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龙》吴若离

13、第 13 章

　　谈芝莘的童年确实很无趣，父母在的时候，休假日主要是跑去探望两边的老人。偶尔一次旅行或者娱乐，就是去那些有人生意义的地方，比如博物馆，红色基地。
　　谈成和李碧云认为做人才是最要紧的，尽管孩子乖巧，还是一遍又一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把那些道德条框往她身上洗脑式灌输。
　　谈芝莘小小年纪就成了个古板的道德模范，当然不可能向父母提“过分”的要求。尽管她在画册上或者同学的口中，得出游乐场是个多么美妙的天堂，也坚决不会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一丝渴望。
　　所以，这天，尚佑虞才停好车，她透过车窗看着那些排队的一家三口或者四口，就近情情怯地说：“别……”
　　可转念一想，今天是他难得的放松日呢，谈芝莘硬着头皮把话转了回来，接着说：“别晒到了，我给你擦点防晒霜。”
　　下了车，尚佑虞立刻凑到她面前，伸着脖子等她帮他擦。
　　谈芝莘心软，从双肩包里掏出防晒霜，仔仔细细地给他抹。
　　“你怎么不用我送你的包？”
　　……
　　谈芝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笑笑没说话。
　　等擦完了，她准备把防晒霜收起来，这才注意到旁边一位妈妈，本来正蹲着给孩子整理衣服帽子，这会却是在看着她们。
　　谈芝莘尴尬地对着那边笑了一下，跟上尚佑虞去排队。
　　排队的人，绝大部分是领着孩子的父母。正值六一，队伍有点长，熊孩子们待不住，有的被父母之一带开去活动，还有的被父母紧拉着手，强行待在这。
　　尚佑虞前面的正是这样一个，刚来排队而已，这孩子已经像长了虱子一样，浑身扭，双手随意挥打，以此要挟：“我就要吃冰淇淋，我就要吃冰淇淋，现在就要吃。”
　　他父亲排在前面，一直在看手机，母亲反身蹲下来，双手搂住他腰，好声好气在哄：“皓皓乖，我们一会就去买，先排队啊，现在走开，等下进不了游乐场哦。”
　　这皓皓明显不是个好哄的主，对着他妈就是一脚，继续嚷：“我就要，我就要，我现在就要吃。”
　　尚佑虞往侧面后移了一小步，皱着眉头盯着前面小鬼的头顶。
　　那母亲还在试图说服手脚乱舞的儿子。
　　尚佑虞瞧一眼已经被熊孩子踢到的裤脚，“喝”了一声，说：“快带他去买吧，不吃冰淇淋会死的。”
　　谈芝莘本来被他挡得严实，加上场地人多，乱糟糟的，只听得到前面有点吵。现在她一听到他说这句话，急得不行，赶紧抱住他腰往后方拉。
　　那母亲对儿子是柔情似水，对尚佑虞可不客气，立刻指着他骂：“你什么人呐你，嘴巴这么毒，你养过孩子吗你，孩子是淘气点，关你什么事。神经病……”
　　那皓皓却觉得这叔叔就是来帮他的，对他妈又踢又叫：“就是不吃会死，不吃会病，你不给我买，你才是神经病。”
　　尚佑虞被女朋友抱住，心情好得很，笑得得意，说：“管不了就别生，我看……”
　　嘴已经被踮起脚的女朋友捂住了，她还跟人道歉呢。
　　“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阳晒着，人有点不太舒服。”
　　尚佑虞眼睛看着她，不太认同，不过被半抱着捂嘴，身体贴着身体，这感觉不要太美妙。所以他乖乖地闭嘴，没挣扎。
　　那女人蹬鼻子上脸，不客气地朝他们俩呸。
　　那皓皓还在那踢打母亲，他妈一边哄一边抱起他，七八岁的孩子，还像个小宝宝似的，侧抱起来边摇边哄。
　　皓皓的脚一直在乱踢，尚佑虞护着谈芝莘往侧后方退了一点。
　　皓皓的爸爸，终于舍得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了，往身后瞟了一眼，然后板着脸说：“连个孩子都哄不好，还非要出来玩，浪费钱浪费时间。你把他带到那边去，在这里吵死了。”
　　那女人就听话地抱着孩子站到一边去哄了。
　　尚佑虞满意地往前移了几步，跟上队伍。对他来说，前面玩手机没啥不好，起码安静不给人添麻烦。
　　谈芝莘看看前面，再看看那边无奈，只能领着孩子去找冰淇淋的妈妈，有些感慨地说：“唉，一个人带孩子有时候是顾不过来。”
　　尚佑虞没懂，只撇头看她，随口说：“我帮你管。”不听话就揍，一顿不行就两顿，打到服气为止。（家传的育儿大法）
　　“好，”谈芝莘浅笑，指指前方，说，“快到我们了，我站前面吧。”
　　尚佑虞没让，她大概不懂他送的那些礼物的价值，还以为他穷呢。不过这个，他还真不好怎么解释。主动说那些值钱吧，好像在显摆邀功似的，会让她不舒服吧。而且万一她觉得他有钱，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怎么办？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可是不止一次地说过“不喜欢有钱人”。
　　“你站我后面，没那么晒。”
　　谈芝莘不好多说，只能听他的，好在他现在搬过来吃住，生活开支应该少了些。
　　买了门票进去，尚佑虞问她：“你想玩什么？”
