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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甘州天灾百姓苦 皇城汹涌各自急  ...

  •   康圻十五年正月前夕

      康圻皇城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逼近年关,一群又一群的叫花子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四处沿街乞讨。与平日里京城地繁华极不相符。京城崇光门以西的店铺屋下、破庙里挤满了这些人。一窝窝,一堆堆地在城墙根下搭起了破棚子,似有长住下来的意思。

      康圻朝刚刚建都十五年,前越梁朝末年,越梁帝昏庸,民不聊生,以致义军四起,战火遍布全国,当时的南康王现在的康圻帝揭杠起义,尽管南康封地肥沃兵强马足,那战也足足打了十年。之后南康王忙着四下安抚借机骚动的荒夷,蠢蠢欲动的世家。几遭下来,国家空虚,人口十去五六,尤山东,河南一带战场,村落不见青年男子,瓦砾遍地,整个康圻王朝百废待兴。康圻帝登基之后,恢复礼法,设三公九卿,任用姚邛和张贺年,采取与民休息,清净无为的政策鼓励生产,轻徭薄賦。几年下来,国库已渐渐充盈,尤其京都已渐恢复繁华的景貌。

      只是如今,逼近年关,却跑来如此多的叫化子,听口音,像是甘州一带人士,他们衣着褴褛,结伴成群,搭棚而居,捧了碗盆向路人讨要饭食,却偏遭逢了十几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好几天,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路上行人稀少了起来。如此几日下来,每日清晨,寻城的兵丁,都能在路上找到几十具或冻死或饿死的难民尸体。康圻十五年显然不是一个太平年。

      皇城西门简亲王府内
      简亲王康亟云攒緊了眉头坐在西苑的书斋内已经一个上午了,书桌地四遭都是写坏了扔掉的烟纸,站在一旁研磨的侍女文燕大气不敢一出,生怕惊扰了简亲王而被迁怒。事实上,简亲王为人清和,平日待人有礼,尽管不常笑,却也从会不乱发脾气,只是,今日,自从上午六皇子亟栎走了之后,他的脸色就不好看,眉头一直皱着,文燕在一旁看着自然就心惊起来。况且平日里简亲王肃穆地神色和看透一切的眼睛也让人自然而然就产生敬畏不敢直视。

      “王爷,王妃带了午膳过来,求见王爷”。守在书斋门口的王爷贴身小厮蒋梁进门奏道。亟云手上的笔并没有因为来人的通报而停下来,继续书写着。停了一会不见回复,蒋梁心下惴惴,以他对王爷的了解是知道此刻王爷是不想别人打扰的,可是想想门外娇艳的王妃,就又硬着头皮通报了一遍“王爷,王妃带了午膳过来,求见王爷”。只见亟云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说了字:“传。”

      片刻,一个仪态万端,婉风流转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只见她清丝高盘,举步轻摇,粉面红衣,明艳不可方物,来人打量了书斋内满地的团纸,又看了眼仍在写字的亟云,娇声道“王爷,该吃午膳了,我备了你喜欢的酱鸭片,四丝,这字和咱过不去,咱可不能和咱的肚子过不去不是”。

      简亲王妃朱艳灵身份娇贵,乃是开国功臣之一肃毅公的独身爱女,肃毅公掌管康圻朝康北军务,深得康圻帝信任,五年前,还是少女的朱艳灵在皇家骑射场上初次遇见康亟云,康亟云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俊逸,马上的飒爽英姿深深吸引了芳心萌动的少女。自此,朱艳灵就对康亟云念念不忘,甚至主动请来父亲为自己请婚。私心里,肃毅公是并不希望自己的独生爱女嫁给康亟云的,先不论康圻帝对太子之位迟迟不定康亟云是否对主上之位有心存念想,光是自己的独身爱女随便嫁给任何一个人家也该受尽万千宠爱,只是到了天家,却是再任由不得你胡作非为了。而自己女儿的性子肃毅公是明白的,一向娇纵任性,时日长了会有苦头吃。只是如今,肃毅公如何劝得下自己得女儿,只好上门探康亟云的口风。康亟云对这门亲事当然不会反对,肃毅公在军中地位卓然,朱艳灵明艳动人,而自己也到了适婚年纪,如此婚事是再好不过了。康亟云同意了,肃毅公当然也不会再有其它意见了,于是进宫请旨康圻帝,半年后,朱艳灵就嫁给了康亟云。婚事定了之后,肃毅公倒是越看康亟云越满意了起来,先不论康亟云的生母是宫中唐贵妃的儿子出生高贵,就是他平日待人的谦和,处事的睿智沉稳和干练也是康圻朝中不可多得的,想来和自己的女儿也真算是良配了,如此想着,肃毅公拈着自己的胡子暗自高兴了起来。

