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阿帕契之泪04 ...
-
黑沼中学之所以取名为“黑沼中学”，因其校园后面有一片黑色湿地，是黑沼中学出了名的景点。
以现在林听和陈默的视角远眺，还能看到一角沼泽湿地的影子。
翡色的青苔、绣色的泥水，火烧云的映射下，好像油画一般。
到了晚上，火烧云褪去，镜像的水面透出底色。
白天镜像的湖面倒映出天空的蓝，宛如天空之境。而到了晚上是浓如墨一般的黑。沉静、寂然，就像一块象征着“坚定不移守护”的黑曜石，这样的奇景自然而然成了众人口中的情人圣地。
不光是本校的师生，许多外地游客也会慕名而来，尤其是情人幽会的首选之地。但出了宋叙白那件事后，这片本来被称为情人圣地的沼泽成了禁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沼泽会吃人吗？
林听不知道。
但她用常识也知道沼泽很危险，如果不慎陷进沼泽内是很有可能窒息而亡的。或许他想说的就是这种“吃掉”……
不，不是。
林听不愿装傻，她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字面的意思。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那个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好像幻梦一样的尾丝。
不是错觉。
她还想再亲眼看一次。
林听摸索手帕没摸到，下意识拿衣摆擦拭镜片，擦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刚才好像似乎大概也许……看到一张很帅气的脸庞？
林听顿了下，眯了眯眼。狭长的双睫如密匝的水草簇起，微微仰起头，此刻正是傍晚日头最盛的时候。霞色的光晕好像一滴墨融进了日头里，林听近视度数颇深，隐隐只能看到一双墨色的注视着她的双眸……
她擦干了镜片，戴上眼镜。
陈默的发丝垂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个阴沉沉邋里邋遢的死样子。
林听：“……”
林听指骨推了推镜框，沉默了一会儿。
她和陈默的交集不是很多。
他是高二那年转到了他们班。因为班长的缘故接触过几次，除此之外没什么交集。
倒是宋叙白在她面前提过几次：“你觉得那个转校生怎么样？”
镜框下的长眉拧起来：“什么怎么样？”
宋叙白看了她一会儿，粲然一笑，耸了耸肩：“没什么。”
不过也就那几次，此后再没听他提起过。
就像陈默这个人的本身，在本就是男生居多的理科班里，因其沉默寡言又阴沉的性格更加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在宋叙白这样像旭日暖阳的人身边，任何人都会被衬为阴影。
林听对他印象不深。
“你以为你的好朋友是什么好人吗？”
厚重镜框下的眉头蹙了下，林听终于看清了眼前人。夕阳在他身后落下，有风吹过，拂过他过长的刘海，从发丝间隙透出的浓黑的眸盯着她：
“宋叙白是自愿被黑沼吃掉的。”
男生定定看着面前的女生一会儿，直起身，扯了扯唇，自嘲地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
话落扭头离开，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留下林听在原地沉默半晌：“……莫名其妙。”
突然一道强光落在她身上，女生陡得浑身一颤，差点尖叫出声。
“同学，门要关嘞！”门卫大爷手持手电筒，强光打在林听脸上，“怎么还在这里？”
“……马上走了。”
凉风自黑沼地的乱树刮过，林听一面以手挡着强光，一面往回走。
回过头才发现手臂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
回到她简陋的出租屋，林听极快冲了个澡就入睡了。
自从上回在浴缸里梦到宋叙白后，她再也没用过浴缸。
可当夜林听又梦到了宋叙白。
一连三日，宋叙白没有入阿姨的梦，入了她的梦。
好奇怪。
她梦到了她的小时候。
准确说是他们的小时候。
那时的林听还不叫林听，也不是后来宋叙白口中亲昵的“阿星”。
她叫……
她叫……
她叫什么来着？
看起来异常瘦弱，留着寸头却穿着旧旧公主裙的少女掰着自己的手指头：“1、2、3、4……”
倏然一颗石头砸在了少女头上！
小胖子叫嚣着：“不男不女的丑八怪！”
石头落在地上，少女的头被石头砸偏了，掰着指头的手也顿住了。
她沉默了会儿，复又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1、2、3……”
小胖子见女孩无动于衷，挑了块更大的砸了过去，小胖子的其他同伴也跟着叫着：“丑八怪！丑八怪！”
“4、5、6……”
女孩数数的声音戛然而止，石块砸破了她的头，有血珠沁了出来。
染红了蹙起的长眉。
多次被打断她已经有些生气了。
明明是在女孩背后，女孩背后却好像长了眼一样，在小胖子又要扔石头时，蓦然握紧拳头，低声道：
“安静。”
一阵风袭过，终于安静了。
她张开拳头，重新掰开手指数：“1、2、3、4、5、6、7。”
她微微褐色的瞳眸骤然亮了起来，小脸也跟着明亮了几分： “我叫‘小7’。”
“对！我叫‘小7’!”
女孩转过身，一脸欢欣的表情却在见到胖小孩双目、双耳、口鼻都流了血，他浑身颤抖着，瞳孔因为恐惧剧烈扩张着，石块从他手里落下。胖小孩手指着女孩：
“我……我要告诉我妈妈……”
话还没说完，倒了下来。
有人在喊：
“……怪物！怪物！”
“她是怪物！”
大人围了上来，小孩的尖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女孩旁观着一切，喃喃着 ：
“我叫‘小7’，我…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在众人忽视的地方，女孩额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她想起她叫什么了。
四年前的她不是厉阿姨口中的“林听”，不是宋叙白亲昵唤着的“阿星”，也不是她口中的“小7”。
他们都叫她——
小怪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阿帕契之泪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