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落梅聲》鱼一缸

46、照片

　　“你说什么呢！”向漾把卷子放在讲台上，眼睛盯着萧寅，女孩子站在讲台下方，比他矮了一个头。
　　萧寅冷笑看着向漾，他抬起手指向于聲的位置：“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人喜欢男的。”
　　于聲跟梅弄在一起的事情向漾早就知道，女孩子斜眸看向于聲，只见少年面露难色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是么？他喜欢谁了？”向漾语调上扬嘲讽说道，“是不是有关你的事情都是于聲弄得？”
　　萧寅居高临下地看着向漾，“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他的书桌里会有给我的情书？我的位置跟他隔了十万八千里压根不可能送错。”
　　教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于聲能感觉到到有很多视线在看着自己，他没有办法忽视。
　　少年站起身用力拍了一下书桌：“萧寅，你想多了。”
　　说完于聲背起书包凑出教室，路过讲台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萧寅缓缓道：“我是喜欢男的，但我对你没兴趣。”
　　萧寅看着于聲的背影恼羞成怒，身后有同学过来劝他别生气，结果统统被吼了回去。
　　“向漾，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萧寅问道。
　　“我知道什么？”向漾哂笑道，“我当然知道于聲对你没兴趣，毕竟你也没有什么闪光点。”
　　女孩子一脸从容地把卷子拿起来，转身开始发，全然不顾在后面即将跳脚的萧寅。
　　于聲站在办公室里当一滩烂泥，孙默看着他的请假条蹙眉道：“已经好几天早退了，我听其他老师说你上课精神也不好，你最近是不是通宵打游戏了？你这样不行，你父母能不能管管你...”
　　“我没打游戏。”于聲揉了揉睡落枕有些发酸的脖颈说道，“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是比学习还重要？”孙默在请假条上签字反问道。
　　于聲没吱声，少年手臂搭在办公桌前面的挡板上垂着头看着孙默的字迹，等对方签完后才吐出一句‘谢谢’。
　　下午六点多的晚霞透着淡淡紫色，靠着墙角野蛮生长的花枝随着清风舞动，于聲路过的时候抬起手摸了一把花瓣，结果差点被蜜蜂叮了手。
　　街道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于聲拐过滨江道的借口在商场前面等着红灯。这个时间段正好是高中生放学的时间，一水儿穿着蓝色和紫色校服的学生从于聲身边走过，聊得内容无非是明星爱豆或者哪个学校出了哪个八卦。
　　“于聲？”一道女声从他身侧出现。
　　少年偏过头，微长的刘海被风扬起，露出那双好看的，充满疲惫的眼睛。
　　苏小背着书包站在于聲的身侧，女孩子身后的马尾辫摇了摇，她目光上下打量着于聲问道：“你也不上晚自习么？”
　　“嗯，有点事情。”于聲的手指很轻地勾了一下刹车，随后视线落在前方的红绿灯上。
　　在苏小的印象里，这个人一直是个热闹的，哪怕有条狗从他身边路过于聲都能跟着搭咕几句。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苏小笑了一下，“对了，我听说萧寅被表白了，他什么反应啊？”
　　于聲抬着眼皮，听见这句话后，心里兀地一跳。
　　“于聲！你他妈喜欢男人你恶不恶心！”
　　“他...挺好笑的。”于聲冷笑道，“苏小，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小跟于聲是初中同学，虽然相处的时间很久，但是大部分的时候是聚会或者有向漾在场的时候两个人才会偶尔搭上话。
　　话从于聲嘴里出来之后他才回过味来，眼看着红绿灯的时间逐渐缩小，于聲连忙打岔：“我就随便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说完便撒丫子狂蹬自行车从苏小的视线中逃脱。
　　苏小的唇半张着，等过了一轮绿灯才算琢磨过味，周围人潮拥挤，下了班的社畜着急奔向地铁，放了学的学生不紧不慢地走向公交站。
　　她站在人群中央不声不响，过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气音。
　　“我的表白很让他觉得好笑么？”苏小很轻地眨了下眼睛，一颗泪珠没憋住滚落下来，“还好没写名字...”
