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龙》吴若离

14、第 14 章

　　为了约会，尚佑虞开始特意挤时间。
　　两人第二次约会，是去剧院看大型舞蹈剧《星辰》。
　　场合偏正式一点，谈芝莘难得地穿了一次裙子，虽然款式简单，但确实让习惯上衣下裤简单穿着的她增色不少。
　　尚佑虞盯着她看了一会，上车前突然问她：“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项链？”
　　正巧一个邻居路过和她打了声招呼，她就听成了“怎么不戴项链”，笑着回答他：“戴不习惯。”

　　次数一多，她慢慢觉得不对劲了，每次出门约会，他总会奇怪地问“你怎么不……”
　　他下班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好吃的水果或者点心，她还凭这个猜测他上班的地方，应该是做吃食的。
　　可他说的那些包呀，项链呀，裙子呀，她是真没见过的。她实在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心里有疑惑，却不好直白地反问。
　　她怕他误会自己是想要这些不在他能力范围的东西，故意的。
　　有次谈芝芗打电话过来，她不小心就把这事带了出来。
　　“有病呗，就那吃软饭的落魄样，还妄想自己是什么王子富二代呢？真搞笑，诶，不对啊，他是不是有神经病哦？我跟你说，谈芝莘，这玩意会遗传的。老家对面那一家子，五口人三个疯，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赶紧的，和他分了，你总不想生个小神经病吧。”
　　谈芝莘立刻把电话挂了。
　　那么厉害的小虞怎么会是神经病，他一定是精神压力太大了而已。
　　以后尚佑虞再问这样的事，她就直接说：“我不在意这些，你不要多想。”

　　谈芝芗没死心，着急上火，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提醒她精神病的危害有多大。
　　谈芝莘跟姐姐解释了再解释，一再保证他不是那样的人。
　　小虞他就是脾气冲点，毕竟是生活条件优越下长大的人，何况在国外待了多年，难免的。
　　他们在一起住，有时候他挂了电话会在那生气、咒骂。
　　她问那边是谁。
　　他有时说是他妈，有时说是他爸。
　　他在这住了这么久，家里人从没来看过他，打电话还能把他气成这样。很明显，他是被家人忽视或者抛弃的那个。
　　所以，即使他真的因为生活压力大，产生了幻觉，谈芝莘也不会在他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抛弃他。
　　何况，她觉得自己心里是有他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就心生欢喜。他常夸她，没想过要问她借钱，会给她带吃的，会陪她做饭，帮她盯着菜，会弹唱给她听，不会说她鸡婆爱管闲事。她给乞讨的人送东西或者给钱，他从来不置喙。
　　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尊重她谈芝莘的。

　　同居第二个月的月末，音乐节快到了，尚佑虞给了她一张入场券。
　　“音乐节，你去玩吗？”
　　入场券只有一张，谈芝莘没接，先问：“你去不去？”
　　他要表演，可能没办法陪在身边，何况他另有计划。不过突然想到可能存在的安全问题，他说：“我有事，你问问看，你姐姐去不去，或者别的女性朋友也可以。不用担心票，我明天再给你带几张回来。”
　　他不去，那她还去干嘛呢。
　　谈芝莘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门口店子装修快收尾了，我有些事要忙。”
　　他想帮忙也帮不上，就点点头，说：“好吧。周五开始往后这几天，我不能回来，你不要等我。”
　　“好。”
　　他不说，她也不好问，只能叮嘱：“在外面注意安全。”

