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尹东篱

2、爱要怎么说出口(中)

　　上了观景台，就可以等待日出了。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小时呢。找了个好位置，颜紫陌就地坐了下来，把衣服的连体帽子带上，拿出书包里的饼干，细细地吃着。“我就先不吹冷风了，等到太阳出来了，你们再叫我。皎洁，吃饼干。”
　　“好。”
　　…………
　　“颜陌、颜陌，快起来。太阳要出来了，快许愿了。”皎洁激动地说。
　　以最快的速度，颜紫陌收拾好，然后站起来。她稍稍看向右边，“大兄弟，你们快准备许愿呀！”
　　看着颜紫陌这么高的热情，他们都不忍心打乱她的兴奋。于是，他俩也准备了许愿的姿势。
　　看着三人都准备许愿，颜紫陌看着日出，心里之前想好的愿望，她没在许下。于是，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不知道我从哪听的看日出要许愿，现在，我没有许下愿望，因为我发现，我先前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那么，我可以把愿望留在今天日落之前许下吗？”颜紫陌又不经意间转头看了姜含远，看了他的眼。
　　“对不起，忱婧让我帮她许下的愿望，我恐怕不能帮她了。她系希望我帮她许下的愿望，我希望我自己能够许下。‘希望我能快些好起来’，这个忱婧的愿望，由我代她许下。我的愿望是，我希望……”
　　“大兄弟，你别只拍日出呀！你快帮我也拍照呀！”颜紫陌对两位男士说。
　　“咔嚓”一声，快门相机按下时，颜紫陌笑容最灿烂的一幕被记录在了姜含远手机里。

　　休息也差不多了，零食也吃了，美景也记录下了。该返程了。
　　四人在走走停停前往西峰索道的路上，两个男同志走在了后面，两个女同志走在了前面。
　　“含远，我们研二接下来该准备的材料……”刘凡说。
　　“哦！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呢，我回去再完成。”
　　忍不住的颜紫陌好奇地问了：“你们是学什么专业的呀？”
　　“编辑。”姜含远回答说。
　　“编辑？”
　　“你只要记住，选专业不要选这个专业就对了。”
　　“好的。”话语刚听，颜紫陌又接着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呀？”
　　“我们是……”姜含远还没来得急回答他们学校，颜紫陌就“哎呀！”了一声。话语被打断，但是从姜含远和刘凡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双一流大学的。颜紫陌没有听清他们的学校，可是，皎洁却听清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姜含远问。
　　“没事儿，我就是崴了一下脚。”
　　“那你们呢？都是学什么的？”姜含远反问她们。
　　“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我朋友是学电子商务的。然后，五一假期，我来找她玩……”
　　“哦！”
　　“对了，大兄弟，我可以添加你为好友吗？然后你把你拍的照片传给我。有我的照片我想要，还有你拍的好看的照片我都想要。”颜紫陌说。
　　姜含远拿着颜紫陌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添加好友，就这样成功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还得麻烦你备注一下。”
　　姜含远又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名字。颜紫陌接过手机时，她立刻拿手机在皎洁耳边说：“你看，原来他就是你上山和我说的这个名字。‘含远’，原来是这样写的。”
　　“嗯，是啊。”
　　西峰索道乘坐前，有一个工作人员帮忙拍照纪念的环节。
　　“你们几个人一起？”工作人员问。
　　颜紫陌在队伍的最前面，她回答说：“四个人吧，应该是。”
　　“你们四个，到这里。”一个工作人员指挥四人到了下一步。
　　“站好了，笑开心一点。一、二、三，茄子。”另一个工作人员帮忙拍了照。“下去后小的照片免费领，大的照片三十块钱。”
　　四人很懵的完成了这样一个步骤，紧接着，去乘坐了西峰索道，颜紫陌对高处的害怕，被姜含远无形记录在了脑子里。
　　下缆车了，颜紫陌上前去找照片。“我们四个人在同一张照片里呢！”颜紫陌看着照片，好是喜欢的样子。
　　“小的书签可以做纪念，大的照片三十块钱。”工作人员说。
　　三个人都看出了颜紫陌的心思，“你这么喜欢这张照片，你就存下吧！”姜含远说。
　　“真的可以吗？”颜紫陌问，她想征求所有人的同意。
　　幸好，另外两个人表示一致同意。
　　下山，乘坐大巴车，午餐，去列车站。当四人坐上前往各自目的地的列车，意味着，这一次的行程，就此结束了。
　　皎洁列车的时间相对早了一些，她先进站了。接着，姜含远和刘凡也进去了。最后一句颜紫陌对他们两人说的话是：“大兄弟，再见。车上不要忘了给我传照片呀！”
　　“嗯！再见！”
　　“有缘再见！”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只是轻声对他们说，让自己能够在嘈杂的环境中能够听到就好。颜紫陌站在原地，把和他们告别的手儿，几乎挥断。
　　颜紫陌也进站了，通过他们的人群，颜紫陌在寻找，还没有上车的他们。可惜，还是没能寻到他们的身影。
　　上了列车，颜紫陌看着窗外，然后低声细语：“我希望，我能够有，再见含远哥哥一面的机会。”
　　曾经在这里相交过的列车，现在，将驶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至于颜紫陌的愿望……

