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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怒海惊涛起 ...

  •   天亮后,村子有热闹起来。
      后半夜陈大郎把大夫从县城一路扛到村里,见到二弟已经没有大碍,顿时累晕过去,把里正给吓得不轻。
      现在里正见两个儿子都醒过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叫两个儿媳妇照顾好他们,自己回去休息了,连早饭都没吃。
      知道枝寒不仅给药,还杀了狼王,无不感激又崇敬。
      陈二嫂没有忘记枝寒问过她的话,又对兄弟俩说了一遍,但两人都没有听过“吞风岛”这个名字。
      等吃过早饭,陈大郎带着枝寒在村里四处问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问了一遍,都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
      一直道中午,村子里上下都问过了,没有结果,这让枝寒有些沮丧,难道琴师说的不是“吞风岛”?是自己听错了?
      陈大郎在一旁道:“可惜我家以前的藏书被海盗放火烧掉了,不然应该可以找到,那些古书应该会记录这什么。”
      枝寒听了,心中一动,或许可以找县志,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当下辞别陈大郎,赶往临海县。
      下午时就到了临海县,但现在县衙里面正在办公,只能等到晚上在去。
      枝寒在茶楼里一直坐到打烊才出来,向衙门走去。
      翻过围墙,找到存放着卷宗文件的地方,从一个书架查到另一个书架,终于找到记着白沙村的记录。
      一直翻到差不多百年前,才看到一句话,“东行百里,过礁石无数,有秃佛岛,形似人首得名”,其他再无记录。
      “吞风岛”与“秃佛岛”读音相似,可能琴师临死前说话不清,让枝寒听错了,其实说的是“秃佛岛”?
      第二天枝寒只能带着这个名字回到白沙村,让陈大郎再帮忙问村民。
      村里人对枝寒去而复返都感到惊喜,里正一家更是热情招待,对枝寒这点需求连声答应。
      但让人失望的是,仍然没有人听过“秃佛岛”。
      这让枝寒心情跌到谷底,怎么会?
      在闲聊中,躺在床上的陈二郎突然道:“我想起一个人,或许他知道。”
      枝寒和陈大郎都道:“是谁?”
      陈二郎道:“就是那个怪老头。”
      陈大郎摆手道:“那个疯老头能知道什么。”
      枝寒道:“那是什么人?”
      陈大郎道:“疯老头原本是不疯的,那年海盗来村里,把疯老头的一家都给害了,年仅十三岁的孙女也给掳去,疯老头就疯了,天天看着大海发呆。”
      话音未落,里正推门进来斥道:“什么疯老头,那是因为伤心过度才每日站在海边,盼望有一天他的孙女能回来。”
      枝寒道::“他在哪?”
      陈大郎道:“你真要找他?”
      枝寒道:“我不会放过一丝机会。”
      陈大郎道:“姑娘,你找的这个‘秃佛岛’做什么?”
      枝寒只是道:“我一定要找到。”
      里正道:“大山,你带姑娘去。”
      陈大郎只能答应,临出门前,里正吩咐带一壶酒过去。
      海边风大浪急,暴烈的日头正在头顶,晒得人睁不开眼。
      远远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海边礁石上,那个身影微微弯着腰,却站得笔直,如同一棵老松,在烈日劲风中屹然不倒。
      陈大郎手搭凉棚,指着那个身影,道:“那个就是疯老头,他每天这样,即使是台风也会站在那里。”
      枝寒看着那个身影,表情严肃,眼中充满了敬意。
      走过去,陈大郎道:“杨四叔,我带酒来了。”
      杨四叔没有回答,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等到陈大郎把酒递到他面前,才一把抢过来,甩掉瓶塞,仰头把酒一口气喝光。手一松,酒瓶落到礁石上,碎成无数片,被海浪卷走。
      陈大郎回头看了一眼枝寒,对老人道:“四叔,我想问你,你知道‘秃佛岛’吗?”
