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82、冰释前嫌

　　柳滢曦怔怔的抱着披风，眼中微微有些发涩：徐哥哥的那份感情，怎么会没有感觉？
　　终究从针线盒中拿出针线，坐下来细细去绣那株平安竹。
　　躲到假山后的杜云姗望着柳滢曦的举动，会心笑了笑，便离开。
　　就知道她放不下。
　　终于将翠竹绣完，柳滢曦抬首发现已是月上柳梢头，记起杜云姗临走前说的话，她略微犹豫，还是拿着披风走了出去。
　　来到城下，果然看到徐允恭正站在城墙之上，一弯峨眉月在满天星子中祥静柔和，徐允恭颀长挺拔的身姿，在月光如水中，更见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缓步上楼，在入口处望着徐允恭似乎陷入沉思的影迹，柳滢曦心头思绪万千…
　　此生，自己终究是放不下他了…
　　望着朦胧月色出神的徐允恭，察觉到有人自身后走来，那熟悉的脚步声和清雅的气息，他恍惚觉得来人便是柳滢曦，但是他却始终不敢转头，他担心这又是自己的错觉。
　　只怕，若是回首，她又蓦然消失，自己连这点熟悉的气息，恐怕都要感觉不到了。
　　念及此，徐允恭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便在此时，却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将一件浅碧色绣竹叶祥云图案的长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徐允恭微微一怔，未及转身，一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柔暖声音传入耳中：“夜深露重，若是受凉了，该怎么办？”
　　一张恬淡含水的双眸便映入眼中，四目相对，那双滢澈如水的双眸含泪微微的歉意，有些羞赧的闪躲，低下头不再看他，却伸手仔细的去系着斗篷的明红丝带。
　　滢曦，你真的回来了吧？
　　徐允恭有些痴怔的望着自己每天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原本便清瘦的身姿更清减了一些，目光悠悠含水，神色恬淡却有一股淡淡的愁怨。
　　胸前的相思结尚未系完，徐允恭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宽大温厚的披风将两人紧紧包裹在里面。
　　徐允恭身材高大，柳滢曦的被他拥在怀中，侧脸挨着胸脯，正好听到他紧张而猛烈的心跳声。
　　“滢曦，你终于肯回来了。”
　　徐允恭的声音释然而欢喜。
　　柳滢曦被他拦在怀中，熟悉的感觉涌来，这些日子的相思和委屈，化作泪珠涌入眼中，只是被他紧紧用在怀中，动弹不得，轻轻吸了一下鼻翼，方才柔声说：“是，我…回来了。”
　　徐允恭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伤怀，手臂微微用力收了一下：“对不起，是我处理的不够好，让你受到这样的委屈，原谅我好不好？”
　　柳滢曦闻言抬起头，望定徐允恭灿若星子的目光说：“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是在用那样的方式，护我周全，是我…”
　　徐允恭闻言，知道是邓铭他们已将所有的情形，告诉了她，低首在她洒满月光的面颊上轻浅一吻，便把她再一次紧紧拥入怀中，埋首在她颈间柔声书说：“滢曦…我…好想你！”
　　听了这句话，柳滢曦心中一暖，没有言语，只反手环住他的脖颈，让两人的身体更加贴近，两颗心也更加贴近…
　　天上的明月将明黄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有晚风吹鼓起宽厚的披风，两人的影迹被披风包裹成一体，长长的剪影在城楼上越拉越长，怎么看都是一幅情深意切、花好月圆的美景。
　　两人情意正浓，并没有注意到，城墙之下，匆匆赶来的朱棣正望着他二人相拥的身影，怒火中烧！
　　朱棣终究晚了一步，没能阻止住柳滢曦和徐允恭相见。
