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龙》吴若离

17、第 17 章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指着鼻子对骂。
　　谈芝芗的手机响了，她揉揉鼻子，掏出手机正要挂掉，又换成了接通。
　　“谈芝莘，你是总统吗？忙到电话都不接了，别废话，赶紧的，来悠得酒店。这王八蛋说咱们诈骗呢。”
　　对面谈芝莘挂了电话匆匆赶来，一看到尚佑虞那发红的眼，想到他的“病”，立刻上前拉住姐姐，阻拦她对他的指责。
　　“姐，房子不是他拿去卖的，真不是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谈芝芗恨铁不成钢地甩开她的手。
　　谈芝莘叹了口气，虽然不太想说这个事，但总不能让本来就需要人帮助的尚佑虞背这个黑锅。她只能无奈地说：“房本和证件你都拿走了，他怎么骗？姐，真不是他。”
　　对啊，谈芝芗之前就是想到这点才没直接报警，总要套好话问出套路来才行，她特意带了录音笔在身上的。
　　“这王八蛋油头滑脑的，肯定是弄了什么假证卖掉的。”谈芝芗又转过去愤恨地盯着尚佑虞。
　　尚佑虞一眼不错地看着谈芝莘，并没有回嘴。
　　谈芝莘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他竟然还看出一点怜爱，因此根本顾不上暴怒不讲理的谈芝芗。
　　“姐，是……是伯伯卖的，没有征地那一回事，他给我签的，是房屋委托协议。”
　　“什么！”谈芝芗震惊到后退了两步，不再看着尚佑虞，转而盯上谈芝莘，怒道，“你蠢死了啊，你……”
　　尚佑虞听到她骂谈芝莘，生气地上前推了她一把，骂道：“你神经病啊，她不是说了，房本和证件你拿走了。房子是你爸卖的，是你们合伙骗她，还好意思骂她，我去你的！”
　　“房本和证件你拿走了”，“合伙骗她”，这些字重重地砸在谈芝芗心上。是啊，是她强行要走了东西，是她亲手交给她爸的。
　　谈芝莘说是她爸卖的，她没有怀疑，是因为最近家里确实不正常。她和张浩明商量过后，两家父母很快会了面，她爸开门见山就是问彩礼。这还不算，她回家和他们商量结婚的事，就听到母亲在房里指责父亲把家里留给她的嫁妆不知道弄哪去了。所以，如果卖房的那个人是他，再正常不过了。
　　她痛苦地蹲下来，捂住脸对谈芝莘道歉：“对不起，莘莘，对不起，是我害的，是我把你的东西交给了他保管。啊！对了，还有存折，存折，我现在就去要回来。”
　　她已经跑到门口了，又跑回来，向谈芝莘保证：“你放心，房子我会让他还给你的，我保证。莘莘，对不起。”
　　谈芝芗走了，谈芝莘勉强笑笑，向他道歉：“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
　　尚佑虞一把拉住她胳膊，就那样默默无声地看着她，眼里有指责，有留恋。
　　谈芝莘叹了口气，认真向他解释：“尚佑虞，我没有收到过你的东西，也不会要求你送这些。反正我们……你精神压力太大了，别把自己绷太紧，适当地放松一下吧。抱歉，我现在……自顾不暇，帮不上你了，再见。”
　　她把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掰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尚佑虞脑子里乱乱的，她的眼睛里，有从前的清澈，还有从前没有的忧郁，唯独没有心虚。
　　真有演技这么好的人吗？
　　岑枫百分百确认东西送到了她手上，而且刚收到礼物，她说很喜欢很高兴的，还顺便主动表白了不是吗？
　　他问过的，为什么不戴他送的项链，她说不习惯，这不是承认收到过礼物吗？
　　岑枫，对了，岑枫要和他坦白什么事来着？

　　尚佑虞抓抓头，立刻跑进员工电梯，用力地按着楼层键。
　　岑枫不在，他去了哪？
　　尚佑虞把手机掏出来，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找到岑枫的电话拨了出去。
　　打不通，好像从晨会上他宣布要卖掉酒店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他去了哪？
　　尚佑虞推开办公室的门，打开电脑，把已经查到的东西全部仔细地看过，然后倒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哼，尚佑虞，亏你还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结果人人都能耍着你转，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二蛋！
　　尚佑虞把资料里的一部分打印出来，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群发给那些人，然后自己一路冲下来。

