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鬓染霜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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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过后，梅弄打算送女孩子回家，但是梅雪抱着沙发不松手，说什么也不肯回家，梅弄站在沙发边上面无表情的双手环胸地看着她撒泼打滚。
等女孩子装哭过了后，梅弄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她，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家？”
“数学卷子，”梅雪攥着纸擤了下鼻涕，“没考好。”
梅弄挑了下眉毛，虽然母亲程莹女士很看重学习，但也不会因为一次考试没考好就把孩子赶出家门，顶多就是劝说两句好好开导。
男人拧着眉毛弯腰问道：“没考好是多少分？”
梅雪扯着唇强硬笑道：“三十八...”
“...是意外还是真的不会？”梅弄再问道。
梅雪扯着唇继续强硬笑道：“两者都有...”
当晚梅弄给程莹女士打了个电话，说是把妹妹扣在家里一周，要好好教她学习。程莹女士听了这话后高兴的合不拢嘴：“她去你那我就放心了，你记得给她把钥匙啊。”
梅弄应了声，手上慢慢悠悠地倒着咖啡：“还有一件事情，妈。”
“我可能要跟人同居，所以梅雪不能多住。”
程莹女士不满地‘啧’了一声：“你钱不够花么？要跟别人租房子。”
当初梅弄以公司离家远为借口搬出来住，程莹女士担心的要死，直接把儿子住的这套房子买下来送给他当二十一岁礼物，后来二十二岁的时候，隔壁的房子正好空着，也就一起买了。
梅弄坐拥两套房在市区混的还算可以，毕竟解决了房租问题，这两年混的也算是顺风顺水。
突然提一嘴同居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粗脑筋如程女士，直接怀疑儿子钱不够花了。
梅弄抓了两袋糖撕开倒进咖啡里：“不是，我谈恋爱了。”
“......”回应梅弄的是程女士的沉默。
“儿子，发展是不是太快了？妈才知道你有女朋友，结果你都要跟人家同居了。”程莹女士皱眉说道。
梅弄把电话夹在颈窝处，不咸不淡道：“不是女朋友。”
“是男朋友，早恋谈来的，时间不短了，同居合适。”
程莹女士今年四十多岁，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的感觉直击向她，她忘记自己怎么挂的电话，只记得最后梅弄说了一句：“您会喜欢他的。”
梅弄端着沏好的咖啡回到自己的卧室，临进去之前看了一眼次卧，梅雪已经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睡觉。
于聲眼下挂着两道青黑，见梅弄来了便张开手要一个拥抱，梅弄放好咖啡后坐在床上，任由于聲爬上来面对面地坐在他的腿上。
“说，喜不喜欢我？”于聲说着用手指比了一个枪顶在梅弄的额头上。
梅弄笑着握住他的手腕，笑着上前啄了一下他的唇：“我最喜欢你了。”
“喜欢我帮我把这个稿子改了吧，”于聲说着偏过身将电脑屏幕露给梅弄，“好哥哥，看你的啦。”
梅弄轻笑一声，他将手伸进于聲的短袖里，手掌覆盖在于聲的腰侧。
“我不会，我只会帮你搞砸。”
于聲躲了躲，将手按在梅弄的手掌上方往下压了压：“那算了，我先回家吧。”
梅弄将头埋在于聲的锁骨处，鼻尖轻轻划了划，带给于聲阵阵痒意：“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么？”
“不是，”于聲一口回绝，“今天要弄好多东西，在你家不方便，工具都在我家里。”
梅弄‘哦’了一声，“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等你弄完了我再回来。”
于聲本想着一口回绝，但一低头就看到梅弄坚定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说什么他也要跟着一样。
于聲叹了口气：“随便你。”
月黑风高杀人夜，风干物燥放火天。
窗外的雨势小了许多，朦胧的银白色月光从窗角泻了进来，于聲掏出钥匙怼进门锁，他转了一圈，笑道：“梅弄，你当初怎么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
梅弄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于聲的头发：“你猜。”
“我猜你跟上一户人家关系不错，他经常找你办什么事情。”于聲说道。
梅弄回想了一下，他确实跟上一户人家关系不错，但是对方从来没有都没有麻烦过自己。
“说对了，想要什么奖励么？”梅弄抓了抓他的头发问道。
门开后，于聲伸了个懒腰：“先存着，下次再说。”
于聲的卧室很干净，梅弄坐在他的床上玩着手机，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到床头柜上的卫生纸，一会儿看看纸，一会儿看看改稿子的于聲，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很少看过于聲工作，之前林思琪跟他们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看几分钟，然后就自觉离开，这是他第一次见于聲工作的模样。
男人颈窝处夹着电话，左手敲打着键盘，右手不知道在画些什么，梅弄听着他训人的话觉得有些有趣，便放下手机歪在床头听着。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于聲才算是完工，他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接着将杯子里剩余的冷透了的咖啡一口饮尽。
