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拼凑》夜下浊酒

5、偏见

　　“哥哥，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

　　“哥哥，是～不是很讨厌～我？”

　　越鸣生被这话怔住了，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人，他没想到有一天傻子还会对他说出这种话，看来不仅人长高了，智力也回升了不少。

　　“没有。”

　　傻子若有所思，低喃道：“可是～哥哥没有～说也带我一起～，哥哥是不～想要我了吗？”

　　此刻的越鸣生忽然有些坐不住了，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可是说不过五句话的人，今儿是怎么了？

　　“你……”越鸣生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便放下碗筷，走进卧室拿出录取通知书放在餐桌上丢给他。

　　“你有这个就行。”

　　“录取～通～知书。”

　　越鸣生觉得他是不是又在做梦了，一个傻子，从没拿过书本的傻子，竟然会认字？这十年来，他可是从未教过半句。

　　“恭喜～哥哥，哥哥好～厉害。”

　　瞬间他心跳加速，“怎么回事？他的心…”越鸣生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胸前，这回连饭都吃不下了，认真的看向傻子：“你…平时在家里都做什么？”

　　蓦然间，傻子有些慌乱，他不知道是哪句话又若他不高兴了，心情甚是忐忑，：“怎么～啦～哥哥，我～说错…话了吗？”

　　越鸣生并未做出多余的举动，并态度坚定道：“告诉我，平时你都在家做什么？”

　　“我～不在家～做什么，是旁边～的姐姐家，让我去～她家。”

　　“什么！？”越鸣生瞬间直起腰背。

　　傻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声吓到，眼看他那么生气，不知如何是好，着急得双眼显出红意，一个劲的跟他道歉：“对～对不起，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所以他们叫你，你就去？”

　　“是～”

　　“去了几次？”

　　“很～多次。”

　　“什么时候开始的？”

　　傻子不敢看他，偏过头：“两年～前。”

　　越鸣生此时此刻别提有多生气了，差点没忍住，想直接把人赶出家门。

　　“她让你去她家做什么？”

　　“吃饭～还有识～字，写～字。”

　　越鸣生咬牙切齿，忍不住讥笑一声，心里甚是不满：“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未拿过书本的人，竟也会识字，三餐吃不饱的人，竟长得比自己还高，什么时候邻居家变得这么热心肠了？他竟然不知道！”

　　可想想这一切的始涌者不正是自己吗？又有什么权利去责怪干涉别人的生活，傻子也不过是寄在他家中的外人罢了。

　　“还做什么？”

　　“打～篮球，去～跑步，健身～”

　　“一个女孩，也喜欢做这些项目？”

　　“不是，是～两个人～还有～哥哥。”

　　听到这话，越鸣生瞪直了眼，连话都不想说：“以后你就去他们家住吧。”随即气哄哄转身回自己的卧室，门“蹦”的一声，反锁。

　　他早该想到总有这一天，毕竟这不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这样也挺好，有人愿意养傻子，他就不需要在离开之前还要操那份心了，以后就算没有他，他也不会饿死。

　　只是为什么心里总有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从他身上被人割夺，可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为什么还……

　　越鸣生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他把十年前珍藏在柜子底下的箱子拿出来，里面的东西是与爸妈一起的画面，有每年父母为他过生日的照片，还有送给他的积木游戏，以及一些汽车小玩具，还有一个相机。

　　越鸣生仔细翻阅那些相册，一会傻笑，一会又抽泣，随即拿起相机打开视频，视频里都是他们一家人的笑脸，每年过生日，妈妈都会先拍照，然后录视频，家里、公园，她把这些生活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以及送礼物的过程。

　　视频里爸爸拿一个盒子送给少年越鸣生，对他道：“祝儿子十一岁生日快乐，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也是对你的奖励，我儿子又是全班第一名，太棒了，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一家人欢声笑语，少年越鸣生接过礼物后，打开一看是手机，他手舞足蹈，激动得直接抱住人：“谢谢爸爸。”

　　“手机？”他眉头一紧，怎么没印象了，放哪儿了？越鸣生若有所思，随即左翻右翻箱子里的东西，“嗯？”

　　他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正有一款手机，有点类似平板电脑的形状，似乎更像是专门为玩游戏而设计的款型。

　　越鸣生回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也没碰过这款手机，而这一放就是十年，若不是看到视频，出现这些陈年旧事，他早就忘了一干二净。

　　手机一开，显示的画面，瞬间让越鸣生心悸一震，吓得赶紧松开手。

　　此时手机系统人忽然响起：“欢迎您再次光临，已直接为您转入“解刨游戏模拟人”您上次填入的信息已为你输送成功。

　　“信息？什么信息？”越鸣生心有疑虑。

　　“系统已自动为你转入个人中心。”

　　越鸣生半信半疑的又将手机拿起，手机屏显示大大的几个字，他觉得“解刨游戏模拟人的字样，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

　　页面的内容是一些需要注册前的填空题，越鸣生一直往下滑直到最低部，而等级的名称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级“同意”
　　第二级“贡献”
　　第三级“兑换”
　　第四级“付出”
　　第五级“索取”
　　第六级“实现”
　　第七级“痛苦”
　　第八级“挣扎”
　　第九级“代价”
　　第十级“结束”

