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76、选择

　　就在朱棣与柳滢曦有些僵持不下的时候，朱能急匆匆跑过来。
　　看见两人的情形，微微一迟疑，但是知道事情缓急，还是上前回禀：“启禀殿下，有人探知刺客去向。”
　　朱棣、柳滢曦闻言俱是一惊，转首看着朱能。
　　“在哪儿？”
　　朱能抬眼看了柳滢曦一下，转而向朱棣回禀：“振威镖局。”
　　朱棣闻言显然很意外，也不由得回头看了柳滢曦一眼。
　　柳滢曦闻言也倒吸一口凉气：吴景儿会在振威镖局？这…怎么可能呢？
　　朱棣拿出自己的腰牌，交到朱能手中说：“去山东都指挥使司调集一百人马，本王要亲自去振威镖局！”
　　“这……”
　　朱能有些为难：“殿下的身份？”
　　一旦去山东都指挥使司调集人马，殿下前来山东的事情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知道了，万一被人传扬出去，到了京师，皇上一定会怪罪。
　　“就说本王奉密诏捉拿要犯，让他们不要声张，一百人马也不是什么大事，都司的官员有数。”
　　“是！”
　　朱能领命离去，朱棣转身看向柳滢曦：“你所受的委屈，本王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朱棣说完转身，回到凌纹别馆去换衣服。
　　柳滢曦没有注意到，朱棣在转身的时候，右手伸到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菩提子的配饰，略微一犹豫，还是重新放回了怀中。
　　担心振威镖局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柳滢曦在两人离去后，略微一想，也向振威镖局赶去。
　　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首望着平静的湖面，那颗菩提子，算是与徐哥哥的定情之物吧，真的就这么丢了么？怎么办？
　　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柳滢曦微微叹口气，也便快步离开了。
　　她要在朱棣他们，赶到振威镖局之前，问清楚刚才朱能说的是不是真的？
　　本以为只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可为什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复杂到她一点也看不明白了。
　　柳滢曦赶到振威镖局的时候，朱棣和朱能因为集合人马，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没有赶到，她来到大厅，正好看到杜云姗在。
　　柳滢曦直接走上前，开门见山问：“吴景儿她是不是真的在这儿？”
　　杜云姗听了柳滢曦的问话，有些踟蹰：“这个…”
　　知道形势紧迫，柳滢曦直接跟她说：“云姗，燕王殿下得到消息，说吴景儿在振威镖局，燕王马上就要带人来搜查了，你跟我说实话。”
　　“燕王殿下？”
　　此时杜云姗还对燕王的身份一无所知。
　　“就是之前在北极阁那位公子。”
　　“哦，她…”
　　杜云姗听了柳滢曦的话，脸色变得有些担心而尴尬，一时又担心柳滢曦与张景儿之间的矛盾，便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她。
　　柳滢曦知道她的顾虑，但是这个时候，她心中更加担心振威镖局，还有徐允恭的安慰： “我不想你和杜大哥有事。”
　　杜云姗知道她不会对她说谎，便如实相告：“她…是在这儿。”
　　柳滢曦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感到有些失望，闻言苦笑：“为什么你们都要帮她？”
　　“滢曦，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杜云姗看柳滢曦的样子，有些不忍。
　　“她…在哪儿？”
　　杜云姗摇摇头：“是我大哥把她藏起来的，我也不知道。”
　　杜云姗话音刚落，便听到有门口有马蹄声传来，接着便看到，朱能带着一队人闯了进来，而后，便看到朱棣和马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些士兵。
　　见到柳滢曦在这儿，朱棣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接着便神色如常。
　　缓步走到大厅，望了一眼北墙正中间，一个大大的“義”字，朱棣也没废话，转身向朱能说：“搜！”
　　朱能领命：“是，殿下！”
　　说完，便示意士兵们分头搜索。
　　杜云姗一听不干了，闪身拦在朱能身前说：“不许动！你们要做什么呀？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强闯民居么？”
　　朱能身材高大，斜了一眼拦在他身前的杜云姗，伸手便将她推开，带人往后院走去。
　　杜云姗气恼至极，又十分担心，冲着朱能喊：“你…这大明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就要上前阻挠。
　　柳滢曦见状伸手拦住她：“云姗，冷静点！”说完用眼神示意她安静。
　　安抚了一下杜云姗，柳滢曦来到朱棣身侧，微微屈膝：“殿下，滢曦愿以性命保证…振威镖局…绝不会藏匿嫌犯！”
　　柳滢曦这么说，无非也是想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希望朱棣在处理此事的时候，看在自己的情分上，能够对振威镖局手下留情
