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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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放着缓慢的抒情歌曲，梅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抿着咖啡，眼睛没有离开过面前的电脑。
也不知道凌杰抽了什么疯，原本给梅弄定了休假，突然又把人拽起来加班。
咖啡厅里不知道有什么活动，一旁的深色皮质沙发上坐着许多来打卡的学生和女士，都无非举着手机四处拍拍或者自拍。
“你好，”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走到梅弄的面前。
梅弄抬起眼睛看着她，从样貌上看，应该是大学生。男人勾起唇角礼貌地回应：“你好，有什么事情么？”
女孩子红着脸从怀里掏出手机：“可以加一下微信么？”
“嗯？”梅弄看着女孩子手机上的二维码一时间有些无措，他无奈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爱人了。”
“啊，这样子啊...”女孩子收回手机，连忙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你长得很好看。”梅弄说完继续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来回跳动，看得他头大。
咖啡厅的大门被人拉开，清脆的铃铛声响回荡在偌大的店铺内。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的年轻人走进来，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就算是大白天看起来也仍然像是一个贼。
于烈的视线在店内扫了一圈才注意到坐在靠窗边上的梅弄，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男人摘掉面上的口罩坐在梅弄的对面喘着粗气没好气地问道：“找我来干什么？”
梅弄打开手机递给于烈：“你看喝点什么，我觉得我们今天的对话会很长。”
于烈垂眸看了一眼，依旧搭着脸问道：“你要问什么？”
“你高中是七中的吧。”梅弄敲了敲电脑平淡的说道，“我看过你的信息，高中是七中，大学是天美。”
“你很早就认识了于聲对吧。”梅弄说着手指隔空点了点手机屏幕，“喝什么点吧，当我请客了。”
于烈恹恹地扫看一眼梅弄的手机屏幕，他抬起手把鸭舌帽摘下来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于聲高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梅弄点了点头，“我很想知道。”
“你凭什么要知道？”于烈冷笑道，“出事的时候他一个人全担着，现在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要扒出来伤他心么？”
于烈看着梅弄的脸，逐渐欺身向前，手肘怼在桌子上，小声地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要让于聲喜欢你？”
梅弄眼睑下耷，嗓音有些沙哑，“算我求你。”
于烈看着梅弄的眼睛，一时间心里的火气像是丛生的藤蔓般嚣张，他胡乱点了杯冰美式，随后把手机还给梅弄：“我把事情告诉你不是看你可怜，不是看你求我，我是要让你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于烈看着窗外碧空如洗，心里发堵，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于聲他爸死了。”
......
高二的时候四个人难得凑在一个班，当年年纪小，于聲坐在梅弄的身侧，连牵个手都要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去挨个碰一遍后才鼓起勇气去十指交叉。
对于那一年于聲最深的印象就是自己只要去碰梅弄的梨涡，对方就会握着他的手亲他的唇。
慢慢地这成为了一个习惯，也成了一个暗示。
陈娟因为工作原因被调去了其他学校，孙默也成功管理了一班，当七中实验班的班主任。
萧寅依旧会在上课的时候打瞌睡，一下课就跑来问于聲和梅弄问题。
而纪琛忙着家里老人的事情身心疲惫，整个人上学的状态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向漾时不时不给他补习一下，得亏纪琛上进，不然高三的时候都轮不到一班了。
后来纪琛的生活恢复了正轨，于聲也不知道这人哪来了个弟弟，天天挂在嘴边。
下学期的时候梅弄和纪琛两个人去参加集训了，于聲想走艺考的路便没有一起去物理集训营，只留下他跟向漾两个人在一班互相督促。
萧寅有时候会来跟他客套两句，更多的是问问题。
直到2020年四月十五日。
赵晚女士坐在饭桌上一边帮于聲盛汤一边给他灌输当一个艺术家是多么多么的好，于周海坐在一旁听着母子俩拌嘴乐呵呵地舀了勺汤喝。
于聲听完妈妈的话呵呵两声：“但我不喜欢那样，妈，您不感觉那样像个被捆起来的野兽么？”
“不会啊，你想想，你是一个艺术家，以后开画展的时候多有名气啊。”赵晚说着给于聲夹了一筷子菜。
于聲撇了撇嘴：“可是只要我的作品够好，我的名气有那么自然就会大，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很难画好。”
赵晚叹了口气：“那你想做什么？”
于聲想了想，自己前段时间看漫画的时候留意过那个公司，也查过。
“YI漫社。”
“哦，没听过。”
于聲蹙眉：“我有预感，他以后会很牛，我看过里面的作品，真的每一个...”
