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龙》吴若离

9、第 9 章

　　她去看外婆，这两天他就抓紧时间处理音乐节的事。
　　她一回来，就给他发了信息。
　　尚佑虞赶紧完事，找她去。
　　“我给你带了一点东西，是外婆那边的特产。”
　　哪里是一点呀，两大包，全是给他的。
　　晚上回去，尚佑虞打开包，噢哦，很多吃的，还有衣服——衬衣加西裤，两套。
　　他嘿嘿乐好一会，这是什么特产呀，明明是对我好，偷偷找的理由呗。
　　他琢磨着：她送了礼物，主动表白了，那我之前准备的礼物也可以理直气壮送了吧。可是她能用外婆特产当理由，我怎么送？
　　尚佑虞不知道为什么平常怼天怼地的自己，一想到要面对面去表白自己心意，就特别忐忑，特别紧张。
　　他拎着纸袋到办公层，纠结了一上午也没想好怎么和她说。
　　内线电话闪。
　　“陈总监有事。”
　　“让她进来吧。”
　　陈丽菁进来简单报告了七八月预定和往年对比情况，要起身前，再次继续自己的红娘事业。
　　“小雪在外面，你什么时候忙完了，一起吃个饭吧。可不是我多事，你妈特意拜托的，我就是个跑腿的。”
　　尚佑虞头疼，握拳轻轻在桌上敲了敲，说：“那你再跑个腿，把人领走，顺便告诉我妈，我有老婆了，没打算找小三。”
　　这家伙从小就爱胡说八道，小正太时期就不讨喜，陈丽菁当然不信，不过现在不好得罪他，只好起身出去，还如他所愿地把谭芙雪哄走了。
　　尚佑虞正在琢磨一点事，手机响了一下，点开一看，是谈芝莘。
　　ZZ：我今天去伯父家，你不要等我。
　　Hey Jude:好的。
　　他看看脚边那个纸袋，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很怂。

　　原本以为第二天能见，可他凑巧有事，必须去一趟新店，因为渣爹那边搞事情了。
　　Hey Jude：抱歉，芝芝，我要去东冧一趟，今晚不能过来。
　　ZZ：好的，我在家搞一下卫生。
　　Hey Jude：嗯。
　　东冧店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有客人在酒店住了三天，投诉每天应该更换的床品，实际上并没有更换，证据非常确凿，他滴落的一点鼻血，第二天仍在，位置一致。
　　这边负责客房服务部的是尚佳虞，客人投诉，他不仅不道歉，还反要告人蓄意讹诈。
　　东冧店的负责人就是挂的尚霖涧的名，他当然要护着他的大宝贝。
　　客人气到扬言要曝光，还好酒店有员工机警，帮着安抚，并且把电话打到这边来说明了事态。
　　这事不管是媒体干预还是执法干预，对酒店影响都会很大，人人都会怀疑店大欺客。
　　尚佑虞挂完电话就带着尚友斌一块过来，临走把纸袋拎到岑枫桌前，有些尴尬地说：“帮我做点事，把这个送到谈小姐家。”
　　岑枫站起来，接过纸袋，小心地放到自己座位后方，问道：“是昨天那个谭……”
　　昨天他给谈芝莘打电话时，岑枫和尚友斌都在旁边，尚友斌还调侃他和女朋友说话捏着嗓子，怪里怪气。
　　尚佑虞觉得自己在送礼物这事上的怂有点丢脸，忙打断说：“是，地址我等下发给你。”

　　知道尚佑虞此刻心里存着火气，尚友斌怕他飙车，坚持由自己来开。
　　尚佑虞并不气，有人开车，他乐得偷闲，一落座，掏出手机编辑了地址，发给了“岑”。
　　心事了了，他心里踏实了些，开始跟堂哥吐槽。
　　“就这么点破事还要我们出面，你说，我哥脑子进水了吧，非要开这家店。”
　　那么大个酒店，这么点小事的公关都做不到位，尚友斌确实也很无语。
　　开酒店的，一年下来投诉不知道有多少，没见过这么傻缺处理的。道个歉，批个责任不到位的职员，给人点经济补偿，好声好气给个承诺就完事。非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死杠，尚佳虞是完美继承了尚霖涧的“好”脑子。
　　“这边这样撂着也不是个事，总不能一点动静就往这边跑。不过，你爸不走，管理就到不了位。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原本东冧店的负责人是准备在外面请专业的酒店经理来担任，挖人行动才刚要开始，尚霖涧就要死要活，作为允许陈瑶音叫幼子回来上位的条件，就是东冧店必须他来。
　　陈瑶音应了，她想的反正这边是总公司，能管着分店，他们要了东冧店也没什么用。
