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飞若扬》逐梦人

74、１２－２下有对策

　　从华盛顿回来没几天，思飞妈就又把女儿找男朋友的事提了起来。“小飞，你们发展得怎么样了啊？有没有从友谊再往前发展一步的可能啊？”看思飞不耐烦的表情，就说，“这离我们上次‘不问不说’的约定可早过了一个月了。问一句都不行吗？”

　　这么一说，思飞倒也觉得再保持沉默也是有点不近情理，就说，“还没怎么往前发展呢。我们做朋友挺开心的，有个良好的开端比没有强吧。才一个多月呢，慢慢来吧。妈你不觉得日久生情细水长流比一见钟情好吗？”

　　思飞妈一想也有道理。“那你是跟谁呀？我还是觉得那个王峻峰对你有点不一般。”

　　唉，谁让老妈的记忆力好得出奇呢，马虎眼不是那么好打的。“没跟哪一个呢。我再考察考察不行吗？恋爱谈不成，朋友总可以做的。这种事，总不好女孩子主动吧？”

　　“也是。不过你也别总和人家称兄道弟的真以哥们相处。这样人家还以为你没那意思哪，想开口也不好意思啊。”

　　“知道啦，妈。怎么交朋友还得你手把手的教啊？”思飞准备结束谈话。

　　思飞妈想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既然你们反正也是朋友，我能不能找人家聊聊天啊？反正我跟张浩宇也是老相识了，前一阵他还请我去他们的校友联谊会看看呢。所以也不算是通过你的关系，也不会给你丢什么份儿。我就是跟他们聊聊天，也帮你考察一下，不会漏了你的心思，行吗？”

　　思飞听了不敢置信的看了妈妈一眼。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打自己的嘴--整个给妈妈垫话呢。现在妈妈说得那么自然得体，一时还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来反驳。何况妈妈这表面是跟自己商量，实际上多半已经拿定了主意。所以不能硬顶，得因势利导，让事情多少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先来个缓兵之计吧。“也行。那你是打算自己去找张浩宇呢，还是让我给你们联络一下？要不要我回避呀？”

　　“你的事，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吧。过两天跟我说一声就行。”思飞妈一向抓大放小，给家里其他的人充分的自主决策权--前提是如果走在她设计的路上的话。

　　思飞想了两天，就是想不出来一个对策。怎么自己的感情的事妈妈不跟着掺和就不踏实呢？现在搅和得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又不能去和王峻峰商量。只好紧急抓来萧扬，看能不能有点启发。

　　“都现在了，你们日久生情也生了不少了，还是不愿意介绍？我不明白。”萧扬说。

　　思飞想了想，说，“我有种预感。我要是如实说了，那爆炸性效果估计跟捅个马蜂窝差不多。光那一大堆关于过去未来的问题，以及不请自来的谆谆教诲就得让我头大两圈。我还没说‘爱’没海誓山盟呢，我妈都先能替我起个非君不嫁的誓--一点不夸张。”想了想又说，“你也知道，就上次一共聊了没二十分钟就念念不忘了，这苗头可不对。”

　　萧扬听了既觉得无奈又好笑。“你们出去玩了一趟，不是处得挺不错的吗？我还以为代沟问题解决了呢。”

　　“嗨，那种云山雾罩的聊天：文学艺术天文地理，甚至历史里不涉及中国近代史的内容，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开通着呢，思想前卫先进着呢。跟你纵论古今横贯中西不仅言之有物还特虚心求教。她就两大死穴碰都不能碰，一是她的激越的爱国主义情操，二是女儿我的个人生活。关于前者绝对是真理在我手不遑多让；关于后者是以爱你的名义没商量。每次我都是打上一枪就跑，没等老虎发威就鸣金收兵。这回不是给逼到墙角，跑不掉了吗。”思飞无奈。

