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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 危急杀恶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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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寒出了台州城,往东边临海县的白沙村去,那里靠近海边,或许会有人知道“吞风岛”在哪里。
走出差不多有十里,枝寒突然勒住缰绳,停住马,高声道:“出来!”
身后传来衣袂牵风之声,一个蒙面人出现在枝寒面前。
枝寒道:“昨晚没有发现你,今天还跟过来。”
蒙面人道:“我要确保你是否真的要离开台州。”
枝寒道:“我想去哪,是我的事。”
蒙面人道:“但也关张大人的事,他不希望有人找他的麻烦。”
枝寒道:“我到台州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蒙面人缓缓拔出长剑,道:“‘铁剑判官’闻名遐迩,请指教。”
枝寒道:“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蒙面人道:“容貌丑陋,不敢示人。”
枝寒道:“我偏要看看!”说完,腾空而起,剑已在手,刺向蒙面人。
蒙面人早有准备,长剑出鞘,一横一封,把枝寒的剑势封住,枝寒的剑撞到蒙面人的剑身上,发出“铛”的一声,声音响彻四野,久久不绝。
枝寒翻身落地,剑尖斜指地面,山风拂过,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正午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层,落到地上形成点点光斑,有风吹过时,树木摇动,地上的光斑也跟着一起晃动。
蒙面人看到枝寒手上铁剑不停颤动,还发出嗡嗡响声,抢先出手。连进三步,连刺三剑,一剑刺眉心,一剑刺咽喉,一剑刺胸口。这三剑速度奇快,虽是三剑,看上去却像是一剑。
枝寒后退三步躲过,接着向前一步,铁剑在身侧画个整圆,向前劈出。铁剑发出“呜”的一声,仿佛携带着风雷之威,气势逼人。
蒙面人回剑想封住枝寒的剑势,“铛”一声,震耳欲聋。蒙面人被砸进地里三寸,气息一时不畅,喷出一口血来。
铁剑去势不停,把蒙面人的长剑压弯,一直压到蒙面人的肩上,瞬间见红。
看着近在咫尺的枝寒,蒙面人运起左掌,拍向枝寒的胸口。这一掌距离极近,发掌极快,让人无从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枝寒看到蒙面人起掌,一个“凤点头”,向后掠出。
蒙面人道:“好重的剑。”
枝寒道:“剑重九斤七两三钱。”
蒙面人道:“好剑。”
枝寒道:“只是普通生铁锻造,并非好剑。”
蒙面人笑道:“‘铁剑判官’不仅剑是铁的,人也是铁的。”
枝寒并不答话,她手中的铁剑还在嗡嗡作响,又是一步向前,画个整圆,当头劈下!
这一剑比更刚才还要迅猛,蒙面人吃过一次亏,不敢大意,向后退去。刚退得两步,却发现不能再退了,因为对方的铁剑如影随形,无论怎么退终究逃不开剑锋所指。
没想到对方的剑法如此之高,果然名不虚传。
蒙面人停住脚步,提剑刺去,拼着受伤的风险刺向枝寒的咽喉,此招攻敌之所必救,逼迫枝寒收剑回防。
枝寒非但没有收剑,反而是再向前一步,剑身下压,去势更疾。
又是“铛”一声,响彻天际。
一条红线从蒙面人的额头一直蔓延到下颌,面巾分成了两瓣,露出真面容,他的剑被枝寒的铁剑深深地砸在地里,剑身弯折,就像一条死蛇。
在最后时刻,蒙面人还是不敢以死相拼,收剑回防,被枝寒斩杀。
马蹄声远去,山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碧蓝的天空偶尔飘过一两朵薄薄的云。
日头西落,鸟倦归林,地上的阴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单调的马蹄声带来的,是说不尽的孤寂。
到傍晚时,枝寒终于到了白沙村,眼前景象却让她呆住了。
入眼处尽是断壁残垣,大火烧过的痕迹还留在倒塌的房屋上,虽然看上去遗迹已经久远,但从这些痕迹还是能看到当时的惨状,与其说是强盗所为,不如说是遭受了天灾。
整个白沙村都是这种景象,只有村子前面的石碑是完好的。
从村头一路走到村尾,都没有看见一个人,难道这里再没有人居住?
放眼望去,远处升起几处炊烟,那里应该有人。
骑着马慢慢过去,山脚下,一个村子出现在眼前,村子里的人言笑晏晏,怡然自乐。几个老人坐在村口有说有笑,村子里不时响起喊吃饭的声音,回话的有小孩也有大人和老人。
看到骑着马过来的枝寒时,那几个老人表情突然凝住,甚至有些惊恐。
枝寒落下马,走到老人面前,道:“几位老丈,我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可有住宿之处?”