　　尚佑虞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再次说起自己上次的怀疑：“你觉得尚佐虞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又来了！尚友斌觉得吧，尚家的男人，也就尚佐虞脑子正常点。不过这位从两岁开口说话起，就没怎么正常过。他已经习惯了，所以只淡淡地说：“不会的，他是最爱这酒店的那个，不会希望酒店垮掉的。”
　　“所以理论上酒店变差，他应该会着急。”尚佑虞说这话，语气里满是疑虑，显然还在怀疑那个事。
　　尚友斌叹了口气，说：“以前酒店也有过严重的公关事故，他碰巧重度肺炎在医院，拔了针就回来处理，一丝犹豫都没有。酒店能有今天，都来自于他的努力。”
　　尚佑虞没说这个，又跳过话题问起另外一件事：“斌哥，你恨不恨尚霖涧？当年伯伯的事……”
　　尚友斌沉默了一瞬，很快回答：“恨他做什么，本来就是意外。你们家收留我，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忘恩负义？”
　　尚佑虞嗯了一声，说起尚霖涧：“如果把东冧店给他，你估计能切断关系吗？”
　　“当然不行。”尚友斌立刻接口道。
　　尚佑虞没说话，等着他说明原因。
　　尚友斌停了片刻，把刚才焦急的语气转掉，平静地对他说：“不管怎么分割，就算他改名，别人都会把东冧店和我们看做一体。东冧店出什么事，我们也跟着完蛋。不分出去，至少还能辖制一下。你……不要轻举妄动，多和家里商量一下。”
　　家里还有谁呢？只一个不到七岁的尚珞珈还有被人忽悠来忽悠去的陈瑶音而已。
　　所以能商量的，都在这车里了。
　　尚佑虞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说：“我就是盲目乐观地想一想。嘿嘿，你别往心里去，尚佐虞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弹起来揍我一顿。”
　　尚佑虞小时候没少被他哥收拾。
　　往茶壶里撒尿，尚佐虞用挠痒的不求人追着他抽了一下午。
　　骂化妆的陈丽菁是丑八怪，尚佐虞将他按在地上，用墨汁抹一脸。
　　大半夜翻起来吹唢呐，尚佐虞将他锁在厕所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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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瑶音很忙，忙着打扮和刷形象。尚霖涧两头跑场唱大戏，自然更忙，宝贝疙瘩比尚佑虞还大几个月呢，哪里顾得上家里这个他。
　　尚佐虞就归大四岁的哥哥管。在教育弟弟这事上，尚佐虞信奉的从来不是讲道理，而是错了就揍，揍怕了自然就会改。
　　而那么巧，尚佑虞信奉的是要挨揍就跑，跑不过就硬扛，扛不过，下次就背着他哥，总之，该干嘛还干嘛。
　　尚友斌没笑，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佑虞，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结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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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问你事业上，你不是不想管酒店吗？”
　　“哦，到时候想做什么做什么呗。”
　　有些事，嫉妒不来，尚友斌又沉默了。
　　“喂，哥，就我女朋友那事，第一份礼物……我让岑枫给我送，合适吧？”
　　尚友斌“啊”了一声，似才回神，然后说：“送的什么？”
　　“我挑了个包，经典款，百搭的，省得她难费神。”
　　“嗯。”
　　尚友斌没接话，尚佑虞着急，再问：“礼物没亲自送，这合适吗？”
　　合不合适的，问题不在这吧。
　　“你自己不敢送，那还能怎么办呢？佑虞，你平常胆大包天，怎么这么点事又不敢了？”
　　尚佑虞承认自己有点怂，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她失望或者不高兴，怕得很。”
　　这怕是真爱了，要按他平常的思路：管你喜欢不喜欢，送了再说，不喜欢就再送呗，没准还能当面怼人。现在他这怯怯的心思，不过是太在乎了而已。