　　于聲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小区的路灯开着，吃晚饭的大妈正在公园围坐打算到点跳广场舞。
　　少年拧开房门，黑不咙咚的客厅让他心里一慌。
　　赵晚是一名大学的美术教授，上她的课比登天还要难。这几天东窗事发，她不得不请了几天的假，于聲算了算时间，按道理来说就算赵晚去上班了，现在也应该回家了，家里绝对不会是这样子。
　　他反手关上门喊了两嗓子‘妈妈’，没有人回复他。
　　少年打开客厅的灯光，花瓶里的花已经干蔫，绿色的水渍透过玻璃瓶映入于聲的眼帘，少年抿唇揪着花枝将花挑出来，动作执行到一半，鼻尖猛然飘来一股恶臭味。
　　灯光有些炸，于聲轻轻眨了眨眼，水雾陡然冒了出来。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孤儿。
　　想法刚冒出头，只听主卧传一声破碎声。于聲随手把花瓶一放，随后火急火燎地朝着房间奔去。
　　“妈...”于聲推开房门，看到的是赵晚坐在阳台悬空的吊篮上。
　　女人穿着一袭黑色长裙，衬得白皙的皮肤更显病态。原本收拾精致的长发，现在也被潦草地扎成一个揪搭在脑后，小腿处有划伤的痕迹，血珠汩汩往外冒。
　　而她的脚边有一个碎掉的相框。
　　赵晚听过声响后偏过头，充满疲惫的眼睛弯了弯：“回来了啊...那什么，我忘买菜了，你自己看看点点外卖吧。”
　　说完女人上半身向后仰，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于聲没吱声，抬脚走到赵晚身侧蹲下身将相框拾起来。
　　那是赵晚和于周海的年轻时的合影，于聲记得很清楚，于周海跟他说过，这是他和赵晚的第一张双人合照。
　　照片上的女生手上抓着一块画板放在身前，青涩的脸庞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头微微偏向男人的肩膀。而于周海呆愣地站在一旁，只知道挺胸昂头，脸侧的红晕暴.露了他紧张的事实。
　　于聲把照片从破碎的相框里小心拿出来放到赵晚的手心里，他哑着声线小声说道：“妈，我爸很喜欢这张。”
　　赵晚红着眼低头看向手心里已经毛边了的照片没忍住抬起拇指轻捻了几下。
　　少年蹲在地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捡起掉在地面的碎玻璃，指尖的疼痛感暂时让他麻木。于聲收拾完后站起身走出卧室，他打开橱柜，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几袋方便面。
　　于聲皱了下眉头，抬手拿下两袋看了眼日期。
　　他不喜欢吃方便面，也不喜欢吃速冻的食物，就连平时在网吧也是其他人啃泡面，于聲自己订份盖饭在旁边闷声吃。
　　他问过梅弄要不要一起吃饭，他记得梅弄摇了摇头，说“在网吧不吃泡面就没有那味儿了。”
　　梅弄说完牵着嘴角笑了笑，少年白皙的手指点着桌面，眼神打量着于聲，语气不紧不慢道：“小耳朵，我发现你是个好学生啊。”
　　于聲挑了下眉间，扬起下巴语调上扬道：“怎么说？”
　　“不喝酒，不抽烟，不乱吃东西。”梅弄想了想，“除了往游戏里疯狂氪金以外，好像没有别的了。”
　　于聲冷哼两声，随后抬手又往游戏里充值了五百块钱买了个橙武。
　　梅弄叉了一叉子方便面，他看着于聲电脑屏幕上的武器忍俊不禁：“小少爷，一个月零花钱多少啊这么造？”
　　“我喜欢这个，”于聲扒了口饭，“橙武啊哥，谁不喜欢橙武？”
　　于聲说着抬起左手夺过梅弄手边的鼠标，笨拙地点开他的背包，页面卡顿了一秒，随后屏幕上列出几排武器，几乎每个职业都有。
　　每个都是于聲没有见过的，少年小小惊呼一声，随后瞪圆了眼睛凑到电脑屏幕前去看：“哥，你这也没少氪啊，都是我没见过的高级武器。”
　　梅弄笑了一声，他抬起手呼噜了两把于聲的脑袋：“我唯一一次氪金就是买了张改名卡。”
　　“那你这堆武器怎么搞的？”
　　“自己做的。”梅弄的手掌覆盖在于聲的手上，“回头给你也做几件。”
　　......
　　于聲垂着眸子撕开手上的包装袋，手上力度偏大，方便面的碎渣蹦了出来，差点崩了于聲一脸。
　　少年娇惯了，别说做饭了，就连菜都没自己洗过几回。
　　现在煮袋方便面都可以说是人生中第一次下厨。
　　中间的过程和心路于聲全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方便面煮糊了。
　　一口下去全是煤气的味道。
　　感觉多吃两口都会中毒。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得开心，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