　　从渭南市到西安市，刘凡陪姜含远首先去了医院。
　　打开病房门，一句“我们回来啦！”从姜含远嘴巴里说出显得多么亲切。
　　“你们回来啦！”坐在病床上看书的忱婧抬头看向他们说。“玩的怎么样？”忱婧接着问。
　　姜含远把自己的旅行包放在凳子上，然后把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刘凡。“很不错的一趟旅行，就是有些疲惫。”
　　“快，让我看看你们拍的照片。”
　　刘凡说：“含远拍的照片多，你可以在他的手机上看。”
　　“我可以看吗？含远。”
　　“当然了。手机在我的包里，你拿去看吧。”姜含远把包给了忱婧。“不过，现在我得去给你们打饭了。你们慢慢欣赏吧！”
　　“好！”
　　目送姜含远离开房门，忱婧打开姜含远的包，才打开，一张彩色的照片就出现在了眼前。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然后仔细地看。“风景真美！这女孩，是你们在旅途中认识的？”
　　“是的。”刘凡回答。
　　“只是，我怎么看她的眼睛，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呢？”最终，忱婧又把这张照片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还记得那张要三十块钱的照片吗？那张照片，被姜含远买了下来。
　　翻看，姜含远手机里的照片，忱婧又一次看到了颜紫陌的照片。“我喜欢这个女孩，不仅仅是她的笑容。”
　　刘凡在旁边，微微一笑。

　　忱婧，现在，是姜含远的好朋友。
　　五年前，大二那年，两人在一起了。相约着一起考研，并且考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两人也做到了。
　　只是，在刚读研的那一年，忱婧的一次突然晕倒被诊断出白血病。于是，两年前，忱婧的生日那一天，忱婧许下了有且仅有一个的愿望。她希望，姜含远能和她分手。她的愿望，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又在所有人面前说出。姜含远不肯答应，相爱了那么久的人，怎能说放手就放手。其实，忱婧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拖累姜含远而已。
　　最终，忱婧说，分手后两人可以继续联系，并且以好友的身份联系。在这样一个气氛之下，姜含远不得不答应了忱婧。
　　但是，这两年来，姜含远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细心照顾着忱婧。
　　终于，看姜含远没日没夜的奔波于学校和医院，忱婧提出了一个让姜含远出去爬华山散心的想法。起初，姜含远还是拒绝的，但是，忱婧非要姜含远去，还要答应帮自己在日出时许下一个愿望，不然，两人的友情就此结束。所以，五一之时，姜含远和刘凡才去了华山。

　　一个半月之后，皎洁收到颜紫陌的消息——“皎洁，今天时女兵入伍信息征集，我已经报名了。要是，我体检通过了，我九月份就可以去部队了。”
　　“这么突然，你之前都从没有和我讲起过你想去部队的想法。”
　　“人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最多，去了部队，我就后悔两年而已；我不希望我因没能去部队而后悔一辈子。”

　　九月中旬，皎洁收到了一个来自颜紫陌的快递。
　　拆开快递一看，是一封信和一本日记。
　　皎洁，
　　我很开心，我体检通过了，集训也通过了。一周后，我将要启程前往部队了。我被分配到了内蒙古所在的军区。我查看了列车，说是会经过西安呢！不知道我能有缘在西安站见到你吗？
　　以前，我的祖国和人民守护我，现在，该换我来守护你们了。
　　我不知道我在真正的战场会经历什么，我知道，我随时会有牺牲的可能；我不害怕牺牲，但是，我害怕我会被世界遗忘我曾经来过。所以，我把我的日记寄给了你。要是，我牺牲了，你可以把我的日记尽量发表出去吗？我只想，让一部分人看到，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
　　对了，我很喜欢你初中对我的称呼哦！
　　颜陌。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皎洁含泪看完了信，又忍不住花了一个晚上看完了颜紫陌的日记。
　　皎洁从来没有想到，颜紫陌在日记中如此写下这么多的一个男子。而她的日记中，写下的那个男子，正是姜含远。
　　第二天一大早，皎洁赶忙去到姜含远的学校。
　　“保安叔叔，我是来找我哥姜含远的，麻烦您能通融一下吗？我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拜托您了。”
　　“登记信息，登记信息。”
　　“谢谢，谢谢保安叔叔。”
　　进学校后，皎洁看见人一路上就问着。
　　“你好，请问你知道学编辑专业的研究生在哪栋楼吗？”“你好，请问你知道编辑专业吗？”“你好，请问你知道文学楼怎么走吗？”“你好，请问你知道编辑专业有个叫姜含远的研二的学生吗？”“你好，请问……”
　　几个小时过去了，皎洁没问出什么她想知道的信息。终于，她撞上了刘凡。“你好，我……”
　　“你是……上次咱们一起爬华山的女生？”
　　“对的对的，是我。请问你，姜含远……”皎洁气喘吁吁地说。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先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找到他吗？我……”
　　“他呀，一大早就去了XX医院。”
　　“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皎洁就跑向校门。
　　刘凡大声喊了句：“你去找他，记得让护士帮你查找忱婧的病房。”