      婚后,简亲王康亟云对这个娇艳明媚的王妃也确实宠爱又佳,两人虽说不上举案齐眉但也是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只是时日长了,朱艳灵的娇纵性子就出来了,难免有耍性子娇蛮的时候,康亟云也总还是奈着性子安慰两句,只是一次两次看着娇酣讨喜,次数多了总会让人有点无奈,比如现在。本来,亟云为了甘州的事情正头痛,想着一个人呆着,静静心。如今朱艳灵来了,亟云自然不会扫了她的面子,只是心里有些不快,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亟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爱妃辛苦了。”

      皇城东门的果亲府内
      果亲王康亟黔借赏花为名,请几个亲信兄弟过府第议事。十皇子亟袷与康亟黔一母同胞,平日里性子直快,见早朝上呆愣的户部尚书任薄谙也在,便冲着他发作。问道:“任老头,让你请旨去甘州赈灾,你倒好,父皇一句话刚说,你就附和上了,你就...”说话间,又扭头询问康亟黔:“大哥,你说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任薄谙身为户部的人去甘州赈灾的事顺理成章,父皇竟然拒绝,倒派了不相关的三哥前去。这是什么道理?况且甘州是大哥你的管辖范围,我们在甘州...大哥,这三哥竟然应承下来了,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大皇子康亟黔一派悠然,慢慢地走在众人的最前面,京城连日地大雪,并不影响果亲王府的花开得娇艳。康亟黔爱兰,在他府上有个康朝首取一指的温房,每到冬日,整个皇城只能在他府上欣赏到各色美丽的兰花绽放。只见康亟黔一派悠闲地踱到一株缅甸兰面前说到: “如此娇媚地花,却也只有在我的温房里才能如此灿烂的开放”十皇子听不明白亟黔的态度,说话间就要撵任薄谙回去,却被亟黔给拦住了,道:“慢,亟袷,不得无礼。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任公还有事要商量,任公,请随我到书谢。” 康亟袷闻言不情愿地扭头走了。

      皇城北垣东侧
      皇城北垣东侧的西良子胡同上,贤良寺边有一间极有名气的酒馆,叫‘潘家酒馆’,早在前梁越朝时就已经在此处经营,世代传袭了下来。如今战火消停了,酒馆的生意又日渐红火了起来。这日清晨,天色还乌蒙蒙的不大亮,店老板潘大临就听见伙计们的喊叫,赶紧趿拉着鞋往外跑。出门一看,酒馆门口的门槛上躺着一个人,面目清瘦,脸色青白,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潘大临招呼着伙计们张罗来一张破旧的席子,想把人抬离酒店门口,忽听有人喊道:“且慢。”从胡同转角落走出一个四十岁上下,头戴斗笠的中年人,手上握着一把剑,看不清脸,穿一身青灰色的长褂,店主上前陪笑道:客官,这快过年了,我怕门口要是死了个人,晦气。”“死没死要看看再说。”来人一边说,一边走上前蹲下身子,用手在青年鼻子下试了试,拉起手来搭上脉摸了摸:“人还没死哟!快熬一碗姜汤上来!”伙计们面面相觑,站着不动,店老板潘大临面上也有些不情愿,青长褂抬头见没人回应,伸手从身上的布褂里讨出半锭银子,放在潘大临手上,说道:“再给我一间干净的客房,把姜汤和热水送到房里。”潘大临收了银子,见青长褂愿意搭理这闲事,又看了眼青长褂随身的剑,马上就扯出笑脸将两人迎进了酒楼的客房里。

      一直到次日掌灯时分,那青年终于醒过来了。脸上泛上了点红色,不再显得那么青白,看见青长褂推门进来,便挣扎着要起来。青长褂忙按住他,说道:“朋友,别动,你就好好儿躺着。”那青年就屈起上身,在枕头上连连叩头:“恩公,是您救了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恩不言谢,我总要粉身碎骨报答您老的!”说着,一串泪珠从他清秀的面孔上流了下来。

      青长褂拉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问道:“你为什么来皇城?又是如何落到如此田地?”
      那青年半靠在枕头上,喟然长叹一声说道:“恩公,叫赵召,甘州人士,说来先上也是官宦人家。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十五年前,先王朝破灭,先父被罢官,从此家道也就败落了。只是家中还有几亩薄田,守着也算勉强度日,去年大旱,甘州的田地收成不好,很多百姓都快饿死了,大家苦苦等不到俯衙的灾物,却等来了新颁布的均田法,说是,田地要充归公有。以安济穷人,就这样,他们硬生生抢走了我家的最后几亩田,母亲受不了,含着一股气也去世了,临死前让我来投靠京城的舅父,冬至后,我一路随着甘州的难民进京,到了近郊,却遇到大雪,又累又饿,实在熬不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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