　　越鸣生预览一遍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知道这些等级名称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看起来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的游戏界面，显示的正是第十级，可他十年前已经玩到这么高的等级了吗？

　　在当他进入十级游戏界面后，里面正躺着一个解刨的游戏模拟人，看起来跟真人没什么两样，光溜溜的就静静的躺在只能装下手术台的空间里，模拟人的五脏六腑，各个器官被放在不同的位置，如同手术台上的人正在为患者开刀。

　　越鸣生被这真实的场景吓得连连退出，又觉得这些画面似曾相识，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过也只是一瞬的事儿。

　　越鸣生感觉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出来，不曾想，傻子就挨在门口旁，缩着身体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蹲在傻子跟前，情绪复杂的看着此人。

　　他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生气，是生气傻子跟人交好，不跟自己说吗？还是同情他终于有人愿意和他相处，他想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又缩回，情绪甚是复杂，止不住低喃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总是让人放心不下，明天我就走了，以后看你怎么办？

　　这一晚，越鸣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傻子，不说话，也不叫醒。

　　次日清晨，越鸣生就拿起了准备好的行李箱放在客厅，傻子也早已提前做好了丰盛的早餐等他，越鸣生原本想直接走人，但又觉得最后一天陪他了，有点过意不去，便乖乖坐下。

　　而傻子觉得越鸣生这一走，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且他那么讨厌自己，可他还是不愿意跟他分离，傻子害怕越鸣生会忘了自己，也怕从此以后看不到此人，便走到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越鸣生，越鸣生被他一直盯着，甚是不自然起来。

　　“看我能当饭吃？”

　　“哥哥，好看～”

　　越鸣生没想到傻子会来这一出，反倒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哥哥，会想我～吗？”

　　越鸣生：“……别说些有的没的，专心吃饭。”

　　“哥哥，我会～想你的。”

　　越鸣生被他这么一说，愣是接不上话。

　　“不要想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

　　饭后，傻子坚定要送越鸣生去机场，但越鸣生担心他回家路上不识路，但也拧不过他的纠缠，最后还是同意了，本来顺顺利利的招揽一辆的士，两个人也坐上去了，但当越鸣生接到一条短信后，似乎这一切就已经发生改变了。

　　要说一个人偶尔收到信息，无关紧要，但同一条信息给你发了三次，也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开始越鸣生并不打算理会，因为坐上车就收到了一次，但他没看，而第二次是在中途，手机响铃一声，又因为手机放在包里，他也懒得动，只想闭目养神，但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后下车，手机又响铃一次，这回让越鸣生有了许些在意。

　　机场外，人潮拥挤，你来我往，一不小心人就会被淹没在人群中，傻子因为身高占了优势，但当他还没向越鸣生这边靠近，就被一群一群人把两个人分开了。

　　而这时候，越鸣生正认真低头看手机，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事情的发生，他也一直以为傻子就跟在他的身后，急急忙忙的就往机场内走了，傻子见状本想叫住他，但汽车的鸣叫直接淹没了他的声音。

　　“你准备好了吗？
　　这什么跟什么？谁发的，恶作剧吗？还同时发了三次，呵，这人是多无聊……”越鸣生冷笑一声，一边郁闷的看着，一边自个自的吐槽道。

　　“我到……”越鸣生正转身想跟傻子说话，：“人呢？走了吗？不对。”傻子向来不会这么做的，更不可能做出不道而别这种事，越鸣生赶紧环顾四周，找寻人的踪影。

　　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人特别多，甚至挤到让人难以移动的地步，难道是有什么明星在附近开演唱会不成？

　　越鸣生本想给傻子打电话，这才想起来，傻子是没有手机的，根本就没办法跟他联系，这下越鸣生越发的感觉到不妙，一下子也跟着慌乱了，赶紧挤进人群中，准备绕回走，他只想尽快找到人。

　　这时，天空忽然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向天空瞭望，越鸣生也不意外，只见天空中出现天女散花般的场景，花瓣散落在天空中，美不胜收，所有人都尖叫起来，百米之外舞台响起了音乐播放器。

　　没想到真被自己猜中，这附近竟然真的有明星演唱会，可是为什么不是在那种大型的体育馆里，而是在外面呢？占用总共资源不说，为什么连一个警察都没见着？

　　可此刻的越鸣生哪有心思顾这些，他现在都急死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眼看登机时间马上就到了，：“若再找不到，直接登机得了，看谁还想管他死活，真会来事的傻逼！”越鸣生忍不住骂了句。

　　正当越鸣生还想破口大骂一句，天空又传来一声巨响，但不同的是，这次的声响，竟是真枪实弹，众人见状，各个都吓得赶紧东躲西藏，到处乱窜，现场人的尖叫声刺入耳畔，已毫无秩序可言。

　　没人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因为人数庞大，谁也顾不上谁，只想快速的离开现场，越鸣生也是着急的不行，本就因为人群太多，找一个人如同海底捞针，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越鸣生想着要不就算了，他一个大活人又能失踪哪去，搞不好人早就回去也说不定，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

　　而就在越鸣生认真思考片刻的同时，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一个红点停留在自己身上，这让越鸣生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人扑倒在地。

　　而当越鸣生再次睁开眼，看到眼前一幕，让他当场僵住，他第一次想要祈祷，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也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