　　尚佑虞要离开，不仅是音乐节，还有他邀请来表演的朋友，约了他一起去旅游城市的森林公园参加速度攀援赛。
　　他没打算跟她说清楚，是因为他想测试一下这段感情。
　　两人一起同居了近两个月，礼物送到了第九份，实际进展却停滞不前，仍然是出门前那一亲，还仅限脸部。他送的礼物，她一次也没用过，这让他很有挫败感，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收下后根本没有打开过。
　　他找军师尚友斌求助过。
　　尚友斌一听就撇嘴，说：“佑虞，你用情太深，她只是按程序在走。你们俩的感情不对等。”
　　尚佑虞摇头，说：“她对我很好的，给我做饭、洗衣服、搞卫生，每天还细心准备……”
　　尚友斌嗤笑出声，打断他，说：“这不是跟你家刘姐一个样嘛，嘿，你确定她真的喜欢你吗？我记得你说过吧，是她主动提出要交往的对不对？为什么之前只把你当普通朋友，突然就主动了？而且你也说了，她表现出来的可是老实巴交的样子，老实女孩会主动表白吗？还这么突然。”
　　她主动那天，岑枫送了包，难道……不可能啊，尚佑虞下意识地不肯相信这个。谈芝莘一直表现出来的就是那副不在乎钱，也不在乎……
　　可是万一，万一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呢？尚佑虞不是没见过演技好的，他在国外就见证过朋友遭遇一场无懈可击的大骗局，甚至明知被骗后，凯恩还在感慨对方实在是高明。
　　某天，谈芝莘忘了收晒在楼下的被子，吃饭前匆匆下楼去。
　　他没有跟着她下去，而是迅速跑到她房间里翻看过。真的，就像他担心的那样，房间里简单朴素，而他送的礼物，影子都没有见到，每一件都是。显然，他精心挑选的礼物，都被她处理掉了。
　　她给那姐姐打电话，他有意贴近时听到对方说过一句“钱放在我这，你要用再说”。所以谈芝芗是负责销赃的那个吗？
　　他找岑枫确认过，礼物确实送到了，因为前些次都是岑枫代送，即使现在他没有那么怂，也不好面对面自己送。因为他害怕，害怕这些猜想如果是真的，那他怎么办？他甚至暗搓搓地想，只要不揭穿了，也许她就不会离开自己。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音乐上的欣赏？肯定不是的，他在高中时期就已经展露了他的音乐天赋，得到过很多人的赞誉。她这个门外汉的那点小崇拜，完全不算什么。
　　外貌？也不是的，虽然她长得看起来让人舒服，但不至于惊艳，这样的长相仔细去找，也不难的。
　　尚佑虞仔细分析过，也许是她表现出来的单纯和善良，让他不用去动脑筋防备。她事事以他为先，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这是他原生家庭欠他的。和她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她从不会指责他，更不会追着揍，或者是一提起就皱眉。这些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尚佑虞不错哦，尚佑虞，你怎么样都可以。
　　这样的自由自在，不是人在所谓的自由国度，或者回到家里，或者在酒店居高位，就能体验到的。
　　但如果，这些都只是她为了骗局装出来的，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因为他盼着这一切都只是误会。
　　他的沉默，让尚友斌很不解，不过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清楚。于是尚友斌就建议他：“不如分开几天吧，你总要想明白，和她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这个堂弟之前还是一脸坠入爱河的幸福模样，最近却明显看得出有心事。尚佑虞打小就不藏事，有不快，当场怼回去，被人欺负了，最多隔天就报复回去。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有不爽硬憋着，心脏要发霉的。
　　尚佑虞还在沉默。
　　尚友斌敲敲桌子，说：“最近酒店风平浪静的，你不是还要搞那音乐节嘛，干脆连着放松几天，你放心，有事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自从清洁视频公示以后，酒店生意异常火爆，暑假预定已满，就有不少人开始预定9月和10月，网上都夸这才是良心酒店。因为网上这几年有太多的爆料视频了，连五星级酒店都有被抓到过。酒店卫生凑合，倒成了行业“共性”。悠得酒店这一举措，成了酒店业的一股清流。

　　音乐节从周六开始，到周日结束，期间谈芝莘给他发过一条信息，他到半夜才看到，没有回。
　　第二天事多，又忘了，他以为谈芝莘会主动再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过来，然而并没有。
　　所以，自己压根不是她的小宝贝！
　　虽然音乐节很成功，但尚佑虞脸色难看得很，拒绝了杜安他们一起吃夜宵的邀请，直接开车去了和凯恩他们约好的森林公园。
　　两人分开的第三天，谈芝莘打了电话过来。
　　“小虞，你还好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
　　他更冲的语气她都见识过，所以只以为他现在这样冷淡，是因为事情棘手，心情不好，所以安慰了几句。
　　“你加油，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办好的。小虞，不要太着急，凡事慢慢来。”
　　她的存折被谈芝芗收走了，卡上的钱，母婴店填进去了大半，剩下的只够生活费用，即使她想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都没了底气，只能加油鼓劲。
　　尚佑虞听着，却心里生疑，看看，自从知道他有钱后，她就再不提那些话了。
　　尚佑虞没说话，谈芝莘本来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正巧听到那边有人喊“Kane”，她心里一刺痛，直接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