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龙》吴若离

7、第 7 章

　　今天谈芝莘休假要回伯伯家，尚佑虞晚餐无处可去，干脆约了尚友斌和岑枫一块吃个饭，就在酒店B栋的西餐厅。
　　悠得主旨是中式园林风格的度假酒店，客房装修和公共布景都是走中式古风，因此西餐厅人并不多。
　　他们三人占了餐厅一角，开了一瓶尚佑虞自带的红酒，边吃边闲聊。
　　第一次动心，尚佑虞时刻惦记着谈芝莘，聊了一会酒店的事，他正准备问点恋爱攻略，瞥见餐厅入口进来了两个女人，立刻闭了嘴。
　　那两位正是下午被他“请走”的陈丽菁和那什么腾勃千金。
　　前两天，陈丽菁识相地还了两千万给他妈，还承诺会尽快再还一些。
　　尚佑虞心情好，所以陈丽菁领着人到自己跟前，他没有发脾气，只和和气气地说：“小姨，我们在谈公事，就不跟你们共桌了。”
　　陈丽菁知道这事急不得，这小混账口气软了些，就是好现象，她多领着小雪到他跟前刷个眼缘就好了。所以，她笑着说：“嗯，我和小雪不打扰你们。”
　　谭芙雪矜持地朝三个男人笑笑，权当打过招呼，又跟着陈丽菁走了。
　　尚佑虞瞧不来这股扭捏劲，低头看杯里的酒。
　　尚友斌故意逗他，说：“这位……”
　　尚佑虞太了解他，这是要调侃自己，他赶紧打断，“嘿，别乱说。”
　　尚友斌揶揄：“哟哟哟，随便说说都不行啊！”
　　“就是不行。”
　　岑枫看看尚佑虞，再看看尚友斌，知趣地没问，专心用餐。
　　岑枫是尚佐虞的亲兵，完全可信任。所以尚佑虞没有避着他，直接说：“我这小姨，心思多着呢。谁给钱，就跟谁亲。”
　　岑枫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说：“尚总出事前也说过这句话。”
　　尚总指的尚佐虞，尚佑虞虽然坐了这个位，却不乐意别人叫他这个，生怕叫了就要把自己捆在这位置上一样。
　　尚佑虞立刻就噗一声，接着说：“是吧，所以我说早点开了她才好。”可惜他妈不同意，他的朋友也不建议他现在就这么做。
　　尚友斌摇摇头，端起杯放到嘴边，沾了下唇又放下，让杯底落在手心托着，垂眸道：“她你现在动不得，她下去，上来一个谁？牛鬼蛇神，谁知道是不是那面的。”
　　尚佑虞满不在乎地说：“肯定另外找人。”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佑佑，说实话，酒店早就有些问题了，只是这里才一起爆发出来而已。”
　　包括他，整个酒店管理层都是亲戚带亲戚的，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尚佐虞或许在商业上有天分，但管理上，太过心软太讲情面，当断不断。而尚佑虞就是太不讲情面，想断就断，只按自己性子办事。如果两兄弟的性格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一提起这些，尚佑虞就郁闷，又噗了一口气，有些丧气地说：“真TM烦，就这破玩意，还要抢来抢去。”
　　因为不是谁都有你的天赋，能轻松挣到钱的。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父子反目的，眼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希望你哥快点好起来吧。”
　　所有指数都正常，就是没法清醒过来。尚友斌知道尚佐虞这人韧劲强，坚信他肯定能醒过来。而车祸原因，至今都没有下文，警方调查过，车厂那边也来人做过鉴定，都没查到车子到底什么故障。但监控显示和事后检查，都证明了出事时，尚佐虞没有毒驾或酒驾，监控里他一脸惊恐和为难，明显的清醒状态，车子却没有一点刹车痕迹地撞上了护栏。
　　尚佑虞比谁都盼着他哥快点正常，说：“最迟年底，要是那会他还不醒，我就把这位置丢我妈，要不就把这破玩意卖了。”
　　他看着对面的堂哥，灵机一动，说：“要不，斌哥，你来。”
　　说到这，他一拍手，兴奋地说：“对对对，怎么开始没想到呢，我妈应该也会同意的。哈哈，斌哥，明天就你上。”
　　尚友斌他爸去得早，妈整天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一直住疗养院，所以尚友斌结婚前一直是住在他们家，和陈瑶音也算亲近。
　　尚友斌和岑枫都被他这神来之笔给惊到了，好一会，尚友斌才开口说：“你又胡闹了。酒店是你们家的，我来怎么行！”
　　尚佑虞郁闷地嘟囔：“怎么不行了？你也是家里人，有什么不行的！”
　　尚友斌看着他，脸上有些动容，耐下性子哄他：“外人怎么看我，姑且不论，单说这样频繁地更换主事人，还是我这个外人，外面那些人就会猜测酒店要完蛋。你自己也看到了，往年暑假的房早都预订完了，今年，还有不少吧？”
　　尚佑虞一点都不愁的，满不在乎地说：“是我特意留出来一周的时间没开预定，我想弄个音乐节。”
　　噗，尚友斌口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他们悠得走的中式园林风，讲究的就是一个静、美、雅。这小胡闹打算把这里弄成个闹腾的乱糟糟音乐节？
　　“你开什么玩笑？要是这么吵闹，那些喜欢安静的顾客都会跑掉的。”
　　尚佑虞抽了两张纸递给他，说：“为什么不行？就总店这边开，喜欢静的可以订那边两店的房。你放心，策划已经在弄了，大概6号就能开预订。”
　　他这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尚友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郁闷地闭上了嘴，心想：也许酒店撑不到年底了。
　　岑枫小声插话道：“要不再考虑下，酒店以前从没搞过这样的活动，都是搞诗画展，花卉展之类的，只怕没什么经验……”从前都是斯斯文文的活动啊！
　　“凡事都有第一次，试试不就知道了。不都说有动有静才生动嘛，你们放心，就搞七天。”
　　这么重要的事，真能拿来试着玩吗？
　　岑枫和尚友斌心情一样沉重。