当中一个老人道:“我是这里的里正,姑娘请随我来。”
枝寒道:“多谢。”把马绑到一旁的树上,跟着里正进了村子。
进了村,发现很多人都盯着枝寒看,不是好奇的眼神,而是警惕的眼神。每家每户门边都放着钢叉、锄头和渔网,虽然是普通的工具,但奇诡的是,只有握把能看出经常使用的痕迹,头部却几乎没有使用。
里正带着枝寒走过半个村子,转了一个弯,来到一间房子前面,道:“这是我小儿子的住处,他这几日不在家,不嫌弃的话,就住这里吧。”
枝寒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片空地,不知为什么,感觉那里不像晒场,倒像是练武场。如果是的话,那就能解释那些放在门边的工具是怎么回事了。
枝寒道:“多谢老丈。”
里正点点头,冲着房子喊道:“小山家的!”
里面一个妇女声音应了一声,很快开门出来,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妇人,见到里正连忙道:“阿公。”又看了一眼枝寒。
里正道:“这位姑娘走岔路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就让她在你这里住一晚。”
妇人道:“好好。”
里正对枝寒道:“我先回去了,你安心住下。”
枝寒又道了一声谢,看着里正离开。
妇人道:“姑娘快进来,没吃饭吧,我刚弄好,一起吃吧。”
枝寒道:“不用麻烦,我带了干粮。”
两人进屋,里面陈设简单,正对门是神龛,上面燃着三柱香。左边是床,用布帘隔住,右边是一张桌子,上面已经盛好了饭菜。
妇人道:“客气什么,就当是自己家一样,过来坐,我给你盛饭。”
枝寒只好坐下,桌上只有一碟青菜和一盘咸鱼。
妇人端着饭过来,道:“乡野人家,没有什么好菜,姑娘将就一下。”
枝寒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肉干,放到桌子上,道:“冒犯打扰,这个就当谢礼。”
妇人惊道:“怎么好意思,你还要赶路。”
枝寒没再答话,夹起鱼肉吃了起来。
妇人见状,也不再推辞,吃到一半,有些欲言又止。
枝寒道:“怎么?”
妇人为难道:“我知道不好意思,我公婆那边……”
枝寒道:“是我疏忽了。”又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妇人,道:“这个你拿去吧。”
妇人惊喜道:“多谢姑娘了。”拿着油纸包就出了门。
等妇人回来,枝寒问道:“不知怎么称呼?”
妇人道:“我夫家姓陈,这里的人都叫我陈二嫂。姑娘你呢?”
枝寒道:“玉风竹。”
陈二嫂道:“玉姑娘孤身一人,是要去哪里?”
枝寒道:“我想找一个叫‘吞风岛’的地方,你可有听说?”
陈二嫂皱眉思索,道:“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岛,明天我帮你在村里问问?”
枝寒道:“有劳了。”
陈二嫂连连摆手。
枝寒又道:“之前村子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前边很多毁坏的房屋。”
陈二嫂顿时悲痛起来,眼睛泛红,道:“差不多十年前,原来的村子遭了海盗,死了很多人,我的父母也是被海盗害死了。很多妇女都被掳走,我是被父母藏在床底下才逃过一劫。抢劫杀人还不算,他们临走前放火烧村,所有的房子都被烧了,剩下的人就迁到了这里。”
枝寒道:“我看到每家每户都有钢叉锄头,却不像经常使用的样子,旁边还有练武场,是为了放海盗吗?”
陈二嫂道:“不错,这也是为什么要迁到这里的原因,若是海盗再来,大家就可以逃到山上去,叫海盗找不到我们。”
枝寒道:“你的丈夫是有事不在家?”
陈二嫂道:“这是村里的规定,年轻男人轮流放哨,山上有瞭望台,要一连几天都住在那边,这几日正好轮到我丈夫。”
吃完饭,陈二嫂收拾好碗筷,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人在喊:“陈二嫂快出来,陈二哥出事了!”
陈二嫂连忙开门,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冲了进来,抬着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人。
陈二嫂见了扑过去喊道:“当家的!你怎么了……”泣不成声。
旁边的人说道:“二嫂,二哥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陈二嫂流着泪道:“海盗又来了?”
那人道:“不是海盗,是狼。”
陈二嫂道:“那有叫大夫吗?”
那人道:“陈大哥去县里找大夫了。”
陈二嫂道:“从县里回来不知道都多久了,这可怎么办?”说完又哭了起来。
枝寒道:“我这有药。”
原本闹哄哄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陈二嫂也不哭了,接过药连声道谢。
几个人帮着伤者除去衣物,清理伤口好上药。
不一会里正也过来,颤巍巍地问道:“小山怎么样了?”