　　朱棣懂得她的意思，但是从这几天自己暗中查探的情形看，这件事情，似乎处处透着蹊跷，有了之前陈明远的事情，对于可能存在的陈友谅、张士诚之人的后人，朱棣不敢大意。
　　即便不能确定吴景儿的身份，但是无缘无故接近徐允恭，又意图刺杀他，身份一定不会简单了！
　　这些自然不能向外人说，朱棣神色平静的看了柳滢曦一眼：“有没有，搜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殿下…”
　　朱棣却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吴景儿，你不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么？”
　　柳滢曦闻言默然，此时她面向里面，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与朱棣交谈的时候，徐允恭、耿瑄、杜云锡等人，已经来到了振威镖局前厅门外。
　　原来，自昨日张景儿逃脱，不仅仅是杜云锡派出人，去寻找她的下落，朱棣和徐允恭也都派出了人。
　　杜云锡的人毕竟对济南府熟悉，所以在昨天夜里，便已经找到了吴景儿，秘密将她带回了振威镖局。
　　却想不到，朱棣已经派人，盯着巡抚别院和振威镖局的一举一动，所以即便是杜云锡做的很隐秘，还是被朱棣的护卫发现了端倪。
　　朱能在确立了消息之后，才回报给了朱棣。
　　徐允恭派耿瑄带人搜索张景儿，虽然没有找到，却发现了她的踪迹，循着踪迹找去，耿瑄怀疑，杜云锡早一步找到了吴景儿。
　　便是此时，耿瑄见到朱棣带人包围了振威镖局，便将此事禀报给徐允恭。
　　徐允恭得知这样的情况，急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眼前的情形。
　　朱棣在徐允恭进入振威镖局的那一刻，便看到他了，没有理会徐允恭，朱棣继续问柳滢曦：“是她把你逼离鳌山卫，你忘了么？还是说…”
　　朱棣说着，眼神瞟了一眼刚刚走到门口的徐允恭，立刻收回来，转向柳滢曦问：“就像你刚刚在大明湖畔，对本王说的那样，有些人你真的不在乎了？”
　　柳滢曦面对朱棣的咄咄逼人，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徐允恭听到朱棣的这句话，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知道，燕王口中那个人，指的就是自己，可滢曦会不在乎自己么？
　　朱棣接着含了柔和的笑意说：“如果你是真的不在乎了，只要你开口，本王立刻撤兵！”
　　面对朱棣的步步紧逼，柳滢曦有些招架不住。
　　她心中很清楚，若是她想要朱棣现在撤兵，无疑是承认，自己对徐允恭真的不在乎了。可是若然任由朱棣搜查下去，一旦发现了吴景儿，那么整个振威镖局便跟着遭殃！
　　毕竟，当时吴景儿挟持徐允恭，更伤了朱棣，这个罪名足以让她人头落地！
　　而徐哥哥等人明知吴景儿没安好心，身份可疑，却还是这样袒护她，柳滢曦也开始怀疑：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难道徐哥哥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眼看着徐允恭对她的有意袒护，虽然作为一个女子，她心中又气又恼，但是直觉和理智告诉她，人一旦落到朱棣手中，事情一定会变得复杂，徐允恭也许会有麻烦，而这也许会让自己和他之间产生嫌隙。
　　到底，她不想看他受到难难为。
　　权衡利弊，柳滢曦的理智还是早一步做出了决定，终究开口：“请…殿下撤兵。”
　　“好！”
　　朱棣闻言，干净利落的应允，执起柳滢曦的手，向身边的马和下令：“去告诉朱能，我们走！”
　　人，可以以后再想办法查，但是对于眼前这个机会，却是太难得了！
　　“是，殿下！”
　　马和得令，便去后院找朱能。
　　当柳滢曦随着朱棣转过身，赫然看到徐允恭、耿瑄都站在门口，顿然明白朱棣适才的企图！
　　可惜，话说出口，已无回旋余地。
　　见徐允恭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柳滢曦挣脱不开被朱棣紧紧握着的手，只能微微敛垂了目光，不去抬首看众人。
　　朱棣牵着柳滢曦离开，耿瑄拱手：“恭送殿下。”
　　“滢曦…”
　　徐允恭却在柳滢曦与他擦肩的时候，伸手拉住了她的臂弯。
　　柳滢曦知道，今时今日，若是自己不跟着燕王离开，燕王是绝对不会罢休。
　　徐允恭自然更清楚，燕王此举，无非是利用柳滢曦与振威镖局的情谊，迫她为了保全振威镖局，做出这样的选择，给自己看而已。
　　朱棣微微侧首，只冷眼淡然望着徐允恭和柳滢曦，他笃定在这种情形之下，徐允恭一定会放手，而柳滢曦一定会跟自己走！
　　果不其然，徐允恭望着柳滢曦的神色无奈而自责，手上微微用力，却终究缓缓放了手。
　　柳滢曦神色微转，却只咬着嘴唇，没有做声。
　　朱棣暗自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缓缓离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徐允恭有些无奈的扶一扶额头：什么时候，他与无话不说的燕王殿下这样生分，甚至敌视？什么时候，滢曦不再相信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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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眼看，那是我七八年前编纂的朱棣，各位，朱棣是一位用情专一的帝王，不要被我误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