　　今天来玩的人很多，谈芝莘不好意思和一堆孩子挤一块，就指指前面的路，说：“我们往里走一点去看看吧。”
　　“好。”
　　一般人都习惯从入口处开始往远处选项目玩，他们倒过来，这样反倒好了些，不至于每个项目都要排队。
　　他们玩的第一个就是摩天轮，刚好赶上这一趟的最后两个位置。
　　谈芝莘没有恐高的问题，贴着玻璃一直在看外面，隔一会又不好意思地看他。
　　“有点高，你怕吗？”
　　小虞同志蹦极跟吃饭似的，就这么点高度，还关在玻璃匣子里头，有什么好怕的。他随口说：“这个太小了。”
　　他走到哪都是这嫌弃口，谈芝莘早就习惯了，反正这也没别人，不怕得罪人。
　　“那大的是什么样？”
　　该怎么形容呢？
　　“比那楼还高一点。”
　　谈芝莘并不向往，能和他在一起，这个摩天轮就很好啦。所以，她只是浅笑着说：“大的可能不太适合我们这里。”
　　他的生活可能就和这摩天轮一样，从那么大一个变成这么小小的一圈，她希望他能接受这种落差，不要让自己难受。
　　“小虞，这个挺好的，我觉得很好玩。”
　　这种娱乐，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本来就是为她而来。既然她高兴，那他就勉强满意咯。
　　小小的摩天轮十五分钟就转完了三圈，两人下来，他难得地没有吐槽，只是问她：“想喝什么？”
　　谈芝莘从上去到现在，一直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听到他问，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再坐这个，还是去玩别的？”
　　这听着是还想坐的意思吧？
　　“再坐一轮吗？”
　　她立刻应道：“好。”
　　两人跟着队伍又重新上去了，三圈三圈再三圈，九圈过后，尚佑虞耐心告罄，说：“去玩别的吧，我们老占着，别的小孩都没得玩。”
　　谈芝莘看着排队处那一堆孩子，立刻愧疚地说：“你说的对。”
　　她这么乖，尚佑虞又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陪她玩一下怎么了！说好的要对她好呢？
　　“你想玩的话，我们再坐吧。”
　　谈芝莘连着摇头，说：“不坐了，我们玩别的去。”
　　于是两人又转战海盗船，市区的游乐场，寸土寸金，海盗船也不大。
　　对面和前排坐着的都是小孩，谈芝莘有些不好意思。
　　尚佑虞却很淡定，还朝前面那个又哭又闹的孩子吼：“闭嘴，吵死了。”
　　那孩子的家长没上来坐，被他一吓，懵了，忘了哭。
　　尚佑虞满意了。
　　小海盗船开始的摆动幅度不大，乘坐的人都还好，甩动角度到了大钝角时，这边和对面就有小孩子开始鬼叫哭闹。
　　工作人员不得不提前停运。
　　尚佑虞刚要张嘴怼，谈芝莘已经提前拉了他的手，说：“我们下去吧，我有点害怕。”
　　害怕个鬼，这家伙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笑，分明是玩得很嗨。
　　这地方没选好，日子也没选好，到处都是麻烦的小鬼！
　　两人随后又玩了很小儿科的过山车和弹跳椅。
　　路过空中飞椅时，她多看了两眼，他就拉她过去排队。
　　结果排了一小会，终于轮到他们时，工作人员才懒洋洋地说：“这个限14岁以下的小孩玩。”
　　我去你M的，排队前怎么不说，注意事项贴在进去的地方，他们排在那后面，哪里看得到？
　　尚佑虞张嘴就骂：“有毛病吧，不会写字是吗，告示怎么不写你脸上？”
　　工作人员把放人进去的栏杆门一关，立刻就指着他说：“你才有病吧，一个大老爷们，跑来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你再骂一句试试，惯得你！”
　　尚佑虞骂人从来没怕过，当场就要怼回去。
　　后面还排着许多孩子，有家长隔着栏杆在那指指说说的。谈芝莘忙哄尚佑虞，说：“算了，我渴了，我们去买瓶水吧。”
　　虽然大太阳下排队确实烦人，工作人员的态度确实有问题，她们刚开始排队的时候，他瞧了一眼，却没有提醒，等她们排到跟前了才说不行。
　　但后面排队的孩子们又没错，不该耽误他们。
　　不想让女朋友看到他干架，尚佑虞憋着气被她牵出来，买了水掏出手机付完账，顺便就是一个投诉。
　　这次谈芝莘没拦着，只是嘀嘀咕咕：“会不会害他丢了工作？”
　　大热天守着这个，心情不愉快也正常吧。
　　管他呢，不过女朋友心善，他可不能说讨嫌话，“怎么会呢，这么点小事，不会把人辞退的。我就是给个建议，让他以后工作态度好点，免得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在这浪费时间。”
　　那倒也是，谈芝莘放心了。
　　大太阳晒着，虽然擦了防晒霜，可到底不是百分百防护，他脸都晒得发红了。
　　谈芝莘虽然心里还想玩，但主动说：“我们回去吧，人太多了。”
　　“嗯，”尚佑虞觉得这里没意思极了，对她说，“等我忙完了，我们去找个大的，一次玩个痛快。”
　　谈芝莘虽然心疼玩这个费钱，但他明显兴致不大的样子还这样说，是为了她呀！
　　“好，不着急，等你有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