陈二嫂道:“阿公,当家的被狼袭击,还好有玉姑娘给的药,现在敷上了。”
里正道:“玉姑娘?药?”
陈二嫂指着枝寒道:“就是您带来的这位姑娘,她有药,给当家的敷上了。”
里正听完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颤着身子想给枝寒跪下,枝寒连忙扶住,道:“里正不必如此。”
里正抖着嘴唇,颤抖着说道:“多谢……多谢……”
外面又传来喊声:“狼来了!狼来了!”
屋子很快就宽敞了,男人都冲了出去,纷纷回去抄家伙。
陈二嫂刚要关门,枝寒道:“我去看看。”
里正和陈二嫂着急道:“你出去做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村里又不是没有男人。”
枝寒已经站在门外,道:“关好门,我去看看。”不等回话,朝着喊声方向冲了过去。
一群人举着火把,拿着钢叉锄头跟渔网,守在村口处,严阵以待,不远处是一群狼,足有十几头。
远处一声长长的狼嚎声传来,狼群中瞬间杀气涌出,拿着钢叉的人手上不禁抖了起来。
又是一声狼嚎,狼群猛地扑向人群!
突然,一把铁剑从天而降,插到狼群面前,带起的劲风将冲在前面的几头狼掀翻在地,狼群瞬间停止进攻。
一个身影跟着落下,手轻轻放在剑柄上,铁剑发出嗡嗡的响声。
狼群又后退了几步,连远处的狼嚎声也不管用,狼群里也响起狼嚎声,像传染一样,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十几头狼一起嚎叫,与远处的声音相和。
不大会,黑暗中传来一阵杀气,一头身形巨大、毛发油亮的狼缓缓走出来。
人群中有人吓得叫出声来。
“这是狼王!”
“这那里是狼,分明就是老虎!”
“姑娘快回来!”
“快回来,危险!”
枝寒并不答话,死死盯着狼王的眼睛,狼王也在盯着枝寒,微张的嘴露出利齿,发出低低的吼声。
不知是谁的火把,突然发出爆裂声,狼王吼叫着冲了过来,强健的四足拍到地上,发出隆隆声,如同天雷一般。
站在枝寒身后的人群,有的承受不住这袭来的压力,站立不住,坐到了地上。
枝寒却不动如山,仍然盯着狼王的眼睛,等到狼王扑到身前,突然拔剑,倒劈上去。
那狼王身形敏捷,头一甩,腰一扭,便闪到一边,还未站稳,又扑过来。
此时枝寒的剑正在空中,顺势劈下,又狼王被闪过。
现在双方已经知道对手的水平,接下来就是一决生死的时刻。
狼王压低身体,缓缓向左移动,枝寒提着剑,脚下一点一点地向右挪动。
双方都在观察对方的动作,想找出破绽。双方同时停住,已经站到了最佳进攻地点,但破绽还没有出现,还在等。
枝寒手中的铁剑不停响动,渐渐地跟狼王的低吼声相一致,枝寒可以控制铁剑的颤动,以此影响狼王的呼吸。
狼王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目光从枝寒的眼睛移到铁剑上面。
枝寒等的就是现在,瞬间来到狼王面前,一剑刺出,这一剑拼尽全力,一击必中!
狼王怒吼一声,身体一转,跃到空中,想要躲过铁剑,但它慢了一步,被一剑贯穿。
枝寒一击得手,想要收剑,却被狼王甩开,铁剑脱手。
铁剑留在狼王身体里,鲜血流了一地,狼王怒气更盛,见到枝寒手上没有武器,又扑上来!
枝寒连退几步,后面有人叫道:“姑娘接住!”
回头一看,一把钢叉飞了过来,狼王也已经扑倒,枝寒纵身跃起,接住钢叉,回身一刺,正中狼身,去势不停,将狼王死死地钉在地上。
群狼见狼王已死,一哄而散。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围在枝寒身边,不住夸赞。
枝寒收回铁剑,在众人的簇拥中回到陈二嫂家里。
里正将人群轰散,让枝寒跟陈二嫂到他的房子去住,自己留下来照看儿子。
陈二嫂不想里正劳累,却拗不过里正,只能带着枝寒过去。
里正跟他大儿子一起住,房子也更大,陈大郎去县里请大夫,现在还没有回来,家中只剩下老伴、大儿媳跟五岁的孙女。
听说陈二郎没事,都松了一口气,对枝寒连声感谢,当得知枝寒刚刚杀了一头狼的时候,眼神中有多了一丝慌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