，经过一番激烈的心里活动，最后闷哼了一声，长叹一声：“我们也并非是两个人出去的。这次出来，朕虽然没带暗卫，但她身边的暗卫悉数跟了来。”

　　蔡文一听，脸色立刻变了，大惊道：“陛下说什么？后宫竟敢私养暗卫？”

　　李君瑾面不改色道：“不是她养的，是朕分了一半的暗卫给她。”

　　年过半百的蔡御史被震撼到两眼发花，满脑袋只剩下“妖妃”二字，吹胡子瞪眼睛的看起来极为滑稽。

　　倒是不远处，茯苓掉了只鸡腿，又从燕雀那里重拿了一只，一边啃一边觉得有人在骂她，狠狠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