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81、暗离别馆

　　邓铭、耿瑄见到朱棣忙起身施礼参拜。
　　柳滢曦见朱棣突然出现，心中一惊，问他说：“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朱棣似乎没有生气，笑着说：“回到别馆，听说你出来了，本王过来找你，看到你在这儿，就上来了。”
　　看到柳滢曦手中的书信，朱棣开口问她：“拿的什么？”
　　柳滢曦这才惊觉，自己还握着徐允恭写给杜云锡的书信，一时有些紧张：“呃…是云姗的一封书信。”
　　“殿下请上坐。”
　　担心朱棣要看书信，邓铭向朱棣让座，想把话题引开。
　　“不必了。”
　　朱棣却转向柳滢曦说：“我们回去吧。”
　　“殿下我…”
　　此时的柳滢曦已经知晓了徐允恭的心意，有些犹豫。
　　朱棣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淡淡的问她：“还有事？”
　　柳滢曦见燕王神色有些迫人，只得回答：“没有。”
　　不知是出于燕王的身份，还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气度，柳滢曦总觉得，自己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些紧张和局促。
　　“那我们走吧。”
　　朱棣说着伸手要去握柳滢曦的手腕，却被她微微一侧，躲了过去，继而转向杜云姗等人告别：“我先回去了。”
　　几人见眼前情形，知道燕王一定要带走柳滢曦，只得与她拜别，而之后要如何处理，恐怕要看滢曦自己了。
　　跟随朱棣回到凌纹别馆之后，柳滢曦便有些心事重重，几次想要跟他说起回振威镖局的事，都被朱棣刻意岔开，而无法明言。
　　直到第二天午后，朱棣见柳滢曦无事，开口问她：“有没有心情与本王对弈一局？”
　　柳滢曦也想能与他心平气和的聊一聊，便答应说：“好。”
　　来到别馆中的临水亭阁，朱棣命马和摆上了玲珑棋局，两人对面而坐，执子走棋。
　　两个人心中都有心事，朱棣终究技高一筹，半个时辰后，棋局之上，柳滢曦被朱棣捆缚的无路可走。
　　柳滢曦望着棋局笑说：“殿下棋艺精湛，滢曦输了。”
　　“本王并非赢在棋艺精湛，你是输在心不在焉，不过，本王倒希望能如这棋局一般，让你不能从我身边逃脱。”
　　朱棣却话中有话的说完，便抬头看向柳滢曦
　　想起自己随徐允恭离开长寿山，暂住燕王府的那段日子，柳滢曦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微微含笑说：“我不能一直留在殿下身边。”
　　“为什么不可以？”
　　“殿下才智过人，其中缘由殿下心中很明白。”
　　朱棣却摇着头说：“本王不想勉强，是因为本王在意你的想法，本王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本王希望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本王身边，若是顾忌妙心或者允恭，本王会慢慢解决。但是自从在振威镖局你跟随本王离开，本王就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人对你放手了。”
　　朱棣说的清楚明白，柳滢曦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朱棣起身走进她，蹲下身躯，毫不掩饰自己的神情对她说：“滢曦，给我一次机会。”
　　柳滢曦一时有些紧张，起身后退一步：“殿…殿下…”
　　就在这时，朱能前来禀报：“启禀殿下，齐王殿下前来拜访。”
　　朱棣闻言眉头微皱：“齐王？”
　　“是，齐王殿下说他在青州府久候殿下多日，不见殿下前去，他便前来拜访殿下。”
　　朱棣这才想起，自己抵达山东之时，曾给齐王朱榑修书一封，自己不日将前去青州府拜访，却不料在济南府因为滢曦的事情耽搁太久。
　　朱榑远道而来，朱棣不能让他久等，便说道：“好，本王这就来。”
　　朱棣走出几步后，又转首向柳滢曦说：“本王刚才的话，不是戏言。”
　　等朱棣走远了，柳滢曦回身望着大局已定的棋局，意识到自己不可以再这样在感情中纠缠不清了，否则不仅自己满盘皆输，还要伤害到很多人。
　　都怪自己之前太过任性而固执了，却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会让燕王殿下和徐哥哥产生这么深的矛盾，更想不到燕王会说出今天下午这番话。