　　尚友斌实在没想明白，这么一个寡淡的女人，身材甚至平板得有点无味，是怎么拿下这家伙的？
　　“佑虞，你在外面这么些年，不会还没……”
　　“没谈过。”尚佑虞在这事上特别在意，直接抢答。
　　“不是，”尚友斌轻咳了一声，接着问，“我是问你有没有和女人睡过？”
　　尚佑虞没有立刻回答，人往后面一靠，闭上眼睛有些懊恼地说：“我下了飞机，憋着一泡尿冲去厕所，就撞见有人毫不避讳地在那办事。MD，把我给恶心吐了！”
　　那会他多大呢？尚友斌回忆了一下，14还是15吧。尚佐虞狠心，帮他存了学费，再给他兑了一点路上用的现金，直接打发人走了。
　　所以人生地不熟的小少年，一落地就受到这样的冲击，难怪能在开放的国度保留住他的纯真。
　　“也不尽是这样，这事还是有乐趣的。”他保证，是个男人都喜欢。
　　“完蛋，你说我会不会不行啊？”尚佑虞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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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佑虞心急啊，接着念叨：“我得上医院看看去。”
　　尚友斌忍不住了，哈哈笑起来。
　　尚佑虞给了驾驶座位后背一拳。
　　尚友斌收了笑，说：“你找个女人试下，不就知道了。”
　　这种事，尚佑虞一听就嫌弃地说：“恶心，我可没打算和别的女人做。”
　　真纯情，这可不像尚霖涧的种。
　　陈瑶音他们以为尚霖涧就陈霭这一腿，其实这么些年，尚霖涧打的野食，至少两位数是有的，不过最长久、最稳当是这位而已。
　　“那哪天和她试试不就成了？”
　　尚佑虞摇头，说：“那可不成，这事得水到渠成，她又不是工具人，怎么能随便拉来试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还是上医院吧。哈哈，估计会上新闻头条。”尚友斌调侃。
　　他是开玩笑，尚佑虞却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还郑重地回答：“对，还是这样保险，找个私立的，包个时间段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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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打算呢，尚佑虞失笑，想到他之前说的“结婚”，又逗他：“你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关她什么事？”
　　果然很尚佑虞。
　　“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你确定？”
　　“怕什么呢，又不住一块，要是我妈找事，不是有我嘛。”
　　他怀疑，他的芝芝根本吵不起架来，跟她自己有关系的事，她好像真的无所谓。那两个垃圾利用过后甩了她，她提起来风轻云淡的，惦记的只是几个对别人来说答案很明显的疑问而已。
　　想想她的脾气，婆媳关系，好像确实不是什么难题。
　　“你想好结婚的事了？”
　　“结婚有什么事，她答应了不就成了。”
　　呵呵，毕竟是从没有婚俗要求的国度归来的小菜鸟，对ZH传统一无所知啊。
　　“现在结婚，要有房有车，婚戒首饰彩礼婚宴，这些你都没想过？”
　　“哦，”尚佑虞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接着说，“你说的对，是得考虑买个房了。外面那房子卖掉算了，就是东西运回来有点麻烦啊……”
　　东冧店的建筑尾款有一部分是他填的，所以，这是真的……没什么钱了吗？
　　尚友斌没再继续问，从后视镜看到尚佑虞皱着眉头认真盘算的样子，他嘴角悄悄上扬，降低车速进了服务站。
　　“上个厕所。”
　　尚佑虞没下车，只是在他返回车上时，顺嘴问了句：“人多吗？”
　　尚友斌一顿，随即点头说：“嗯，等了会，顺便抽了根烟。”
　　“少抽点，不健康。”
　　尚友斌没接话，发动车子驶出了服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