他回过头看向梅弄，男人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于聲蹑手蹑脚地拿出夏凉被轻盖在他身上，随后坐在一旁的床头柜前给手机充电。
今天聊到了之前的事情，于聲心里泛着恶心一点点把时间消磨掉，这么多年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但是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些恶心人的字眼出现在他眼前，难听的言语闯入耳廓，这么多年，他依旧感觉自己身上有血的味道。
即使他那天洗了很多次澡。
男人拉开抽屉，手指拨弄着躺在里面的瓶瓶罐罐。
找到分量最重的一个，想都没想就拿出来打算拧开吃。
“别吃，”梅弄的手搭在于聲的手背上，“聲聲，别吃药。”
梅弄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向于聲的背影，“聲聲，你可以对我发泄，你不要吃这些。”
于聲的身体僵住，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梅弄会醒。
男人颤着手指把瓶盖重新拧上，“维生素，不吃也没事的。”
梅弄拽着他的衣角把人拉到床上躺着，他将于聲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眼睛：“骗人，我都知道的。”
“你跟萧寅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泪水一瞬间涌上眼眶，于聲快速眨了眨眼：“你怎么...”
“萧寅自己说的。”梅弄手上微微使劲，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你别哭，你很勇敢。”
于聲没说话，直接一头扎进梅弄的怀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堪过，当初的伤疤一点点被揭开，血淋淋的伤口全数暴.露在梅弄眼前。
“梅弄，我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办法。”于聲死死攥着他的衣服，指甲掐进肉里，他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想让自己说上去没有那么委屈，没有那么可怜。
“我不知道该怎么渡过高考前的每一天，他们追着我骂，我不管在做什么都会有人骂我。”
“他们冲进男厕所把我关起来，开玩笑似的要扒下我的裤子，做着那些恶心的举动羞辱我。”
“课桌课本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就连凳子的最中间都被马克笔画了一个生殖器官。”
“梅弄，”于聲吸了吸鼻子，“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想你，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关系好，他们知道你会护着我所以不会欺负得太狠。
梅弄的眼眶通红，他不厌其烦地一下一下顺着于聲的背部，每一下都带着安抚的意味。
于聲闷着嗓音继续说道：“我现在晚上做梦，还会梦到他们说我恶心，说我是个贱种，离不开男人，他们在放学的时候把我推进女厕所，问我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
“我现在看见纸团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打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人按进水里一样。”
“为什么啊...”于聲的哭腔逐渐放大，“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
这世界上的大多数校园霸凌，都没有原因，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凑热闹和满足自身施虐的快.感，他们不会顾忌受害者的想法。
旁观者也不会。
没有人可以替受害者表示原谅，也没有人可以原谅施虐者。
再大的惩罚，也不过是一粒尘沙，有一起出，那么这个事件就不会永远停止。
霸凌对受害者来说，是一辈子的痛，是永远存在心上的疤。
“小耳朵，”梅弄密密的吻着他的耳尖，“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会帮你报仇。”梅弄垂下发红的眼睛，“不会再有这些事情了，我发誓。”
于聲彻底压不住哭声，泪水打湿梅弄的前襟，藏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在今天终于被得知。
岁月兵荒马乱人间草木丛生，爱意四处蔓延，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快餐时代里，有人愿意拥抱他的不堪，接受他所有的恶习。
梅弄看着他的眼睛，从未向现在这样子坚定过。
“于聲，我们这次，谁也不要做逃兵。”
这个世界上，来去都是自由风，该相遇的人迟早会相遇，与其让自己被年少时期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不如将自己还给自己，将别人还给别人，让树成树，让花成花。
但花会凋零，爱则不会，爱是永生的。
你我此生，鬓染霜花，相爱如故，永远热恋。
风吹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合欢。
———正文完———
2022.0309-2022.07.28 0:59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鬓染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