　　现在，恐怕自己只有快刀斩乱麻了，或者只有自己离开，所有的一切会归于原位吧。
　　想到此处，她立刻回到房间，铺纸研墨，给朱棣留书一封：
　　“滢曦自幼长于山野之间，生性随意、不识大体，有幸得殿下垂爱，只怪滢曦虽未嫁娶，却心有所属，对殿下厚爱，只能垂泪还明珠。
　　滢曦惭愧，万望殿下多加珍重。“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自己虽然尚未嫁人，但是心中已有所属，柳滢曦相信自己的心意，燕王会明白的。
　　将书信折好，临近黄昏之时，便悄然离开了凌纹别馆。
　　出了凌纹别馆，柳滢曦漫无目的沿着大明湖畔前行，走之前她很想去见一见徐允恭，可是她担心，一旦见到他自己不忍离去。
　　心思游离之间，却未察觉到不知何时，杜云姗已经悄悄跟在自己身后了。
　　原来杜云姗早就安排人，暗中注意凌纹凌纹别馆的情形，听人说见柳滢曦自己从凌纹别馆出来，杜云姗立刻赶了过来。
　　跟着柳滢曦前行了一段时间，杜云姗见天色渐晚，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肩膀说：“我的柳大小姐，你想什么呢？被人跟踪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注意到么？”
　　冷不丁见到杜云姗，柳滢曦一时没回过神，而杜云姗一眼看到她手中的包袱，奇怪的问：“拿着包袱，独自一个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柳滢曦一时语塞：“我…”
　　杜云姗行走江湖多年，善于察言观色，看着她的样子，眼神一转问：“你不是想要悄悄离开吧？”
　　见柳滢曦默然，杜云姗立刻有些生气：“那天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还没明白么？”
　　柳滢曦闻言只得说：“云姗，对于徐哥哥…我知道我也有错，可是燕王殿下他…我害怕…”顿一下她接着说：“我害怕因为我的存在，殿下和徐哥哥…”
　　杜云姗见柳滢曦面色有些尴尬，停语不言，便开口说：“你担心因为你，燕王和徐大哥之间产生矛盾，所以你想一走了之？”
　　微微一犹豫，柳滢曦还是点头说：“是。”
　　杜云姗闻言，有些生气的说：“滢曦，我今天才知道你对待感情不是胆小，是怯懦还自私！你这样走掉，你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么？你以为你走了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么？你走了，以燕王殿下和徐大哥的能力本事，以他们对你的情谊，你觉得他们会就此罢手吗？”
　　听了她的话，只震得柳滢曦神色一秉。
　　杜云姗虽然口气不善，但是说的话却在理，见柳滢曦沉默，她依旧有些咄咄逼人的问她：“你走了，燕王和徐大哥之间的矛盾会消失么？不会！那份矛盾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急剧增大！你这不是解决问题，你是在逃避！”
　　见柳滢曦目光闪烁，杜云姗心中生疑：“滢曦，你不会是因为…这几天在凌纹别馆，对燕王他…”
　　“不是！”
　　不及杜云姗说完，柳滢曦已然明白她想要说什么，急忙开口否认。
　　杜云姗见她说的干脆而坚决，知道她断然不会如此，缓和语气说：“那你问问自己的心，对徐大哥的感情还在不在？”
　　柳滢曦闻言，沉默不语，但是杜云姗看得出来，她对徐允恭的情谊没有少了半分，不由分说拉着她来到振威镖局。
　　去到柳滢曦原先住过的房间，杜云姗取出她为徐允恭亲手缝制的海蓝色湖水纹锦缎披风，交到她手上说：“这件披风平安竹还没有绣完，要走也要绣完再走吧。”
　　她说完便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她说：“我听邓大哥说，徐大哥这几天每天巡视到半夜，你知道为什么么？他是太思念你，又因为对你的伤害而内疚，徐大哥对你的情谊，我们看着都感动，你都没有感觉么？”
　　柳滢曦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些事，乍然听到杜云姗这么说，不由得吃惊的看向她。
　　杜云姗眼中的责备还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说完，便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