　　周日，陈瑶音一个接一个地拨他电话，尚佑虞全按掉了。
　　周一的晨会，尚佑虞正式提了这个事，立刻就炸了锅，没一个支持的。
　　尚佑虞看一眼堂哥，笑眯眯地再看向其他人，傲气地说：“放心，也没指望你们来出主意，你们只要照着做就行。”
　　他朝岑枫点头，岑枫犹豫了一下，起身打开了大屏幕，开始播放音乐节的策划。
　　播完了，众人不为所动，还是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工程部宋岑纠结了一下，率先举手示意。
　　“你说。”
　　宋岑勉强笑了一下，说：“我们酒店没有适合搭建这个舞台的场地，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尚佑虞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说：“你放心，有人来指导你们的。还有谁有意见？”
　　陈丽菁小声哼了一下，然后脸色不太好看地说：“这么大的花销，账上钱只怕不够，尚总是反对贷款的，也从不许动预订的账。”
　　尚佑虞噢了一声，并不看她那边，只说：“酒店一直在运营，生意不算太差，所以我很好奇，钱都哪去了？既然酒店这不赚钱那不赚钱的，干脆卖了吧。不是那什么公司，一直在想并购……”
　　陈丽菁一噎，赶快说：“只是有些不便利，计划着来，应该够的。”
　　众人都有话要说，可都沉默着，因为不知道这混账，又憋了什么坏主意等着他们。
　　尚佑虞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说：“开个玩笑，音乐节是要办，不过你们放心，不在悠得办。雷鸣，可以取消那个限制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尚佑虞收了笑，脸上恢复平静，看着他们呆若木鸡的样子，说：“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会吧。”
　　刚才是急，现在是气，什么样的混蛋能在周一的晨会上开这种玩笑!
　　起身离开的各位，无一不是憋着一肚子气。

　　尚友斌没走，留下来，一脸复杂地看着堂弟。
　　“坐吧。”尚佑虞声音恢复了正常，不再那么欠揍。
　　尚友斌又重新坐下，试着心平气和地问：“你……为什么搞这一出？”
　　尚佑虞双手搓搓眼眶，老实回答：“我怀疑尚佐虞是装病，试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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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佐虞要是没出事，怎么舍得在这节骨眼上丢下酒店不管？
　　尚友斌先是惊，接着是无语，叹了口气，说：“佑虞，这酒店是你哥的命，他不可能……你想想，他要是装的，对他有什么好处？”
　　家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位胡闹起来作天作地，他要是尚佐虞，但凡有一丝意识，爬都要爬起来。
　　尚佑虞摇摇头，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笑着说：“我就是随便猜的，算了，反正事都这样了，先这样吧。”
　　尚友斌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主动说：“我给婶婶打个电话吧，先前我多嘴和她说了一句，没准正着急呢，是我不好。”
　　尚佑虞笑了一下，说：“没事，等会我给她打个电话就是了。我要去剧院，你有空一起吗？”
　　“你真要搞音乐节？”
　　“当然。”这破酒店现在是开支大，收入一般，又不怎么挣钱，浪费他时间而已，当然要干点别的，能挣就挣，不能挣就当娱乐。
　　尚友斌抬手摸摸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起去看看吧，别一天到晚守着这坑。”尚佑虞再次邀请，堂哥对酒店太在意了，兢兢业业这么些年，一步不离的。
　　尚友斌摇摇头，闭眼道：“刚回来，手头上还有不少事。”
　　“那行吧。”尚佑虞耸肩，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起身出去了。

　　尚友斌不去，尚佑虞叫上了岑枫，总要有个人帮他干那些客套和磨嘴皮子的事。
　　他要租的是剧院的露天广场，剧院位置好，夹在体育馆和烔山公园之间，四周空旷。音乐节噪音大，当然不能太靠近生活区。
　　承办音乐节的团队先来踩过点，确认过地方合适。他来，是做最后确定，还有签约这事。
　　虽然天气预报确认过，但毕竟还隔着这么多天，而且夏天要有雨，就是急雨，凑合都不成。他喜欢事事百分百确认，所以还想沟通下，把剧院最大一个室内场也要一起租下。
　　这个场有人正在排练，而且还是熟人。
　　谭芙雪对扮演波洛涅斯的曾明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飞快地从台侧跑下来，笑盈盈地对尚佑虞说：“佑虞，你来啦，不好意思，我这还要排练一会。”
　　尚佑虞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岑枫看了一眼谭芙雪，和剧院负责人一起跟上尚佑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