　　送走齐王朱榑之后，他来到柳滢曦的房间，看到她留下的书信，便了然了她此时的心意。
　　匆匆忙忙赶到巡抚别馆，却被邓铭、耿瑄告知徐允恭在东城城楼巡视，当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在城楼之上卿卿我我的样子。
　　这一幅情深意切、花好月圆的美景，看在他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眼。
　　朱棣眼中的怒火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令他周围的气场都浮动着愤怒。
　　跟随而来的朱能、马和，以及带他来找徐允恭的邓铭、耿瑄，看了眼下情形，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直到徐允恭低首吻住了柳滢曦，两人再次相拥在一起之后，愤怒的朱棣终于拂手而去。
　　徐允恭、柳滢曦回到巡抚别馆，刚刚进入馆舍，冷不丁耿瑄从旁边冲到两人身边，紧紧拉住了徐允恭，两人被他吓了一跳。
　　徐允恭见耿瑄脸色不对，问他说：“你怎么了？见鬼了？”
　　耿瑄看着眼前被幸福包围的两人，按下性子，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燕王殿下来了，而且…刚才…去了城楼那边。”
　　徐允恭、柳滢曦闻言都有些意外，然而看耿瑄的神色，不用猜也知道朱棣是因何而来。
　　徐允恭知道，三人之间的纠葛，若是都不肯放手，早晚有一天是要解决的，便向耿瑄说：“时候不早了，你去给滢曦收拾一下房间，让滢曦先休息吧。”
　　柳滢曦闻言，有些担心的拉着徐允恭的衣袖：“徐哥哥…”
　　徐允恭轻轻拂过柳滢曦的臂膀，安抚她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柳滢曦虽然担心，却也知道这件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也便顺从的点点头，跟着耿瑄往睡房走去。
　　徐允恭进入前厅，便看到朱棣坐在那儿，面色冰冷，邓铭、朱能等人站在旁边，神色紧张。
　　徐允恭走上前拱手施礼：“臣徐允恭参见燕王殿下。”
　　朱棣起身，望着他冷冷问：“滢曦呢？”
　　“时候不早了，我让她去休息了。”
　　徐允恭说着，收手站定。
　　“我要见她！”
　　面对朱棣的咄咄逼人，徐允恭恭谦却态度坚决的说：“殿下，滢曦，不会离开的。”
　　“你确定？”
　　朱棣说着，向他逼近一步。
　　徐允恭用默认代替了回答，邓铭、朱能几人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也不敢多言。
　　朱棣有些蛮横说：“本王命你现在把滢曦带过来！”
　　见朱棣以亲王的身份施压，徐允恭不肯退让，只好以臣子的身份应对：“臣，恕难从命！”
　　朱棣闻言气结：“徐允恭，你好大的…”
　　“殿下息怒！”
　　未及朱棣说完，却听柳滢曦的声音传来，接着便看到她快步走了进来。
　　原来柳滢曦跟着耿瑄到了后院后，心中担心朱棣和徐允恭起冲突，便折了回来，果然看到盛怒的朱棣。
　　朱棣、徐允恭闻言，都不由得看向柳滢曦：“滢曦…”
　　经过徐允恭身边的时候，徐允恭有些担心的拉住她的手臂：“滢曦…”
　　柳滢曦向他微微含笑：“没事。”
　　她说完便走到朱棣身前，屈身福了一福说：“滢曦参见燕王殿下。”
　　朱棣见柳滢曦如此多礼，两人之间似乎生疏了，心中恼怒，没有说“免礼”之类的客套话，直接走到她身边，伸出右手拉住她的手臂，便自顾自的往外面走着说：“跟本王回去。”
　　徐允恭见状，正想开口阻止，却是柳滢曦抢先一步，拉住朱棣说：“殿下…殿下…滢曦有话要对殿下说？”
　　朱棣闻言转过头，探究的看着柳滢曦继而淡淡的说：“本王现在不想听，要说，就回到凌纹别馆再说！”
　　柳滢曦想不到朱棣这样霸道，也挣脱不开被他钳制的双手，徐允恭却早一步，也伸手抓住被朱棣握着的柳滢曦的手臂，望着他说：“殿下！”
　　朱棣见状，冷冷的逼视着徐允恭：“你敢阻止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