于聲话没说完便被赵晚堵了回去：“儿子，吃饭，别聊这些。”
“......”
于周海听着他们俩的对话笑了笑，没忍住跟赵晚念叨：“你呀，孩子也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要再用你那套固住他了。”
赵晚笑吟吟地加了块土豆放到于周海的碗里：“吃饭，别说不该说的。”
于周海马上把土豆吃进嘴里不再吱声。
“我不吃了，没胃口了。”于聲站起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妈，我还是那句话，您别定义我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晚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拍了一下于周海的肩膀：“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他这哪有一点成熟的样子！”
“okok，亲爱的你慢慢吃，我也该走了，公司临时有点事情。”于周海站起身安抚了两下赵晚的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孩子大了，咱们也没有办法...”
“滚！”赵晚恨不得抄起拖鞋甩于周海的背上。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赵晚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啃着西红柿看电视剧，看得正开心，手机铃声兀地响起，赵晚心里一跳，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眼联系人，是纪林打来的。
“喂？老纪咋啦？”
“喂，晚姐，”对面的声音捉急，赵晚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对面声音带上了些哭音，“晚姐...你带着聲聲来趟三医院...”
赵晚心猛地跳动，她抓着电话问道：“出什么事了？于周海呢？让他跟我讲话！”
纪林的声音哽咽，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后，电话那头传出一道着急又干脆的声音：“嫂子你快来吧，待会儿就看不见海哥了！”
赵晚手上无力，手机摔到地板上被砸出一道裂痕，女人扯掉脸上的面膜大声喊着于聲的名字。
于聲永远记得这天，他的老父亲躺在病床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于周海，虚弱得毫无生气。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父亲永远都是对自己有脾气，像一个固执的小老头一样。
他只有在赵晚面前才会放下脾气，做一个家庭煮夫。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侵蚀着他的身体，于聲看着赵晚跪在地上握住于周海的手开始哭，不知怎么的，他没有那么大的情感，他好像是一个没良心的儿子，连眼泪都留不出来一滴。
“于聲...”赵晚的哭腔很闷，“给你爸磕头...”
于聲走到赵晚身侧跪下，脑袋磕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哭了出来。
眼泪像是关不住的阀门，破碎的哭声在房间内极为明显。
赵晚咬着唇把于聲扶起来，然后开始磕第二个头。
人的情感很微妙，在面对生离死别这件事情上，很少会第一时间落泪悲伤，往往是某个细节导致情绪的崩溃。
于聲磕完头把自己关在病房的卫生间里的放声痛哭，少年揪着自己的白衬衣哭得喘不上气，他知道，自己以后没有父亲了。
他的家再也不会完整了。
处理后事于聲歇了一个星期，等他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萧寅不再来问他问题了，反而每次过来都带着戏谑的笑。
某天于聲收拾书桌，从里面掉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封。
萧寅眼疾手快，在他之前捡起来。
“想不到啊于聲，还有人给你写情书了？”萧寅说着去撞他的肩膀，手上拆开信封，“是别人写给你还是你写给别人啊？”
于聲心累不想管这些事情，他伸出手对着萧寅没脾气地说道：“还给我。”
“不行，我捡到的我得看。”萧寅说着抖开信纸，少年跑到讲台上拿起一旁的麦克风一点点说道，“你好，我暗恋你很久了。”
于聲站起身喊了一嗓子萧寅的名字，这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他现在一着急眼前有点发黑，双腿甚至无力，整个人瘫在座位上。
“这些日子你经常来找我问问题，慢慢地我心生暗愫，”萧寅啧啧道，“今天我写这封信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喜欢你。”
“萧寅，和我在一起吧。”少年的声音愈来愈小，他震撼地看着于聲。
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向漾搬着物理卷子从教室外面走进来，还没反应怎么回事，就听见萧寅的声音。
“于聲，你他妈喜欢男人你恶不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