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龙》吴若离

16、第 16 章

　　尚佑虞没有再回到车里，他一路快跑，冲到谈芝莘家楼下，也许那都不是她的家，只是用来骗他的一处布景而已。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他满腔的怒火，即将爆发，他甚至忘了自己有钥匙，冲上楼后用力地把门捶得砰砰响。
　　谈芝莘开了门，看到他后明显愣了一下。
　　尚佑虞盯着她，谈芝莘终于开了口，指指放在门口的行李箱，说：“小虞，你的衣服在这里，我这不能住了，我……”
　　尚佑虞恨恨地盯着她，弯腰抓住箱子的拉杆，直接打断她：“谈芝莘，我们之间完了，再见，不对，再也不见！”
　　谈芝莘愣愣地看着他，咬着嘴，眼里包着泪。她不敢眨眼，就那样倔强地挽留它们，好像留住了它们，就能留住他，留住这段感情。
　　而他在等她道歉，等她坦白，可是等了良久，只等来她一个“好”字。
　　尚佑虞失望至极，把行李箱朝下用力一推，任它在楼梯上刮擦着滑下去，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行李箱在拐角处停下，他跟上去，伸脚就踢。一到楼下，他直接将它甩进那个大塑料垃圾桶里，空着手冲回车上。
　　他尚佑虞，居然无处可去，MD！

　　尚佑虞走了，谈芝莘蹲下身，将脸埋在腿上，放任眼泪自由。
　　所以那个人说得对，她谈芝莘就是这样的命，克父克母，不配得到别人的爱，注定孤独。
　　这是命啊，她再难过再伤心，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起身关好门，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放心，我要等的人已经等到，房子可以腾空了。抱歉，耽误了你们几天的时间。”
　　她自己的东西早就已经收拾过了，她把大的那个行李袋挂在箱子拉杆上，再拎起另外两个，不舍地环顾了一下这套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
　　然后她打开门，带着所有行李，按了电梯向下的键。
　　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尚佑虞一口气将车开回酒店。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岑枫却没走，电梯门一开，岑枫就起身小跑过来。
　　尚佑虞此刻和严重社恐似的，一看到人就发憷，立刻竖起手掌对着他。
　　“别说话，我现在头疼得要炸，你下班去，剩下这些事，你都不要管。”
　　岑枫倔强地留在原地没走，音量很大地说：“尚先生，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对不起，我……”
　　尚佑虞一听“坦白”两个字就心惊肉跳，全世界都在糊弄他，连岑枫也要吗？
　　他拉开门，砰地一声，把门使劲甩上，反锁了，然后躲进卫生间里。
　　MD，MD，MD，他就不该回来，逍遥自在多好，单身无情无义多好！
　　察觉到自己眼里有泪，小混账不能丢了最后那点架子，他打开喷头，坐在下面任它冲刷自己。
　　一个喷嚏把他打醒，他爬起来，找了套备用衣服换上。还有仗要打，由不得他放肆、颓废。
　　尚陈两人当然不可能就靠那点舆论把他轰下来，他们的后手在财务这一块。这个事在确认过尚佑虞“没什么钱”的前提下，特意留着等他回来了再进行。这样做，既能达到逼迫他自动下台的效果，又不会对酒店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
　　尚友斌谋划多年，不会因为尚佑虞那番话和那份所谓的调查报告就临阵退缩。他从尚佑虞办公室退出来，就给陈丽菁打了电话。
　　两人这个坑，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开挖，一个财务一个采购，且在尚佐虞时期都属于重点保护对象。而后，即使尚佑虞对陈丽菁下得去手，也没动堂兄一分，因此，这事才能无声无息地做好局。
　　尚佑虞刚修整好心情坐下来，手机上是岑枫连续拨打和发送的信息：酒店凭空出来一个大债主，正是之前多次意图收购悠得的竞争对手舒意，对方的律师函已经送到。
　　尚佑虞起身开了门，对岑枫说：“给我。”
　　他接了律师函，快速扫过两眼，然后看向岑枫——他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岑枫看他脸色有些发白，而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他之前要说的那个，也许不该在这会提起。
　　珞江两家店，确实有盈利，但东冧那边刚起步，还需要这边拉扯，所以账上没什么钱，岑枫是很清楚的。
　　这数十笔累计高达八千万的债务，若是从前，不算难事。但背着东冧幼子的悠得，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尽管最近达到了一个小高峰，也不够坚强。
　　尚佑虞等了两秒，看他什么都没说，只盯着他手里的律师函，就不再停留。他把律师函折好，回办公室拿了点东西，出去了。
　　尚佑虞从小到大，被人欺负过，但无一例外地反击了回去。这钱他拿得出来，但这口气，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逆来顺受地憋了，还是那句话，气不撒，心脏要发霉的。

