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65、偶遇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杜云姗听杜云锡说有一批镖要来，便非要跟着大哥去接镖。
　　本来柳滢曦也想要去，但是杜云锡说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天气有些阴沉，便没有让她去。
　　柳滢曦顺从的答应，可闷在镖局中太长时间，她自己一个人呆得无聊，便想要出去转转。
　　她前脚刚走，邓铭却来了，听说杜云锡、柳滢曦都不在，邓铭只得告辞返回别院，却遗憾的与柳滢曦擦肩而过。
　　柳滢曦沿着曲水小街漫无目的的走着，可鬼使神差的不知不觉间竟然转到了濯缨泉附近。
　　等她意识到再往前走便是巡抚别院的时候，心中一惊，转身便往回走。
　　偏巧不巧，此时天上却突然下起了雨，柳滢曦无奈只好旁边的楼阁上避雨。
　　哪知那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滞的意思，既来之则安之，百无聊赖的柳滢曦，便站在楼阁上，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恍惚间，她突然看到，一个走过的颀长身影很像徐允恭。
　　柳滢曦不顾大雨追了下去，然而当确信那人正是徐允恭的时候，她却猛然停住了脚步——与徐允恭撑着一把伞的那摸纤柔的身影——是吴景儿！
　　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她怔怔的站在雨中，怎么样也迈不开去追上徐允恭，也开不了口喊住他。
　　徐允恭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回身，柳滢曦却被前面撑伞经过的路人挡住了。
　　“怎么了？”
　　吴景儿见徐允恭停下脚步，奇怪的问他。
　　徐允恭以为自己多想了，便摇摇头：“没事。”
　　说完，两人便一起往前走去。
　　眼看着他们两人转入濯缨泉畔的巡抚别院，直到消失不见，被雨淋湿全身的柳滢曦这才木然的往回走。
　　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徐哥哥，竟然会是这样的重逢。
　　狼狈不堪的柳滢曦不知道流了满脸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本来风寒还没有好，现在淋了雨，心情郁结，内外交加下，身体便吃不消了，有些晕晕的。
　　勉强走了几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想要伸手去抓扶住什么，支撑自己的身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就在她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却忽然被一个坚实有力的双臂挽在怀中，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急切的声音：“滢曦…”
　　听在耳中飘忽不定的声音像是燕王朱棣，然而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晕了过去…
　　徐允恭回到别院后，见邓铭在府中，奇怪的问他：“这么早回来？”
　　见吴景儿跟在他身侧，邓铭无奈耸耸肩：“去的不巧，没有见到人，杜镖主和杜姑娘都不在。”
　　吴景儿识趣的说：“我去准备午膳。”
　　等吴景儿身影看不清了，邓铭才又说：“滢曦，也不在镖局。”
　　徐允恭点点头，想起刚才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那样的熟悉，难道会是…？
　　这样想着，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邓铭不知就里，也忙撑着伞追了出来，然而此时，朱棣恰巧抱着柳滢曦转过了街角，徐允恭最终什么也没有看到。
　　柳滢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雅致的房中，房间不大，却布置的简约奢华。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柔软清洁的素白中衣，发钗尽退，头发也是干的。
　　头隐隐有些疼，身体像是被人抽干力气般软弱，她记得，自己应该是晕倒在街上的，这是哪儿？
　　正疑惑间，却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抬头便看到朱棣含笑站在门口。
　　柳滢曦吃惊的问：“殿下？怎么会是你？”
　　话一出口，不禁也被自己语气的虚弱吓了一跳。
　　朱棣缓步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水，拿过来坐到床边含笑对她说：“否则，你以为会是谁？”
　　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杯递到她面前。
　　略微迟疑，柳滢曦接过水杯，喝了些水。
　　朱棣接过水杯放回桌上，柳滢曦这才记起来自己子在雨中晕倒前，似乎听到朱棣的喊声，那么自己是被朱棣带回这儿的，自己的衣服不会也是…？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胸口的衣衫，碰到胸口的平安扣，心中一紧。
　　看到她的动作，神色紧张而探究，朱棣了解她的心思，便笑着说：“本王让侍女给你换的衣服，你浑身都湿透了。”
　　听了这句话，柳滢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四处观察，想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那儿。
　　“这儿是‘凌纹别馆’，是本王在济南府的落脚之处，就在大明湖南岸。”
　　柳滢曦听得明白便不再言语，朱棣重新走回床边坐下问她：“感染了风寒，还要淋雨，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她知道自己和徐允恭之间的事情，柳滢曦勉强含笑说：“没有，出门的时候没有下雨，我…没有带伞。”
　　然而，朱棣却怀疑的看着她问：“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巡抚别院那儿？”
　　柳滢曦闻言一怔，徐哥哥此来山东练兵，朱棣必然是知道的，而自己没有在徐哥哥身边，却晕倒在巡抚别院外面，由不得他不生疑。
　　见柳滢曦无言以对，只得沉默不语，朱棣明知故问：“没有和允恭在一起么？”
　　“殿下，我是住在振威镖局的，我要回去了，要不然杜大哥他们该担心了。”
　　不想说这个话题，更不想在这个时候，与燕王有太多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柳滢曦说着便掀开被子想要起身。
　　朱棣见状阻止她说：“本王会派人去振威镖局，告诉他们你在这儿，放心吧。”
　　“不用了…”
　　柳滢曦说着执意起身，可话未说完，她只觉得脚下一软，身体便向前跌过去，好在朱棣伸手扶住她。
　　朱棣望着她虚弱的样子，伸手在她的额头探了探，说：“这么烫，怎么回去？听话！”
　　看一看她为难的样子，朱棣又说：“你不想说这件事情，我不问就是了。”
　　柳滢曦抬头，正好看到对面梳妆台上铜镜中自己的影迹，面色苍白如雪，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自己这个鬼样子回到振威镖局，也只能让杜云锡兄妹担心，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他们了，想到这儿她也便顺从的坐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