　　“咚咚咚……”皎洁敲了病房的门。
　　“请进！”忱婧说。
　　打开门，皎洁还是很有礼貌地问：“对不起，打扰你了！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姜含远的人吗？”
　　“他是我朋友，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想，这件事，我还是得亲自告诉他。”
　　“他去打水了，马上就回来。”
　　果真，她们之间的对话还没有进行三分钟，姜含远就回来了。
　　“有人来探望你呀？忱婧。”
　　“她是来找你的！”
　　“我？”
　　“是的。”皎洁说。
　　姜含远看向皎洁那一刻的时候，他有被吓到。“你怎么会……”
　　“我可以拜托你帮个忙吗？”
　　姜含远放下水壶，“什么忙？”
　　“我们可以出去说吗？”
　　“可以。”随后，姜含远又向忱婧打了招呼。“我马上回来。”
　　走廊上，皎洁把一直抱在胸前的日记递给了姜含远。“这是颜陌留给我的日记。今年五一的华山之旅遇见你之后，她在日记里无不无时无刻不提到你。她在日记中写到她在华山的日出时没有许下愿望，在返程的途中，她许下了‘可以再见你一面’的愿望。只是现在，她前往服兵役的路上了。两天后或者三天之后，她所乘的列车，会经过西安站，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她实现她的愿望。也不知道，她这一走……”皎洁说到最后的话的时候，哽咽了。
　　终于，姜含远接过了日记本。他没有说话。皎洁又接着说。“你有女朋友这件事，对不起，我事先不知道。颜陌是个执着的人，她如果知道你有女朋友，她也还是会想要再见你一面。但愿，你能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哪怕，你们的生命再无交集。她还在日记中写到：她希望她在大学能有一个对象，她去服兵役那一天她的对象会送她去车站，等她回来那天，她的对象会手捧勿忘我等他。你能送她前往军区的路就好了，至于，她回来那天，我想，一定不重要了……照顾好你的女朋友，我真希望，我能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姐姐。再见！”
　　皎洁离开了，姜含远久久站在原地，翻看了日记。日记中，有这样写：
　　“含远哥哥的眼睛，是我见过所有男孩子的眼睛中，最好看的……”
　　“只是，含远哥哥的名字，我好喜欢，含远哥哥的眼睛，我也好喜欢……”
　　“我希望，我能够有缘再见含远哥哥一面……”
　　“要是我能够见到含远哥哥，我愿意，让部队理发师，把我的头发都剪掉……”
　　“虽然我没有通过考试，但是，我不难过，因为我的好运，都积攒到了一起，才让我遇见含远哥哥的……”
　　“今天，我的集训完成了。现在，我还没有男朋友，看来，我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我多希望，在我去部队那天我对象送我去车站，然后目送我离开；等到我归来那一天，他会在车站手拿勿忘我等我，然后和我求婚……哈哈哈，一定是我想的太多了。”
　　…………

　　“含远，忙完了记得来球场，我在球场等你。”学校里，姜含远收到了来自忱婧的消息。
　　匆匆跑来球场的姜含远，他着急地问：“你怎么来学校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学校也是我的学校呀！还需要你去接我吗？对了，这是给你买的咖啡。”忱婧将咖啡递给姜含远。
　　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道“谢谢。”又接着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学校了？”
　　忱婧低头拿出包里的日记本，递给他，“还不是因为你把东西落在医院了。”
　　“下次我去的时候，再拿上就好了，还麻烦你还跑了一趟。”
　　“你不介意我看了里面的内容吧。”
　　“当然不会。”
　　“昨天来找你的女孩，一定是你们爬华山遇到的其中一个女孩。她来找你，是为了她的朋友吧！通过日记，我能看出来，日记的女孩很喜欢你。你好久，都没有遇上这样一个这么喜欢你的女孩了，但愿时间的流逝，你也可以慢慢喜欢上她。”
　　“忱婧……我……”
　　“我希望，你能在西安站等她，然后目送她去军营。”
　　“我……”
　　现在，与其说忱婧是姜含远的好友，倒不如说她是他的知己，毕竟，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忱婧这样这么理解姜含远心中的所思所想。
　　“我还一直没有问你呢，我拜托你去华山帮我许下的愿望，你许了吗？”忱婧问。
　　“是的，我许下了。但是，我帮你许下的愿望是另一个。而你希望的那个愿望，我自己许下了。”
　　“真有你的。”忱婧笑了。

　　送忱婧到医院门口，还没有进去。忱婧抱了抱姜含远，在他耳边说：“幸福掌握在你的手中，不要让它从你的指缝中溜走了。”
　　然后，两人对视了，忱婧又说：“今天你就不必送我进去了。”
　　忱婧转身，向医院走去，几步路之后，她又转向姜含远，向他挥手，满是笑容。
　　此刻，姜含远站在原地也笑了，看见忱婧走进去后，下一秒，他打了出租车，“师傅，麻烦您送我到西安火车站。”
　　而忱婧，走进医院离开姜含远的视线后，她终是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