      杨四叔没有回答,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
      枝寒道:“若是您知道秃佛岛,请务必告诉我,事关重大。”
      杨四叔仍是没有一点反应。
      陈大郎道:“你若是知道,我天天给你买酒喝,怎样?”
      杨四叔依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目光紧紧盯着宽广无边的蓝色大海,好像海天相接的地方随时会有人过来,他要在这里等。
      陈大郎回来对枝寒道:“咱们走吧。”
      枝寒点头,跟陈大郎往回走,刚走两步,枝寒突然停住,道:“你先回去,我留一下。”
      陈大郎抹了一下额头的汗,道:“那行,你注意点日头,可晒了。”
      枝寒回到老人身边,道:“我一定要去秃佛岛。”
      没想到杨四叔开口了,嘶哑着声音道:“去那里如同进鬼门关,有去无回。”
      枝寒激动道:“你知道!”
      杨四叔没有说话,仿佛刚才是枝寒的幻觉。
      枝寒看着杨四叔的眼睛,里面是无尽的伤痛,略一思索,道:“冯虎河就在秃佛岛。”
      杨四叔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枝寒的眼睛,咬着牙道:“你说什么!”
      枝寒也看着杨四叔的眼睛,坚定道:“冯虎河就在秃佛岛!”
      杨四叔一把抓住枝寒的手腕,如同铁钳,道:“你怎么知道?”
      枝寒道:“因为我找他很久了。”
      杨四叔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枝寒道:“杀虎!”
      杨四叔道:“你凭什么!”
      枝寒背后的铁剑咔嗒一声,老人的目光转到剑上。
      枝寒道:“就凭我这把剑!”
      杨四叔凶恶的目光慢慢变红,渐渐泛起泪光,放开枝寒的手,扭头便走,枝寒紧跟上去。
      来到不远处的一间破旧小木屋,杨四叔从一口箱子里翻出一份老旧地图,这份地图旧得仿佛一点风就能吹散。
      杨四叔将地图小心摊开,放到木板上,枝寒凑上去,发现这差不多百年前台州地方的海疆图,距离陆地差不多百里的地方,赫然写着“秃佛岛”三个字。
      杨四叔指着这三个字,道:“冯虎河真在这岛上?”
      枝寒道:“是!”
      杨四叔道:“你真要杀虎?”
      枝寒坚定地说道:“是!”
      杨四叔道:“好,今晚出海!”
      枝寒点头。
      杨四叔又站到了海边礁石上,但这次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定。
      枝寒回到村子里准备出海需要的东西,陈大郎听说老人竟然说话了,大呼奇怪。
      到了晚上,月明星稀。
      黑色的天空与黑色大大海连成一片,天上闪烁着星光,海里也闪烁着点点光芒,那是月光。
      枝寒没让村里的人来送,海边已经有一艘小船等在那里,杨四叔的目光坚定地看着看不到的天边。
      夜晚的海风更大更急,海浪在风的推动下狠狠地拍向陆地,发出一声怒吼。
      小船缓缓地向大海游去,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风把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小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枝寒想心也跟着一起一伏。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岛,更不知道那个岛上有什么在等着她,未知的恐惧一点一点地侵占她的思绪。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冯虎河也是她从未遇到过的对手,未知且强大。
      布帆鼓满,乘风破浪,虽然看不到四周的景象,但能感觉到,前行的速度很快。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星光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到后半夜时,一个浪头打来,整艘船被高高掀起,又重重落下。
      杨四叔惊道:“不好,是台风!”