　　“要是我呀，跑不了就认了。反正早晚你不也得给你们家介绍个人，现在看还很可能就是他了。干吗非得拧着呢，其实也就差那么一年半载的。”

　　思飞想了一下，“不行。我费了这么大劲左右周旋前后调停，好不容易就剩最后几个星期一哆嗦了，不能功亏一篑。”停了一下，又说，“这是捍卫我的个人隐私权。你能说，反正我也不是新闻人物大牌明星隐私也没价值，就不值得捍卫了吗？”

　　萧扬哭笑不得。“你可真是会上纲上线。那你打算怎么接着糊弄呢？”

　　“废话。我要想清楚了还来问你。”思飞不满。

　　“要我说呢，你想什么计战术都没用。”萧扬泼冷水。“关键是你们家王峻峰的态度。上次演了一出戏可是伤了人家的心，这次还想再演一遍啊？”

　　“您可真会抓问题的关键。”思飞无奈而失望的看着萧扬，看得她忍不住笑，“你这么看着我有什么用？用来对付你妈呀。”

　　“对付了，没用。我妈对这种小资产阶级的无病呻吟惺惺作态最深恶痛绝了，只能起反作用。”思飞说。

　　“我还真佩服你这追求自由独立，坚决捍卫自己隐私的精神。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矛盾，至于吗？”

　　“怎么不是原则性的矛盾啊？物质生活达到一定水平，当然要追求自由和独立了。”思飞反驳。

　　萧扬决定不再理这个话题，回到正路。“反正你要是脸皮够厚狠得下心呢，就再跟你们家王峻峰把这主意提一遍。我不是给你泼冷水，就算他这回愿意了，能不能做得到可是另一回事了。两个星期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看他那眼睛还离不开你呢。”

　　“这也不少时间了，都--四个月了，”思飞算了算他们正式开始交往的时间，“热恋期不是早该过了，一切复归于平淡了吗？怎么他是例外呢？”

　　萧扬笑，“我说你才是例外呢。别人都希望热恋期永远持续下去，你可倒好，盼着能早结束。”

　　“永远持续下去是不可能的。那还浪费什么时间啊，早调回来早正常呗，有什么好奇怪的。“思飞不以为然。想了想又说，“热恋就象熊熊燃烧的烈火，除了把人烧伤烧傻以外没什么好处。可要是把火势降下来控制好，就温暖明亮永远给人动力和希望，那多好啊，是不是？”

　　“你跟我说没用，说服你们家王峻峰才有用。”萧扬说。

　　“先拿你练兵啊。你说我还是得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呢？他的心脏和神经都应该坚强多了吧？”思飞问。

　　“反正在你数不清的花招鬼点子的招呼下，他还没疯也还没傻呢，所以应该是很坚强的。”萧扬肯定的说。“再说你拿定主意的事，能有人拦得住吗？”

　　“让你说的，好像我整个一个虐待狂。”思飞不满。

　　思飞找了个午饭时间把王峻峰约了出来商量对策。虽然觉得自己有道理，可是在和王峻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以后，她还是心里没底。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他要是真不愿意自己也没辙。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呀。

　　王峻峰听了以后不说话，让思飞心更虚了。她看看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那...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就...就直接介绍你...也行。不过...我妈...要是一激动...替我许下什么海誓山盟的...你可别往心里去...”想了想又说，“要是那样的话...把日期往后推一推...行吗？”最好等他们临上飞机再见，有什么事电话里对付可省事多了。

　　王峻峰看思飞这个样子忍不住一笑。“你平时那么伶牙俐齿的，怎么突然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来王峻峰没有真生气，思飞松了一口气。“我这是怕你又多想又受伤。还不领情。”

　　“领情--这还不领啊？百灵鸟都变麻雀了，还是个口吃的麻雀，这牺牲可真不小。”

　　思飞听了打了王峻峰一下，“我说你这不也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就对付我有本事，就不能在我妈面前演演戏？”想了一下又说，“再说我那也是为你好。你似有若无彬彬有礼的绝对比一往情深的傻样有魅力。”

