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尹之

2、天山素女初长成 藏于清月人未识

　　康圻十五年正月

　　清月山谷
　　康圻朝甘州和宁州交接处的天月山清月山谷内, 鸟儿清脆的鸣叫, 一派清明, 渗不进半丝严冬的寒意, 这日晌午，侍女茗烟匆匆跑进清月小筑, 匆忙的脚步声惊醒了屋内贵妃榻上闭目沉睡的女子, 只见女子缓缓睁开眼，眨了眨长睫, 一副还未醒透晕忽忽的模样, 停了一会, 似乎清醒了一点, 抬眼轻轻地扫了冒失地侍女一眼, 却并不责怪, 茗烟自己却明白过来, 低头欠了欠身, 就又急匆匆的说: “ 姑娘, 白师父出关了, 正找你去呢. ’ 女子对侍女的话恍若未闻, 却伸手取了一旁小几上的茶盏, 抿了一口, 微风从雕花梅竹地窗子吹进来，空气中弥散着淡淡地清香, 绿色地百褶绢纱罗裙漾动着，似一泓湖水轻柔地漾起了层层波纹。一袭墨黑的长发伴随女子起身地动作倾泄下来，几缕发丝，映着淡淡的阳光，正是“兮若轻云之蔽月，飘若流风之回雪”, 茗眼抬头看着姑娘, 一时竟忘记了自己来时地目的, 只呆呆地站立着, 又一次在心底为姑娘地容貌感叹.

　　月素心底为眼前呆愣了地侍女轻叹, 却张口道: “茗烟, 走吧.” “啊? 哦!” 茗眼这才把自己吵醒月素地目的想起来, 匆匆跟上已经走出小筑地月素.

　　十年前，失去记忆的月素茫然无助，一个尚未成年，身负重伤地小女孩，身处无名深山之中茫然无措。还好遇到了白师父，当时地情形是什么样的，何以白师父一贯清冷地性子会收留自己，白素至今仍不明白，却总是有了去处，且是个好去处。对于清月山谷，月素也从开始地不适应，到现在深深喜欢并且享受了。事实上，山谷四季如春，清幽的生活很适合月素恬静闲散的性子。当年收养月素地白师父长年不是闭关就是出谷，只在每年正月地时候回来，教习月素轻功和琴艺。平日里，谷里只有烟婆婆和五年前被白师父带回来做月素贴身侍女的茗眼陪伴。烟婆婆医术高明，在月素来到山谷之前却一直苦无用武之地，只能时常为山谷里受伤的小动物治病解闷，后来，发现月素的身体状况，产生了极大的乐趣，每月都要为月素把脉，却又总在把脉之后要发顿脾气。烟婆婆的医术是高明的，这点从她清月药庐里的各家医书，名贵草药和经常上门自发要求治伤的动物身上就能看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十年了过去，月素的病仍然没有被完全医好，每月月初烟婆婆还是照常来为月素把脉，月素性子冷淡，觉得生死在天，从不过问，烟婆婆也从来不主动提起，以至于后来来到山谷的茗烟都不知道月素身体不好，只道姑娘性子比常人要懒散，喜卧于榻。

　　月素刚到山谷地时候，清月小筑里地四周就种满了竹子，月素喜欢竹子的清香，闲暇的时候最喜欢靠在临窗地榻上看书，清月小筑的藏书品目繁杂，包罗万象，十年下来，却竟已经被月素看过大半了。白师父在谷内地时候，会教习月素琴技和轻功，月素身体不好，每次用完轻功之后总要好一会才能缓过来，所以她比较喜欢琴曲。只是白师父虽然的琴技惊人，却极少在谷内，对月素的教习也仅仅是在每次见面的时候弹上一曲，或扔给月素若干琴谱，让她自学，好在月素虽然身体不好，却是过目不忘，加上山谷内日子简单，学东西倒也触类旁通。

　　片刻间，月素和茗烟已经来到了清月斋，这是白师父在谷中的住处，平日里并不随便让人进出，月素推门进去，只见斋中端坐着如水月观音的白师父，白师父年纪应该有四十上下了，看起来却只三十出头，一头青发盘得极高，身上再无任何饰物，神情清冷如水。想来白师父年轻得时候也该是位淑逸闲华的女子。“月儿，你又走神了。”白师父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月素的思绪。月素收拾了情绪走到白师父面前，白师父照例伸手探了下她的脉象，然后示意月素坐在她身边。“茗眼，去把七玄琴拿来，月儿，我想听你弹流云。”

　　流云曲谱是上一次白师父回谷的时候交给月素的，曲调高远，指法却复杂，月素坐到七玄琴前，轻拨了几下琴弦，侧首弹了起来，“高山流水知音少，七弦为谁扫，弹一曲岁月随波光阴老，无怨逍遥。”一曲过后，白师父和月素都沉浸在曲境里。许久，白师父才回过神来，问道：“月儿，你可想下山走走？”“下山？”月素一愣，她是明白自己不可能在这山上呆一辈子的，可白师父如此询问，自己竟有些彷徨了，尽管自己无比喜欢山谷里的生活，机缘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难道只是在这山上呆一辈子麽？左右思量，月素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了。只是无比确定，要离开清月山的话，自己是一定舍不得的。

　　清月山谷，藏于天月山脉中，天山山脉东靠康圻王国的甘州和宁州，西连乌斯王国，山中有一座直入重霄的山峰，山顶终年积雪难分四季，山腰日夜云雾缭绕，山中的清月山谷流传已久，却因为近千年来从无人攀越，而无人证实山中这四季宜人的山谷, 和谷内难得一见的珍奇花鸟走兽与药材.

　　在清月小筑的书中看见关于清月山谷的介绍的时候，月素轻叹上天对自己的眷顾，能遇到白师父，并居住在这四季如春的神仙胜景山谷之中，月素又想，今日白师父这样询问，定是动了让自己下山的念头了，于是，月素平静地回答：“月素单凭白师父吩咐。”白师父静静地看着月素一会。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月素不明白白师父的意思，却不询问，她朝着白师父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茗烟一见走出了清月斋，便急忙问道：“姑娘，你真要离开清月山谷麽？”月素叹了口气，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离开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白师父和烟婆婆。”说完就做出不想多说的样子朝清月小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