      枝寒的心一沉,知道台风的厉害,这下难办了。
      风更疾,浪更大,浪随风起,风助浪势,就像狼狈为奸的两个人,要将载着枝寒的这艘小船给撕碎在这茫茫的大海中。
      不一会雨下来了,但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海水,或是都有。
      风帆被撕裂了,桅杆也断了,两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死地抓住船舷,不被抛入海中。
      一道刺眼的亮光出现在天空中,不仅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连大海也被照亮了,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枝寒感到恐惧。翻涌的海浪就像是无数只鬼手,想要将船上的人拖入万丈深渊。震耳欲聋的天雷声滚滚而来,天威难挡,让人肝胆俱裂。
      海浪越来越大,小船在风浪中难以支撑,最终被一个巨浪抛到空中,落下时龙骨断裂,船身上的木板很快就散开。
      枝寒和杨四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落水,两人各自抱着一块木板,大声呼喊着,但他们的声音还没有喊出口,就被吞没在风浪中,即使只有咫尺距离,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枝寒整个人紧紧趴在木板上,任凭风大浪急,也不松手。
      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让枝寒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四周一片黑暗,天地仿佛颠倒了过来,分不清方向,耳边隐约能听到几声海鸟的叫声。
      枝寒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陌生的环境,但她能感觉到,现在是在船上,因为有海浪的声音。坐起来,看了一眼四周,杨四叔躺在另一张床上。
      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救了。
      从床上起来,打开门出去,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下来,让枝寒睁不开眼,适应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艘准备下南洋的商船,船体巨大,在海浪中平稳前行。
      辽阔碧蓝的天空与一望无际的深邃大海连成一片,仿佛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天上去。
      这是前所未见的震撼景象,与在海岸上望向大海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是置身于大海之中,现在方才真正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一个船员过来,看到枝寒,惊喜道:“姑娘醒了,身体可还好?”
      枝寒抱拳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船员道:“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我们船老大。”
      枝寒道:“劳烦带路。”
      船员道:“请跟我来。”
      一路走过,发现船上的船员都是悠闲自在,怡然自乐的样子。
      船老大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豹睛环眼,不怒自威,此时他正站在指挥台上,查看海图。
      见到枝寒过来,船老大道:“姑娘醒了?怎么不多休息?”
      枝寒道:“多谢船老大相救,玉风竹感激不尽。”
      船老大摆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和那老者为何会落难海上?”
      枝寒道:“我本要去秃佛岛,自己不识航海之术,便央求那老者送我过去。没想到半夜遇到台风,小船经受不住风浪,我二人落入水中,幸被船老大搭救。”
      船老大道:“原来如此。秃佛岛这样奇怪的名字,我却从未听过。”
      枝寒道:“这船是要去何处?”
      船老大道:“我们这是条商船,要下南洋去。”
      枝寒眉头一皱,道:“去南洋?”
      船老大道:“不错。”
      枝寒急忙道:“现在离台州有多远?”
      船老大指着海事图,道:“从这里到台州,少说三四百里。”
      枝寒仔细查看海图,想从海图上找到秃佛岛,但是找不到,问道:“哪里是台州?”
      船老大指着图上的一处,道:“这里是台州。”
      枝寒在海图上以台州作起点,向外量出百里,那里只有茫茫大海,没有岛屿。
      船老大看出枝寒的失望情绪,道:“我们会在泉州做一次补给,你们或许可以在那里下船。大概两三天后就能到泉州,你和那位老者且安心在船上。”
      枝寒道:“多谢。”
      船老大道:“不必客气。”
      不久,杨四叔也苏醒过来,走出船舱,见到枝寒,问明情况,两人脸上都露出失落的表情。
      杨四叔道:“没事,反正秃佛岛也不会跑,只要冯虎河的老巢在岛上,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枝寒道:“一定会!”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几只海鸟一直跟在商船后面,偶尔从天空中传来几声孤寂的鸣叫,又很快消散在海风中。
      落日时分,通红通红的太阳不再热辣,但是却将人了脸上身上,还有正艘船,都给晒成了红色。
      原本蔚蓝的大海也被染红,像血一样的颜色,甚至比血的颜色更深,翻涌起的红色海浪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突然,船上响起警报,船员纷纷警惕起来,有不明船只靠近。
      过了一会,不知是谁,大声喊道:“是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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