　　“‘哭着喊着投怀送抱肯定不行。最好是若即若离，欲拒还迎...’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啊？”王峻峰戏谑的问。

　　思飞想起不久以前聊天的时候一时兴起而说的话，虽然是用来做比喻，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贱婢一时鲁莽口不择言，还望公子见谅。”

　　王峻峰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也就是纸上谈兵的主。说得比谁都热闹，其实一到行动上就成矮子了。”

　　“这是什么话？”思飞不服气。“我要是真行动上成巨人了，你高兴是吗？”

　　“你不用行动上成巨人，光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人支使得团团转。被你卖了还心甘情愿笑逐颜开的。”

　　“让你说的，好像我真干了对不起你的事似的。真是的，善于表达自己分析问题还成了缺点了...‘木秀于林’什么都想摧之。”思飞抱怨。

　　王峻峰不理思飞的埋怨，继续自己的思路。“看来这一次我这个丑女婿是肯定不能名正言顺的亮相了？还是为了我好是吧？”

　　思飞听他的意思好像可以考虑，就问，“你...愿意吗？”

　　“我要是不愿意呢？”

　　思飞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那怎么说怎么做怎么表现你自己来设计。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无论什么结果都得自己承受，别怨我没事先打招呼。”

　　“我不明白，还能有什么结果啊？”

　　“比如说，你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以后，我妈就替她女儿作了主了。‘等你毕了业把工作定了，就把事儿办了也真不算早了。正好明年我们还有机会能过来参加。遇上你，我们家小飞可是有福气，我们这当父母的总算可以放心了...’这么有煽动性的话不会让你找不着北吧？”思飞问。

　　“很有可能。要保持清醒有一定的难度。”王峻峰想了一下，承认。

　　“那我要是再跟我妈周旋起来，中心思想就是不承认她对我的生活的主导权，不承认她的‘包办婚姻’，你能感觉不受伤吗？好像我多不待见你似的。”思飞又问。

　　“可你要是真那么说了，能有人感觉不受伤吗？除非对你不在意。”

　　“所以呀，我不让你正式亮相，还就是为了你好。即使城门失了火也不会殃及池鱼。”思飞苦口婆心的解释。“不过呢，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的那部分我不能替你做主。你要是非得想捅个马蜂窝试试看是什么感觉，你就试。”又笑了一下，“到时候别怨我不帮你善后。”

　　思飞这攻心战可真不是一般水平。所有的得失利弊都让她说尽了，最后还把选择权交给对方。不过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没事捅马蜂窝玩吧？所以选择的结果其实也没有悬念。

　　“这我要是非得捅马蜂窝不可，好像跟白痴也不远了吧？”王峻峰想了一会儿，问。“可是有这么严重吗？我这么会儿把咱们刚才的对话回顾了好几遍，怎么就不知道从哪儿让你掌握了主导权的呢？”

　　“不予评论。你要觉得被我误导了呢，就自己好好想两天再给我个答复，我好跟我妈也有个交代，行吗？”思飞说。

　　“不用想了。”王峻峰叹了口气。“你和你妈过招，最好划个场子注明闲人免进。你们那唇枪舌剑嗖嗖的满场乱飞，躲还躲不及呢，还迎着往上上？再说我除了和你站在一边还有选择吗？”又说，“跟着你我就‘近墨者黑’吧。不就是演一个似有若无彬彬有礼吗？看也看会了。”

　　“孺子可教也。”思飞看王峻峰总算开了点窍很高兴。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又加了好几分。”

　　“我...”王峻峰多少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觉得得罪了我好几辈子今生一起还。”思飞笑着说。“不过我发誓，我对咱俩前几辈子的是非恩怨一点也不知道，不是刻意隐瞒。”

　　王峻峰无可奈何，还是给逗笑了。