　　他不是第一个到达医院的，陈瑶音在，一见他就开始哭：“佑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家里这个样子了，你要多上点心。”
　　尚佑虞一屁股坐在长沙发上，没有理她。他看着围在尚佐虞病床边的助理和保镖们，开口轰人：“都出去，不要占地方。”
　　助理和保镖没动，尚佑虞呵了一声，说：“看，领了我的钱，心里却是听谁的呢？”
　　那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妥协了。
　　他们人一走，陈瑶音就能发挥正常水平了，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好，用手帕印印眼泪，哀哀戚戚地说：“佑佑，家里开支大，妈手里头……”
　　“记得我给你那两千万时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他说这是给你傍身的养老钱，你自己看牢了，弄没了以后就乞讨去。
　　小儿子说话向来这么讨嫌，但对她很大方，所以陈瑶音压根没把这话放心上。
　　“妈这里出了些事，花用了些钱。外面流言蜚语这么多，总要找人把消息压一压，这也要花钱那也要花钱，所以……”
　　“哦，你放心，饿不死的。我等会回去就帮你把首饰都卖了，你放心，每个月给你一万两万的，够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
　　“佑佑，你小姨说……”
　　尚佑虞笑起来，说：“你这个好妹妹把你卖了，把公司卖了，你还全心全意地待她。诶？你们相差了二十岁，她不是你生的吧？”
　　陈瑶音不扮慈母了，怒道：“尚佑虞，你胡说八道什么！”
　　尚佑虞继续乐滋滋地瞎掰：“你看，我是你生的，你就没管过。她呢，你嘘寒问暖的，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可不就是你亲生的呗。我是那捡来的野崽，命苦，我认了，哈哈。”
　　这孽障！
　　陈瑶音生气地说：“你妈没钱用了，苦苦哀求，你也不给我钱用吗？你能有今天，可是家里一点点培养起来的。”
　　“培养？陈瑶音女士，你更年期过了，现在是老年痴呆？你是生了我，然后就丢给保姆，你喂过一口奶，带过我一个晚上没？应该是没有的，我记得你还总跟人吐槽，说我小时候吵死了，隔着几个房间都让你睡不好。你看，你们在我身上花了些钱，就算保姆是为我一个人请的吧，所有花费加起来有一百万吗？我被轰出去，除了第一年你们出了些钱，后来呢，谁管我死活了？我给你两千万，帮尚佐虞填了四千多万的坑，还没算我花的时间、精力，消耗的人情这些。我欠你们的，还够了没？这大概是你们最赚的一笔投资了吧。”
　　陈瑶音无言以对，不打算再扯道理，她的绝技是眼泪说来就来，立刻黯然泪下。她眼泪流了好一滩，才发现这孽障正好整以暇地支着脑袋看她演出，甚至嘴角上扬，带着笑意。
　　她收了泪。
　　他还给了个评语：厉害了。

　　陈瑶音气得起身要走。
　　尚佑虞还是保持原来的动作，不急不缓地阻拦：“晚点吧，还有戏没唱完呢，人齐了我就开演。你放心，保证是错过会后悔一辈子的大戏。”
　　这玩意满嘴胡说八道，那翘着的二郎腿，还有斜靠着的懒洋洋姿态，都十分欠揍。
　　“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去，小汤圆没人管可不行。”
　　尚佑虞啧啧了两声，问她：“要不你告诉我，小汤圆哪天过生日，喜欢吃什么，最喜欢哪个动画，现在上几年级？回答出任何一个，我就信你的。你也可以不回答，不留下，但记着，你若是走了，你那首饰我就代替你送给你儿媳妇，这主意怎么样？你省心省事了吧。”
　　陈瑶音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这个呢，当初要不是大儿子让她事事顺着这小混蛋，她是怎么都不可能交出来的。现在她听他这么一威胁，立刻就急了。可这家伙提的问题，她还真不是很清楚，支支吾吾找了个看起来好答点的。
　　“他6岁了，上小学一年级呢。”
　　尚佑虞跟听了个笑话似的，一脸揶揄。
　　“尚珞珈因为发育迟缓，比别的人入学要晚，现在还在早教机构。他生日是4月2号，愚人节隔天。喜欢吃脆脆硬硬的东西，不喜欢吃太甜腻的，会呕吐，对芒果、菠萝和大豆过敏。最喜欢迪迦奥特曼。唉，也不怪你，这些问题，床上那位肯定也答不出。”
　　陈瑶音摸着门的手像被粘住了一样，动不了，直到外面有人推门，还有助理的高声提醒：“大尚先生来了。”
　　陈瑶音就松了手，往旁边让了让，看着他，脸上现出为难。
　　尚佑虞往病床上瞟了一眼，又转回来盯着门口的陈瑶音。
　　那大王八蛋来了，陈瑶音不打算再走，立刻坐到小儿子身边壮胆。
　　尚霖涧进来，铁青着脸看向尚佑虞，“你跑到哪胡闹去了，找你人都……”
　　“坐下吧，先别废话，人齐了再说。”
　　就这态度，搁以往，尚霖涧是肯定要气得跳起来的，但最近东冧店和他们一家三口都被人非议，实在是顾不上教训礼仪这个事。
　　混账儿子短信里说他能把事情圆满解决，他哪敢缺席。
　　尚霖涧刚挑了远离陈瑶音的位置坐下，门口助理就提醒尚友斌和陈丽菁到了。不到五分钟，岑枫和宋岑也到了。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好在这是私立医院的顶级套房，不仅有陪护床，还有沙发套组和几把靠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