　　网上流言已经传了好几天，所以即使是在自家酒店，还是有人忍不住要对他投上“注目礼”。
　　尚佑虞冷眼回看，走到前台交代了几句就走。
　　所以，当收到消息的尚霖涧赶过来找他时，被前台告知：不在，不能入住，不转达。
　　尚霖涧最近被两个宝贝逼得焦头烂额。陈霭备受娘家人的责怪，宝贝儿子受不了别人指点，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打游戏。她就开始怨怪尚霖涧：为什么不早点办好离婚，为什么不早点把酒店搞到手？
　　现在尚霖涧自己的那张老脸被人撕成碎条，他也不能出门好不好？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一家”之主呢，只能遮遮掩掩，偷摸来见小儿子，让他来摆平。
　　不怪他不疼这孽障，有像防贼一样防爹的吗？
　　再气也没用，那混账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不见踪影，他能怎么办？陈瑶音那，他哪敢去找，她已经打了N次电话又骂又求，电话都挡不住她的眼泪洪流，吓得尚霖涧直哆嗦，立刻就挂了，再不敢接。
　　尚佑虞做完手里的安排，手机就弹出一个陌生来电，挂断又响，挂断又响，他直接拉黑了事。
　　心情太郁闷了，他刚回酒店，就摸出一瓶酒，坐在地毯上，对着窗外的夜景大口灌。
　　越想越难过，她怎么那么绝情！说好的单纯善良呢，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一半又不肯骗了？我还有钱，明明可以慢慢骗的，最好骗上一辈子。难道她不知道我孤孤单单好可怜的吗！他用力捶地，又难过又气，我都还没揭穿她的阴谋诡计，她居然敢轰我，岂有此理！
　　越想越气，他丢了酒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摸到手机，也不管现在半夜不半夜，找到她电话就拨了过去。
　　“谈芝莘，谈芝莘，你……”
　　她居然敢接电话，还客客气气地说：“我在。”
　　尚佑虞心一狠，威胁道：“谈芝莘，你不能骗了我的心又骗我的钱，要么回到我身边，要么把我送你的东西都还给我。包包、首饰、衣服，还有车，通通都还我！不还你就……你就还对我好！对，就是这样，必须和以前一样，不不不，得比以前更好，还得和我睡！必须的！”
　　谈芝莘听到第一句，心跳加快，先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部崩塌。可听到最后，她心里又凉了一截，想想他的处境，又满心怜悯，柔声劝道：“尚佑虞，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等你有空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你什么意思？太欺负人了你，谈芝莘，谈芝莘……喂，喂，喂！”
　　他一把把手机掼到墙上，手机掉落在地，他又赶快爬过去捡起来——万一她挂断电话后，后悔了，打回来呢？
　　幸运的是手机并没有摔坏，悲剧的是她一直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第二天上午，忙了一夜的尚佑虞头脑发胀，一看手机，又有陌生电话打来，他正准备拉黑，就收到了这个号码的信息：我是谈芝芗，接电话，赶紧的。
　　尚佑虞捧着手机盯了好一会，不敢拉黑也不敢接，等对方拨到第五通时，他才抖着手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谈芝芗劈头盖脸就骂：“大垃圾，快说，你把我们家谈芝莘怎么了？我还才知道，房子都换人了，我不管你用的什么阴谋诡计，你怎么卖的怎么给我还回来。我告诉你，我马上就去找律师告你！天涯海角，你休想跑。”她去看妹妹，结果门敞着，有人在那搞卫生。最重要的是那人说房子是他买来的。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诈骗犯同伙，尚佑虞火气被她点燃，MD，就连谈芝莘都说他有病，这不是欺负人吗？他立刻回敬道：“哼，我正要告你们诈骗呢，还团伙作案的。我告诉你，我送的那些东西价值很高的，就那两个包加首饰，总价就超过了一百万，还有那车……你们至少得坐个十年八年牢，你最好告诉你妹妹，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谈芝芗“噗”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讥笑道：“我还爱新觉罗、威廉王子呢，就你这穷瘪三，还整天幻想着自己是富二代了，我呸！你倒是提醒我了，你吃我家谈芝莘的，住我家谈芝莘的，这损失也得算，最要紧的是，房子立刻马上还给她！”
　　谈芝芗可不管他病人不病人，她只知道妹妹被人算计，急得恨不能立刻就跳到这王八蛋跟前，打他个半身不遂。
　　“你敢说你在哪不？来，我们一块，谁不敢报警谁出门被车撞死！”
　　“我就在悠得酒店，你随便问问就能找到，我在大堂等你，不来我立刻报警抓你们。”
　　谈芝芗挂电话之前还不忘再呸一声，收了手机立刻打车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